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的空氣正暖,外間嘈雜,可聽筒裡的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等再次掛了電話。
傅書白撐著手看江時賦。
他幾乎在他的眉間看見了答案。
“又到了39℃,家裡只有出院帶的藥。”
江時賦看著他。
傅書白“嗯”了聲:“你怎麼想呢?”
“我想......”
他盯著傅書白看了一眼。
有兩秒鐘的靜默。
忽而他又輕輕笑著拍在傅書白的腦袋上,像是自嘲,又像是下定了決心。
“師兄,等待會兒主任從介入室回來......”
“嗯。”
一切都在不言中。
而到了下午,兩人便一起去了主任辦公室。
等出來後,傅書白斜著眼看江時賦:
“你一個月多少錢?”
江時賦看他一眼,笑著不語。
“後面不夠,還有我。”
傅書白收了笑,拉著江時賦的手,在腕子上使了力。
江時賦簡短只答:
“好。”
兩人再次一起回了辦公室。
這件事便算是報備過了。
於是由江時賦打電話給王淑琪的爺爺,說醫藥費由院裡承擔。
但是選擇權還是在他們家人手裡。
他們要不要帶著王淑琪來繼續住院,也是看他們自己的意願。
而到了晚上,王淑琪的爺爺奶奶再次收拾著大包小盆,又到了心內科。
兩人收治之後,當晚便把抗感染的藥加上了。
回家路上,傅書白又窩在副駕駛假寐。
“每個病例都有特殊性。而且,每個病例的治療方式也都不一樣啊。”
他閉著眼說話。
“嗯,有些治療是我們能做的。還有些,患方也很重要。”
江時賦開著車,給他回道。
“真難。”
傅書白下著結論。
耳邊傳來江時賦的聲音:
“換個角度,誰又不難呢。他們也都很難。”
車內安靜。
傅書白點點頭,輕嘆一聲。
外間車如潮水。
等到了家。
傅書白已是清醒一大半,靠在廚門上看著江時賦忙碌。
“待會兒我洗碗。”
傅書白亮著嗓子。
江時賦正在炒菜,沒聽見。
傅書白走過去,摟住他的腰,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我明天要回家去。”
傅書白貼在他的脊背上。
“可以啊。”
江時賦翻炒兩下,就拿著盤,準備出鍋。
“範萱旖要來。”
江時賦“嗯”了聲,手穩穩地接著菜,仍舊裝盤,一絲一粒都沒有掉出來。
傅書白手在他脖子上撩來撩去。
“明天晚上我可以陪你去上夜班。”
江時賦看了他一眼。
“心內的夜班忙,就在家休息。”
傅書白趴在他背上,像只吊在樹梢的猴子。
扭來扭去。
“多學習學習。”
江時賦遞了盤給他:
“隨你。”
傅書白端了菜出去。
心中揣著笑。
只覺得歲月安穩,一日一日,竟也過得這麼有意思。
兩人洗漱好,又窩在一起看電影。
“這部剛上映的時候,我正上初一呢,記得很清楚。當時看完電影出來,還出了場車禍。這裡的疤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他撩開肚子給江時賦看。
“是怎麼回事?”
江時賦手輕輕撫在那塊疤痕上。
“記不清了。當時的所有都記不清了,逆行性遺忘。”
江時賦點點頭,指尖還停在傅書白的面板上。
傅書白側著身,那塊面板早就感覺不到痛。
可現在卻酥酥麻麻,有點異樣。
傅書白抬眼看去。
見江時賦正垂著眼。
漆黑的密扇濃濃地擋住了下面幽深的眸子,眉睫細長。
厚厚的陰影落在眼下。
顯得他輪廓愈清晰挺立,面板愈也白皙。
有種古典的美麗。
傅書白像是發了怔,牢牢地盯著他。
喉口不自覺滾動。
“時賦......”他很少這樣喊。
江時賦抬起眉眼來。
手在他身上無意識地劃過,他兩手隨之還幫他把衣服放了下來。
傅書白舔了舔唇,小心翼翼出聲:
“你可不可以,親我一下?”
光影在江時賦的臉上時而斑駁散成一塊塊。
時而有著紅綠藍光的刀光劍影。
可那雙眉眼,仍舊好看。
他像一方上好的水墨緞子,無論外界打給他什麼樣的光束,他的底色不變。
依舊卓然玉立。
不消一秒,他就見江時賦的眉眼唇角恍然舒展開。
他傾身過來,在傅書白的臉頰輕輕一碰。
隨即便離開了。
傅書白看著那雙眼離地越來越遠,心裡正有些猶豫。
卻見他轉身把聲調小了。
再次傾身了過來。
濃厚的陰影再次覆在他身上。
溫柔得近乎於虔誠的吻。
從唇珠,到唇角。
滴水不漏地吮吸了每一個角落。
追逐,吸吮。
傅書白仰著,耳裡一時什麼都聽不見了。
只有溫潤的觸感,一路流連到下頜。
傅書白輕輕喘著,撥出一口氣。
卻又感覺那溫熱慢慢就移到了胸口,緊接著在腹部停留。
傅書白的腰間火熱,每一塊面板都在顫抖。
而後幾乎一瞬間,他的手扶在了江時賦的肩上。
溫熱,滑膩,溫軟。
是從來未有過的感覺。
傅書白極度震驚地睜開眼,看向天花板。
陌生又熟悉的觸感幾乎讓他第一時間確定發生了什麼。
他的手只來得及在江時賦的脖頸上撈了一把,就又軟綿綿地搭在他肩上。
“師兄......你......”
傅書白喘著粗氣,幾乎說不出話來。
腦海中的想象在爆裂。
炸成一地的閃著火花的碎星子。
他心中被激情熾熱和前所未有的感動饜足所佔據。
他的抗拒在被一波接著一波的沖刷中漸漸淡了下去。
他只覺得眼中一激動,霎時就要流出淚來。
他所有所有的感觸,全都彙集到了某一處。
他幾乎半是羞愧地接受了。
咬著牙,頭腦中的爆裂幾乎到達了頂峰。
他在最後的一刻,只來得及說出:
“師兄......”
他的眼角,終於失去了控制。
傅書白抽著氣。
把腿收了回來,勾在江時賦腰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