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被一件件剝落。
床上依舊是江時賦的氣味。
像是某種花香,又像是某種木樹,細香陣陣,異常好聞。
傅書白側著身,感受脊背的溫度。
雙方呼吸都急促。
傅書白頭腦上頓時,沁出些汗珠來。
江時賦在他的額鬢邊吻了一下。
“......”
傅書白反手在他的手肘上拉住。
“沒事。”
他的眼角都沾染了紅色。
脊背更是敏感。
寬闊的肩頸,和胸腹。
相貼間,只覺酥意與麻意相連。
不住地順著脊背往上竄。
在天靈蓋裡彙集,爆裂成一陣又一陣的舒爽。
他閉著眼。
在大海里飄蕩著,終於抓緊了一塊浮木。
“時賦......”
像是一個訊號。
不僅是對他的。
更是對他的。
呼吸頓時都粗重起來。
傅書白閉著眼。
卻覺得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密切。
四肢百骸。
全都叫囂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
傅書白渾身無力。
像是虛脫了一般。
嫋嫋繞繞的水霧,根本不需要關燈。
江時賦幫他洗淨,又換了一套乾淨的床單被套。
再次把他又摟回床上,套了件大號的棉質睡衣。
傅書白睜著眼看他。
“師兄,你還沒說要不要跟我回家呢。”
江時賦正把他放被子裡裹緊。
此時一抬眼,內裡如星,既明亮又溫情。
“你明天,先去見我的家人吧。”
傅書白在他手上蹭了一下。
“這個先後,是不是有什麼說法。”
江時賦笑著在他頭上拍了一下。
“值班那天不是就和你說好了。本來約的下夜班......”他停了一會,又道,“改成了明天。”
傅書白想起來了。
“好,行。”
江時賦手下輕柔,把他的一頭捲髮又捋了捋。
“其實,我們作為外人又哪有什麼想不通的。只不過,還是希望家人能過得好。”
他聲音低低地,像是在自語,又像是在對著傅書白說話。
傅書白卻是一瞬間知道他心內猶豫,和迷茫。
“是的!目標第一個,就是必須保證江姐幸福!”
他氣勢十足地說完。伸出右手,把江時賦的手牽下來握在手裡。
“第二個目標,就是我們也要幸福!”
每個字都像是帶著渾厚的音效。
宣誓般又斬釘截鐵地看著江時賦說完。
而等江時賦一聽,也不禁眉眼一彎,輕輕道:
“嗯。”
一個輕輕柔柔的吻又在唇上反覆碾磨著。
力勢要奪走每一寸空氣。
膠著。
吮吸。
把每一處都似要吞進肚裡。
柔軟的潤澤的朝露,又像是化在了傅書白的嘴裡。
如飲蜜,又似含糖。
夜色早已暗暗沉了下來。
傅書白心頭暗想。
屬於他們倆的未來。
終於是要,拉開重重的幕簾了。
後面,應該是。
如其所願的。
·
第二天晚上。
兩人一輛車,同往一家餐廳。
卻見江姐已到了。
身邊是一個長相舉止皆斯斯文文的男士。
戴著一副眼鏡,說話間倒盡是謙遜有禮。
傅書白這才有點反應過來。
江時賦是怎麼和他姐姐說的。
他一個外人,如何好來參與人家的家事。
他趕緊兩步上前就道:
“江姐,你好,我是江醫生的同......”事,上次見過的。
話還沒說完。
卻見江姐異常熱情地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我知道。其實我呀,在你認識我之前,我就早認識你了。”
她臉上笑眯眯地,就拉著傅書白坐。
傅書白對江姐夫笑了一下,跟著江姐的步子坐在她身邊。
傅書白聽見她說的話,又隱隱想及什麼。
她之前給他的請柬。
還有江時賦曾經......
一時心下有點多了什麼。
傅書白心裡又酸又澀,甜膩,釀到極處,便會發苦。
他幾乎是一瞬間轉頭去看江時賦。
他迫不及待想看見他。
此時又聽江姐道:
“時賦,我希望在婚禮上得到你的祝福。”
江時賦坐下,給江姐夫點了個頭便沉默著飲了口水。
此時抬眼過來。
稍一停頓,只輕輕道:
“我祝福,你不幸福還是不幸福。我不祝福,你該幸福,還是會幸福。”
傅書白視線一直在他臉上,此時也不由得心想。
雖然說起來不好聽,但是理還是這個理。
又想,這是對親姐姐說的話嗎?
他瞪著他。
卻見江時賦並不看他,又端起了水杯,靠在唇邊。
傅書白心再想。
往日溫和禮貌的江師兄,此時像是冷漠的看客。
渾身都帶了一股生人勿進的寒氣。
他不由得去看江姐夫。
卻見江姐夫也是略一沉吟。
竟真的緩緩開起口來。
“當初我創業,負了很多債。而那時候,外地的專案更好發展,我為了不耽誤你姐姐,就選擇了要分手。而那時候,她說有了孩子,我以為只是她挽留的說辭......”
傅書白雙眼睜大,幾乎像是一位自己聽錯了。
要不是看江姐夫神情那麼悲痛,他幾乎都有點想吐槽,這江姐夫當初,是不是太離譜了。
他竟然就是憑著不相信,而放棄了一條小生命。
“而之後,你姐姐告訴我的時候,我心灰意冷,覺得家庭被我弄得糟糕,事業也沒起色。更是決定,乾脆遠走他鄉,要奮出個名堂來。”
“這麼多年,我一直沒有結婚。”
“後來聽起同學說起她的現狀,說離婚了正單身。我便決定,一定要回來找她。”
他說完,視線在江姐和江時賦面上看了一遍。
江姐沉默著,低著頭。
而江時賦也面無表情,看著面前的水杯。
“我做了贈予協議。”
傅書白挑著眉,撐著腦袋看他。
“我名下的所有房產,車子,都換成了你姐姐的名字。還有其他的所有受益人,全是你姐姐。”
“公司裡的所有股份分紅,因為涉及到其他董事利益,所以也只能贈予一半給你姐姐。現在市值......”
他說了個數。
傅書白不由得也點了點頭,看了他一眼。
“給我個機會,照顧你姐姐。彌補我曾經,錯過的那些年。”
他滿臉誠懇地看向江時賦。
又看了一眼傅書白。
傅書白自覺不知自己要處於什麼位置,此時聽了江家的家事,不好表態更不好發言。
便把視線迅速收了回來,低了腦袋。
江時賦一直沒說話。
就聽江姐輕輕一嘆:
“做什麼事,一半是好,一半是壞。我想去,賭一賭這好的一半。
“我們倆,都很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她說完,又看了看江姐夫。
傅書白也略微抬起頭。
朝江時賦看了過去。
時間不長。
大概也就是幾秒。
最多十幾秒。
傅書白就聽江時賦暗暗地,嘆了口氣。
“我再也不會,虧待了她。”
江姐夫的話悠悠又起,在凝結的空氣中迴盪。
傅書白看過去。
見他面上真摯,眼裡也閃過半分的痛楚和悲意。
他看著江姐。
江姐也看著他。
傅書白一時更是不敢出聲。
卻見此時,江時賦終於輕輕出了聲。
“說到便要做到。到時候我會去的。”
傅書白即瞬打眼看向他。
卻也看見,江姐和江姐夫臉上似都鬆了一口氣。
展露出些許歡欣來。
又見江時賦在半空中招了招手。
傅書白扭過頭看。
不遠處的侍應生得了指令。
現在開始魚貫上菜了。
略顯沉悶的空氣。
活了。
傅書白因坐在江姐身邊,就離江時賦遠了些。
這時,便想找個藉口,溜到他身邊去坐。
他想牽他的手。
想問他說。
其實你在來之前就準備好了說這句話吧。
說要和姐夫聊聊。
其實心裡,早就想著,只要姐姐幸福就好了吧。
他心中揣測,便隨時想付諸行動。
等侍應生一走,他便開口道:
“咱們坐得寬鬆些,我再往那邊挪挪......”
他嘴裡說著,就要奔江時賦身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