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長嘆。
傅書白半佝了腰,幾乎是赫然羞愧般地抓緊了江時賦的胳膊。
直到看見江時賦慢慢起身,他俯身跪坐了過去。
“你......”
他幾乎依舊是臉熱心跳地捧住了他的臉。
他的臉清澈動人,一雙眼角微紅。
傅書白的手在他嘴角擦過,不可置信地喃出聲:
“你......”
他白皙細嫩的面板滿是光澤。
傅書白呆呆伸出手,在江時賦的唇面上摩挲來回。
見江時賦唇邊,現在還甚隱隱有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
傅書白心中一時激盪。
突然不知所措。
腦海中毫無念想,便一把摟上前去。
緊緊擁住了江時賦。
“師兄......”
後面一切便也水到渠成。
脊背相貼。
肩頸的灼熱像是要燙破面板。
呼吸相聞。
傅書白額頭的汗全沁入枕衾裡。
可是後背的黏滑又像是更加助情。
手指柔滑地撫在脊背,從尾椎一直到脖頸。
直到停在胸前。
帶著溫柔的眷顧。
有時候輕輕一掃,便泛起面板上,所有的顆粒。
蔥白般的手指,帶著江時賦身上最為火熱的溫度。
傅書白閉著眼,突覺一陣暈眩。
他發現。
呼吸近在耳邊:
“還好嗎?”
傅書白看了他一眼。
同樣灼熱。
“嗯。”
他收出手,反摟了一下江時賦。
像是在給他肯定。
倏而,他便感覺到了。
更加高昂。
但是仍舊溫柔。
他全然還在顧及他。
他的腋間被抱緊,腰腹都被一隻手牢牢抓住。
他只覺得脊背處的汗,混合著他的。
還有他的。
他的嘴裡不住地喘著,雙手一時沒處支撐,只好放在江時賦的腰間。
卻又滑膩。
柔韌。
拉過腰腹間的手,換了個地方。
酥麻,再次傳至全身。
傅書白幾乎覺得眼前金光正盛。
他在江時賦側耳吻了一下。
他墨黑的眉睫。
此時像是一副山水墨畫,在一絲不苟的精緻中,卻又大開大合地染了鮮豔的硃砂。
濃烈。
隱忍。
終於釋放的愛意。
傅書白前後興致正濃。
他再次站到了浪頭中間。
浪上,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還有江時賦。
在互相愛意的裹挾下。
終於,
傅書白只覺得四肢百骸中的酥麻像是得到了指引。
他們雙方。
終於,氣喘吁吁地。
……
傅書白的唇微張,感覺到有片溼潤印在自己唇角。
他下意識地咬住了。
·
十月的天,竟連日都是豔陽天。
兩人一起去查房。
卻見王淑琪的病房裡多了兩個人。
不是王姜強又是誰。
另一個是個女性。
王淑琪小聲衝傅書白道:
“我媽媽。”
江時賦把王淑琪的家長全都叫到外面談話了。
傅書白走到王淑琪身邊,還沒來得及開口。
就又聽王淑琪道:
“我偷偷拜託一個護士阿姨藉手機給我,我打電話給媽媽的。”
她眼裡頗為狡黠。
一股少女稚氣在眸光中閃動。
傅書白心裡想及她上次住院,心裡倒不是很樂觀,不過也笑起來替她高興,又道:
“昨晚睡眠怎麼樣?”
王淑琪眨著眼:
“我睡得特別好。今天早上也吃得特別好。”
傅書白點頭:
“那就好。”
正當頭,卻又聽見外間的聲音大了起來。
似乎在吵嚷著什麼。
傅書白安撫了王淑琪一句,便走了出來。
卻見臨近護士站。
王姜強指著王淑琪的媽媽大聲道:
“還不是你生的?!把娃的心臟生的跟別人家小孩不一樣,真是晦氣!”
王淑琪的媽媽也不甘示弱:
“我一個人能生?!她不是你的孩子?!”
她又氣又急,又道:
“你簡直是個不要臉薄情寡義的禽獸!孩子有病,為什麼沒有一個人告訴我!你還把她帶回家!你是要幹什麼?!”
“你要看著她去死嗎?!”
王淑琪的媽媽聲音中由憤轉悲,她衝上前一把揪住了王姜強。
王姜強對前妻大概也是沒什麼耐心的,右手一個刀切,就把王淑琪的媽媽甩開了。
王淑琪的媽媽跌過身,又叫喊著撲了上去。
兩人鬧著,都有些口不擇言。
傅書白看見江時賦和附近查房的楊博都立刻上去,嘴裡一邊低語安撫,一邊把雙方的肢體都拉開了。
他看見王姜強的臉上被劃了兩道紅色的引子。
隔著點距離,王淑琪的媽媽側著身,倒沒看見什麼。
王淑琪的爺爺奶奶站在護士臺邊上,對著這場景,似乎也有點無可奈何。
傅書白覺得有點異樣。
一回神,卻見王淑琪就站在了他身後。
他立刻趕緊把她推著往病房去。
“你本來感染就重,要是再有呼吸道感染,可就不好......”
王淑琪訥訥地,並不發一言,呆呆地順著他的力度就轉身回去了。
倏而就折身臥在床上。
她拉過被子蓋到頭頂。
傅書白輕聲道:
“爸爸媽媽就是有點著急了,你別放在心上。反正現在也不用擔心錢的事了,等治好了病,咱們就高高興興上學去。”
他話音剛落,就見王淑琪從被子裡露出一個小腦袋。
“嗯,我知道其實是爸爸媽媽擔心我。謝謝你,傅醫生。”
傅書白在她頭上摸了一把:
“休息一下。”
王淑琪小小的臉上,顯出一點乖巧的模樣:
“好。”
傅書白側耳聽了一下,外間已漸漸安靜下來了。
過了不到兩分鐘。
江時賦和王淑琪的爺爺奶奶回來了。
傅書白和江時賦對視一眼。
卻見江時賦的神情,也有些不易察覺的無力。
下午調休。
傅書白回家了。
不回不行,又下了好幾趟“通緝令。”
一進門,就見客廳中間,範萱旖和自家美女聊得火熱。
傅媽媽一見他,就招手讓他過去。
“你倆還是這次萱萱回國後第一次見吧。”
傅書白連連點頭,走了過去。
“你好。”
範萱旖笑著捂嘴:
“咱倆上回聊天好像沒過幾天吧。這語氣,像是十年八年沒見的。”
傅媽媽指著傅書白:
“他就那樣,和他爸一樣,說話不討女孩子喜歡。”
說著,傅媽媽和範萱旖一齊又笑。
傅書白坐到了沙發一角。
傅爸爸也坐在這裡。
兩個人像是和這客廳的歡鬧毫不沾邊。
傅書白小聲道:
“爸,沒我解救你,一個人看報紙都看了三遍了吧。”
傅爸爸把手裡的報紙扔到茶几上:
“你去那邊說話去,我老人家不需要什麼救不救的。”
傅書白正要再貧兩句,卻又聽見範萱旖道:
“哎書白,能帶我去你房間看看嗎?我記得我還有好幾個小玩意落在你這裡呢。”
傅書白立即起身:
“行啊。以前的東西我媽都收拾在幾個箱子裡,我帶你去找找。”
他倆以前怎麼說也算是故交。
小時候範萱旖過來玩,有時候玩忘了,落些大件小件的在他家,走的時候甚至都不記得。
往往要等數週數月才想起。
而要找的時候呢,已經又有了新寵。
傅書白在前頭帶路。
兩人順著行廊往盡頭走。
“怎麼你們不住那邊?”是說別墅。
傅書白撓著頭:
“他倆住慣了這邊,沒事去中心公園逛逛,還能碰見不少熟人。就不願意往那邊去。”
“叔叔現在身體怎麼樣?”
“你也看見了,還行。公司裡有二叔小舅他們,少操心了很多。”
範萱旖笑笑:
“我回去也勸勸我爸爸,身體才是本錢嘛!”
傅書白扭開房門:
“喏,儲物間裡的這幾個箱子,都是以前的舊書之類的,還有那邊......”
他視線突然在某個地方定住。
“這個你還留著?!”
範萱旖也看見了。
她起先就走了過去,把一個鋁盒子開啟。
“真的還在?!”
裡面是兩個銀製的鐲子。
鐲身勾勒著古樸的花紋。
其餘,則是並不那麼複雜的款式。
這鐲子,應該有十多年了。
還是以前家庭出遊,他倆在某個沿海城市寺廟面前的小攤上淘的。
當時傅書白看中了這一對。
小攤老闆說這可是有過先例的,戴著這對鐲子的情侶相伴了一生,後來到老,才把鐲子拿了出來,贈予有緣人。
他的小姨就是那個有緣人。
最終也和愛人相伴到老了。
傅書白聽得少年心動,便隨手掏出錢買了。
他在小攤上又隨便買了個鋁製的盒子,權當做首飾盒了。
直到現在。
傅書白撈出那鐲子,有點可惜:
“好像沒有那麼亮了。抽空去店裡問問。”
範萱旖看著他:
“怎麼?還想送人?”
她好奇地撈出另一隻。
傅書白沒猶豫,輕輕“嗯”了聲。
範萱旖看著他,神情中有點詫異,又有點別樣的感覺:
“你......”
傅書白看著她,突然也覺得沒有什麼瞞她的必要。
他的愛人,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我是同性戀。”
傅書白就看見那雙眸子,轉而就震驚地瞬間瞪大了。
“啊書白你?!”
她仍然驚訝地合不攏嘴。
“書白?”
一個聲音突然出現。
傅書白渾身一抖。
傅媽媽從範萱旖後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