臀被輕輕托起。
傅書白幾乎呈一個上傾的姿勢。
可是因為有承託,於是他幾乎是被動地靠近了那胸腹。
貼近一瞬間。
他幾乎從頭皮酥軟到了腳心。
渾身赤裸。
都沒此時一瞬息之間的顫惶來得羞慚。
他的鼻尖貼緊了纖細凸起的鎖骨。
汗珠從額頭滾向下頜。
滴在緊實的胸膛。
身體的所有五感。
被江時賦的氣息肆無忌憚地包裹。
他如臨水的魚,張著唇,等待江時賦的澆灌。
和撫慰。
他的脊背在一陣酥麻中顫抖。
房間裡什麼都聽不見。
除了喘息聲。
粗重。
傅書白的眸子裡幾乎化有一攤潮水。
溫溫熱熱。
從眼角也跑了出來一點。
他只能埋著頭,在脖頸上焦灼著等待海浪的下一步沖刷。
他把身體徹底地交給了他。
只能交給他。
他在浪尖上跳舞。
因為靈魂深處也在發出顫慄。
一波未平。
下一波再起。
傅書白幾乎是被環抱著在江時賦的懷裡。
他伸出手。
“師兄,我想開燈。”
房間的燈在他倆進來後就調到昏暗。
此時光影交錯,更為幽暗。
可是他雖迷濛著眼。
也想把他看清楚。
他的每一個角落。
和他唇裡悠然的長嘆。
江時賦沒說話。
他固執地在摟抱著他,尋找那雙眼睛。
手指,脖頸,肩上,都有薄汗。
胸廓的起伏,處處瀰漫著惹人臉紅心跳的情熾。
隨著再一次顛簸。
燈光漸漸亮了。
那雙眼睛,幽深,又泛著無與倫比的明亮。
像是置身深海,仰望海面。
周遭暗寂。
無聲。
滔滔的波紋上面,散發著源源不斷的光亮。
他也如同這世間深海。
他唯一心潮起伏的念想。
傅書白深吸一口氣,擁了上去。
江時賦的低語就在耳旁。
“......書白。”
傅書白雙耳漲紅。
他迎面而去。
“......師兄,把我的全部,都拿走。”
緊實有力的雙臂瞬間纏繞。
傅書白唇中,再次失了空氣。
溫柔的掠奪。
比千軍萬馬般蜂擁而至的狂奔怒吼更為致命。
他幾乎是小心翼翼,一寸又一寸。
一下又一下。
所有的所有。
一處不放,都奪取了去。
傅書白闔著目。
感受著自己置身潮間。
趕浪般被推著前進。
又後退。
他在跳舞間隙中睜開眼。
燈下的江時賦,白皙地令人血脈噴張。
白雪上,粉紅綽約旖旎。
泛起不正常的紅色。
傅書白喉頭一動,手便撫了上去。
頓時一聲隱約未明的幽嘆在兩人唇中輾轉。
喘息聲愈重。
十月的天氣已幾近轉涼。
可是,便是在這樣的秋季,有人暖心暖意,知情知性。
便又何如,不是一件長歡之事。
房間裡的溫度,幾乎可以阻擋這世間所有的涼意。
·
等傅書白轉醒。
就聽著水流細響。
是江時賦在洗漱。
他悄然拉開被子。
身上的痕跡輕重不一。
只一眼,就讓他又想到了昨晚的沉淪。
他摸摸索索地穿好起身。
走到洗漱間,靠在門上看著江時賦。
“醒了?”
他擦了擦手,走近來,在傅書白的唇上親了親。
薄荷的香氣,佔據了口腔裡的每一處。
“你怎麼這麼早。”
傅書白抬起手錶看了看。
才六點半。
“半個小時前,王淑琪又給我打電話了。”
江時賦勾著唇,寵溺般地把他的一頭捲髮抓了抓,低聲說著。
“大清早的......小姑娘怎麼說。”
傅書白一下子撲倒江時賦身上,深吸了一口氣。
“她說知道她其實病沒看好,問我能不能幫她。”
“怎麼幫?最應該幫她的人沒幫。”
傅書白在清香裡吐著氣。
“她爺爺奶奶怎麼說?”傅書白還是又加了一句。
“躲被子裡偷偷給我打的電話......她爺爺奶奶不知道。”江時賦把他的臉捧起。
“你說,換瓣要多少錢?”
傅書白睜開眼,瞪向江時賦。
“換瓣的錢先不說。等完全控制感染,你知道就得多久?”
先前病情告知後,爺爺奶奶有賣房的想法,不是異想天開的。
而是真正有可能是會需要出現的情況。
傅書白一把抓住了他。
“別管。生死有命。”
他幾乎是冷著心腸說出了這句話。
他知道他想說什麼。
他第一句就聽出了他的畫外音。
孩子只能是父母的責任。
他幾乎冷血地想。
然後把所有的殘念,全部壓制下去。
“她的父母都不管,我們有什麼辦法?父母是第一監護人。”
傅書白拉著他的手,搖了搖。
江時賦順勢便也把他抱住了。
“別管。”
傅書白堅持。
且聽耳邊傳來江時賦壓抑著的笑意“嗯”。
他其實卻也知道,不管他把別管這兩個字說了多少遍。
江時賦,都還是江時賦。
他的想法,透明到他一看便知。
他的這顆心,無論工作多久,也還是熾熱的。
堅持著力所能及地閃閃發亮。
·
上了班。
傅書白眼睜睜地看著江時賦在查完房走進了主任辦公室。
一個小時後,他走了出來。
傅書白湊過去:
“主任怎麼說?”
江時賦的表情他根本琢磨不透,他一上班,就是那副溫和耐心遊刃有餘的江醫生。
可是傅書白卻覺得自己已經得到了答案。
“如果主任答應了,你就不會這麼久才出來了。
“是不是說,我們又不是慈善機構。
“申請補助,也要往上報。等著上級單位或領導批准。
“何況......”
傅書白頓了頓,看了江時賦一眼。
“王淑琪家裡,又不是貧困家庭。不是因為經濟原因引起的就醫困難啊。”
他說完,乾脆撐著腦袋看向江時賦。
卻見他在聽完後,果然轉頭過來瞧他。
一雙眼在金邊眼眶後挑著,上揚起一道明媚的笑意。
“你想的倒是很清楚。”
傅書白撇了撇嘴:
“你不是也早就知道了?結果還是想去試一下。”
他到科室後就眉頭緊鎖,想來也是猶豫了很久。
江時賦又看他一眼。
“......總算是,試過了。”
他輕輕地,撥出一口氣。
傅書白只能從那張臉上,細微的眼角,才能看出他內心的悵然。
“師兄......”
江時賦開始寫著檢驗結果分析:
“怎麼?”
“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還是都會支援你的。”
傅書白望著他,壓低了聲,一字一字說著。
聲低,卻是聽得明白。
清清楚楚。
他確信他都聽見了。
因為此時,江時賦的唇角,又尤有意味地勾了起來。
傅書白臉有點熱,朝周身看了一眼。
會診的會診去了。
查房的查房去了。
做手術的介入室去了。
辦公室現在就他們兩人。
傅書白放心地回過頭來,也湊近了電腦,看著江時賦寫著分析報告。
江時賦的聲音低沉,響在耳邊:
“好。”
傅書白聽得有些奇特。
他側眼看他。
卻是見江時賦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傅書白有些發窘:
“互相支援,不就是愛人應該做的。”
“謝謝你,書白。”
兩個聲音一同響起。
江時賦的聲音柔和地,幾乎與窗外的暖陽有得一拼。
等互相聽見了對方的話,又是不約而同一起笑了。
傅書白心中激盪。
這樣的歲月,能心靈相通,便也無憾。
正想著,這時就又聽見江時賦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王淑琪......”
傅書白附耳過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