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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往事

“太太……老太太的話您都聽見了吧。”

鍾嫂的聲音裡帶著不加掩飾的同情和憐憫。

“老太太怎麼會說出這樣荒唐的話……我以為老太太至少是站在你這邊的……”

林蔓蔓勾唇,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她說:

“她是白盛年的奶奶啊……那是她唯一的孫子……”

鍾嫂沉默了一會兒:

“我以為老太太是聰明人。這件事……先生錯的厲害。”

白盛年錯的厲害嗎?

是的。

他錯的厲害。

但他錯的還少嗎?

他為林枝枝發過多少瘋,老太太就會他收拾過多少次爛攤子。

可笑的是她林蔓蔓……

她到底為什麼要心疼白盛年?

林蔓蔓的思緒回到了高考結束的那個夏天。

那個夏天特別的漫長。

那是她在白家寄人籬下的第四個夏天。

那天是她的生日,也是林枝枝的生日。

白盛年在市裡最好的KTV組了局。

他打電話給林枝枝,以她的名義邀請她來唱歌吃飯。

林枝枝答應了,帶著周思言。

白盛年面上若無其事,坐在包廂角落裡的林蔓蔓卻看到了他緊握的拳頭。

林枝枝和周思言緊挨在一起,他們對唱情歌,對視的時候眼神能夠拉絲。

白盛年的兄弟們面面相覷,誰都不敢說話。

所有人都知道白盛年的心思。

他從未掩飾自己對林枝枝的欣賞。

林蔓蔓低下頭,悄悄的藏起了兩瓶烈酒。

即使如此,滴酒不沾的白少爺喝了很多。

他白皙的臉上泛起了兩朵紅雲。

沒人看出來他喝醉了。

他的眼睛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他喊服務員把蛋糕推進來。

夢幻的五層蛋糕,白色為主色,點綴著粉紅色的小花,最上層放著一個手工定製的bjd娃娃。

林蔓蔓不知道那個娃娃的定製費是多少,但她知道那娃娃裙子上的珠寶都是真的。

她在白家見到過,以為是白盛年送給剛出生表妹的禮物,還感嘆過白家的富貴。

現在,那一堆價值四五百萬的珠寶穿在一個bjd娃娃身上,博得了林枝枝一句好漂亮。

白盛年在林枝枝誇完娃娃漂亮後,眼睛更亮了。

他拿下了那個娃娃遞給林枝枝。

林枝枝拒絕了。

她說:

“今天也是林蔓蔓的生日,你組這個局是為她慶祝生日,你的禮物難道不是為她準備的?”

白盛年沒有說話,只把那個娃娃塞到了林枝枝的懷裡。

林枝枝不悅的皺眉,氣勢洶洶的將那個娃娃扔了回去。

白盛年接住了。

他的臉色一下就難看了起來。

他發了酒瘋。

他一腳踢向那個放著五層蛋糕的推車,哐當——

推車往旁邊移動,不巧的撞向了周思言。

周思言冷笑了一聲,直接將蛋糕推倒了:

“白盛年,你當誰不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

氣氛一下子就變了。

白盛年握著拳頭衝了上去。

他們打了起來。

白盛年的兄弟們哪裡會幹看著,一起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那些公子哥擼起袖子,衝了上去。

然後,林枝枝砸了酒瓶。

她拿著沒了底的酒瓶衝了上去。

混亂中,她為了保護周思言傷了人——白盛年的兄弟,顧家九代單傳的顧維新。

顧維新捂著臉頰喊報警。

白盛年不許。

他們兩個僵持了起來。

周思言趁機拉走了林枝枝。

顧維新氣得直接把包廂給砸了。

白盛年晃了一下身子,醉死了過去。

林蔓蔓用了九五二虎之力將他扶到了沙發上。

顧維新回過神,一把掐住了林蔓蔓的脖子:

“你親姐姐傷了我的臉,女傭,你說該怎麼辦吧。”

怎麼辦?

林蔓蔓能怎麼辦?

顧維新說她是女傭,她雖然住在白家,卻不在白家的戶口本上,說養女那就是笑話,說女傭又未免言不符實,是對白家,老太太和白盛年的侮辱。

她拿起一個喝光的啤酒瓶,在顧維新吃驚的目光裡將那個酒瓶的底砸掉了。

她說:

“顧少爺,這個給你,你可以給我臉上劃一道。”

顧維新沒有那麼做。

他用一種第一次認識她的目光看她。

他說:

“林蔓蔓是吧。我記住你了。告訴白盛年,這件事不算完。我要那個林枝枝牢底坐穿!”

他走了。

白盛年的其他兄弟也呼啦啦的跑了。

白盛年睡了四個小時才醒過來。

林蔓蔓守了他四個小時。

他醒來後問的卻是林枝枝。

他問顧維新在做什麼,有沒有找林枝枝麻煩。

林蔓蔓搖頭,她問他那個bjd娃娃要怎麼辦。

白盛年的眼睛裡露出了厭惡,他說:

“送你了。”

然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林蔓蔓走到被推翻的蛋糕邊,她定定看了那蛋糕很久,蹲下來用手指戳了一點奶油塞進了嘴裡。

生日變成了鬧劇。

蛋糕成了一灘爛泥。

林蔓蔓蹲在蛋糕邊給顧維新打了電話。

她說:

“你要怎麼樣才願意放過林枝枝?”

顧維新說:

“你給我玩一個暑假,我就放過林枝枝。”

林蔓蔓掛掉了電話。

後來,她還是答應了顧維新。

因為顧維新的臉上留下了一個疤痕。

也因為顧家發了狠要弄林枝枝,還年少的白盛年頂不住。

林蔓蔓寄住在白家,她眼睜睜看著白盛年沒幾天嘴角就爛了,忍不住去勸他,讓他把事情和奶奶說。

白盛年拒絕了,他說那是他自己的事情,結果沒幾天,他的嘴角就爛了。

林蔓蔓這才知道,顧家那邊報警了,林枝枝被抓進去關了兩天,之後她的保送生資格被取消。

白盛年很自責。

他說喝酒誤事。

他說他毀了林枝枝一輩子。

林蔓蔓到今天都記得他說那句話時的眼神,那種憐愛,心疼和愧疚的眼神深深的震撼了林蔓蔓。

那天晚上,她鬼使神差的給顧維新打了電話。

她懇求顧維新放過林枝枝。

顧維新答應了。

他換了條件。

林蔓蔓照做了。

自然,林枝枝的事情也解決了。

白盛年到今天都以為是他自己頂住了顧家的壓力,幫林枝枝解決了事情。

林蔓蔓不久前和奶奶聊天的時候,不經意談起了白盛年高中時做的荒唐事。

她後知後覺的發現奶奶當年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林枝枝傷了顧維新的事情。

她之所以沒有插手,是因為白盛年沒有開口。

她說白盛年能力很強,那樣的年紀都能幫著林枝枝頂住顧家那邊的壓力,讓事情不了了之。

林蔓蔓當時什麼都沒有說。

多可笑。

她是多麼可笑的一個人。

她為什麼要什麼都不說?

顧維新當年沒有提任何奇怪的要求。

他只說:“林枝枝毀了我的一輩子,我這一輩子臉上都要留下這個疤。讓我在你的身上留個疤,我就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