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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男二

林蔓蔓從回憶中清醒過來,只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蠢的人。

明明一開始的時候,她根本就不愛他的。

畢竟剛搬進白家的時候,少年白盛年煩透了她,不遺餘力的想法子趕走她。

調皮男孩子能做出來的惡劣行為,他私底下都對她做了一遍。

林蔓蔓發現被子裡被塞了一隻巨大的蜘蛛的時候終於崩潰,她給院長媽媽打電話,哭著求她讓她回去。

她被拒絕了。

院長媽媽讓她忍耐。

她告訴她,人要學會感恩。老太太資助了孤兒院,還把她帶回了家,是她們的恩人。如果她在老太太開口之前自己跑回孤兒院了,人家會怎麼說老太太,怎麼說她?

於是林蔓蔓知道了人言可畏。

林蔓蔓後來才知道白盛年放在她被子裡的蜘蛛叫橙巴布,性格暴躁,有毒,是會咬人的。

她沒有自虐的愛好,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非常的害怕白盛年。

她害怕他會做出些更加惡劣的事情來。

回憶過去,林蔓蔓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深深愛上他了。

她只記得,她愛他愛了很多年。

鍾嫂還在看著她。

林蔓蔓低下頭,藏起了眼裡的淚。

她說:

“我答應。”

“我答應捐骨髓。”

鍾嫂啊了一聲,想說什麼,林蔓蔓先一步從床上下來了。

腳觸地的瞬間,她眼前就是一黑。

她撐住了,緩了一小會兒,鍾嫂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只低聲說:

“太太,你才刮宮,小月子也是月子,我給你擦擦身子,咱們別洗澡了吧。”

林蔓蔓搖頭。

“沒事的,病房裡恆溫25°,不會受涼的。”

鍾嫂還想勸,林蔓蔓已經走進了衛生間。

她反鎖了門,把花灑開到最大。

在嘩啦啦的流水聲中,她無聲的哭泣。

痛嗎?

痛。

她的孩子沒有了。

她縮在淋浴間的地板上,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膝蓋。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白盛年,白盛年,我不欠你……我從來不欠你……為什麼要下藥?

為什麼?

林枝枝活蹦亂跳的很,她還能和你談專案,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林蔓蔓哭了好一會兒,直到鍾嫂敲門問她有沒有事,她才壓下喉間的哽咽說很快就好。

從衛生間出來的林蔓蔓換了一身病服。

被血染紅的床單被子已經被鍾嫂換了下來,隨意的堆在陪護床上。

林蔓蔓愣了一下,回到床上。

她拿手機給白盛年發微信:

我答應。

就三個字。

然後她又給許星發了條微信,她有太多的話要告訴她,最後只剩下短短一句:

一切都好,晚點聯絡。

她快速的把手機關機,把眼裡的淚憋了回去。

她不打算現在就和許星打電話。

她怕自己再次情緒失控。

沒一會兒,護士就過來給她重新紮了針。

見她的眼睛有些紅腫,勸了她幾句諸如你還年輕,以後再生之類的話。

林蔓蔓笑著道了謝,看上去沒事人一般。

鍾嫂欲言又止了幾次,勸解的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

她拿出煲好的湯:

“太太,喝點湯吧,對身體好。”

林蔓蔓點頭。

湯喝了兩口,門外就傳來了一個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

砰——

病房的門被粗暴的推開。

林蔓蔓的手抖了一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她幾乎快要忘記的臉——顧維新的臉。

他怎麼來了?

林蔓蔓看向鍾嫂,後者接過她手裡的湯碗,轉身離開病房。

病房門關起的瞬間,顧維新開口嘲諷:

“林蔓蔓,你可真狼狽。”

“流產了?”

他走到病床邊,擠開鍾嫂,拉過椅子坐下。

“林枝枝一回國你就流產?出息。”

"白盛年人呢?他怎麼不在這裡?"

林蔓蔓問他:

“你怎麼過來了?”

他們已經好幾年沒有聯絡了。

他們有時候也會在各種場合碰上,但不過彼此點個頭,連話都不會說上一句,他這個時候過來探望,還知道她流產,屬實讓林蔓蔓覺得意外。

顧維新笑了一聲:

“我來看你笑話。”

林蔓蔓表情不變。

“騙你的。”他收起臉上的笑臉,“是許星讓我來的。她昨晚趕到白家老宅接你,結果你遲遲不出現還失聯了,她找了你一晚上。”

“今天一早,她被顧衡帶出國拍婚紗照去了,臨走前拜託我來找你,說你可能出事了。”

“我一打聽……”

顧維新低笑了一聲,語氣裡滿是嘲諷:

“真有你的啊林蔓蔓,直接流產?”

林蔓蔓的小腹突然一陣劇痛,她還沒想清楚顧維新和許星的關係,就聽顧維新說:

“顧衡。”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顧維新。”

“都姓顧,你就沒想到什麼?”

顧衡不是泥腿子出身嗎?怎麼就和顧維新扯上關係了?

林蔓蔓隱隱抓到了點什麼。

“私生子。”顧維新平靜的說道。

林蔓蔓懂了。

“許星讓你來看我?”她這才想起來昨晚和許星說好要走。

她昏了一晚上,現在都快接近中午了,許星肯定急壞了。

林蔓蔓竟然一點都沒想起來給她報個平安。

她臉上浮現一抹愧疚。

顧維新嗤笑了一聲:

“想起來了?”

他不屑的說道:

“林蔓蔓真有你的啊。只要遇上和白盛年有關的事情,天大的人和事都能被你拋到腦後。”

林蔓蔓沒有反駁,也無力反駁。

顧維新眼裡露出一抹憤恨,他勾唇:

“瞧瞧你這個不值錢的賤樣。”

“小女傭,要我是白盛年,我也看不上你。”

林蔓蔓的胸膛劇烈的起伏了一下,被戳中痛處的她側頭,紅著眼睛瞪他:

“不用你管。”

顧維新愣了一下,他有些結巴的問:

“你、哭什麼?”

顧維新第一次看到林蔓蔓哭。

她的眼圈本來就有點紅,這會兒更是連鼻子都紅了,含著淚的樣子,像個小兔子。

顧維新咳嗽了一聲:

“我不就是說了兩句實話嗎?你哭什麼?我告訴你啊林蔓蔓,這都是你自找的。圈子裡誰不知道白盛年喜歡林枝枝,你自己自甘下賤倒貼就不要怪我說兩句實話……”

“夠了。”林蔓蔓的眼淚滑落。

她抬手狠狠地擦掉自己臉上的淚,說:

“我知道自己下賤,不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

她頓了頓,說道:

“我準備和他離婚。”

“咳咳咳——”顧維新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咳的好像要把肺都咳出來。

林蔓蔓靜靜的看著他咳了一會兒,等他平靜了,才說:

“很吃驚嗎?我總不能一直讓人在背後罵自甘下賤。”

顧維新的臉因為咳嗽有些紅。

他看著林蔓蔓,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說: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