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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嫁人嫁心不嫁財

我嚥了咽口水,回覆她道:“是的,請問花小姐,有何貴幹?”

“呵!”花梓鈺笑了笑,用手撥弄了一下自己的劉海,“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我就是想過來問一下你們,剛才我和杜鵬說的話,你們全都聽得一清二楚嗎?”

“嗯。”我回應她道。

“哦!那可真是突發情況呢!”說著,花梓鈺突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板著面孔,將身子貼近我們,“我希望你們兩個,千萬不要把今天你們在這裡聽到的話,轉告給葉文江。把這種真相對他保密,其實對我們大家都好!”

身旁的吳棲顯然是再也憋不住了,直接直言不諱地回懟她道:“花小姐,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呢!你和杜鵬演這樣的戲來欺騙你的前夫,你覺得合適嗎?”

一聽這話,花梓鈺先是愣了愣,然後也不甘示弱,滔滔不絕道:“怎麼不合適?我這樣做,也只不過是想讓葉文江儘早做出更為現實一點的選擇罷了,畢竟,要是他因為想要復婚的事而一直糾纏著我,對於我和他來說,都未嘗不是一種變相的精神折磨與浪費時間。所以,相比之下,讓他更快地認清楚我不可能重新和他在一起的現實,才是真正的萬全之策。”

吳棲說話太直了,要是再讓她多說,可能會讓這場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交流最後鬧得不歡而散。於是,接著花梓鈺的話,我搶先向她詢問道:“所以,你就找到了杜鵬來幫你演這出戏?”

“哼,大差不差吧。自從我之前有一次在超市裡買東西的時候碰到他後,他就像是精蟲上腦了一樣,一直糾纏著我,想要和我交往。更可怕的是,不久後,他居然還託人查出來了我家的地址,天天開著他的賓利,假裝從我家門口路過,藉機來和我搭訕。

“可是,都已經到了不惑之年了,難道我就連最基本的人心都看不明白嗎?像他這種花言巧語、表裡不一的人,我見得太多了,表面上海誓山盟地說著什麼‘一定會真心地疼愛我’之類的鬼話,實際上也只不過是垂涎於我的容貌的好色之徒罷了。這種人心地未知,搞不好等到以後他遇到一個長得更好看的,就會直接棄我而去了呢!嫁人嫁心不嫁財。我又不是那種太過於物質的女人,沒有必要為了他家的那幾個臭錢,就讓自己寄宿到一個將來可能並不會幸福的家庭。所以,我就一直沒有搭理他,任由他怎麼上門來騷擾我。

“後來,葉文江在打電話的時候跟我提出,如果我不接受復婚的話,能不能讓他帶著果果,從潭城那邊,坐火車過來看看我,因為果果她想媽媽了。可是,儘管有些心疼果果,但我還是不想再像現在這樣,為了守護別人的美夢而配合別人演什麼美滿家庭的假戲了,我也想要演一齣戲,來幫助我和葉文江那傢伙斷乾淨,幫助我爭取我自己的幸福!所以,在葉文江和果果坐火車過來的前兩天,趁杜鵬照常過來騷擾我的時候,跟他說只要他配合我演這出戏,來讓葉文江那個陰魂不散的傢伙知難而退,我就可以考慮一下和他交往。一聽到我說這話,當時他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瞬間就起幹勁了。然後,也才有了那天你們在我家門口所看到的那一幕。”

我繼續問道:“那你現在,對於你自己的婚姻生活,有何安排?”

“我現在啊,就只想要找到一個真心愛我的普通人家過日子,不必要過早地忍受那種生活拮据與父母患病的折磨。”

“那果果怎麼辦?你不管她了嗎?你知不知道,她可是一直在等著自己的媽媽回家呢!”吳棲直接衝花梓鈺甩出來了這麼一句話,讓我瞬間感覺啞口無言。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吳棲這傢伙說話這麼直呢?”我深感無奈地捂了捂臉,不禁在心裡感慨道。

現在回想起來,最近一段時間裡我所做的最後悔的事,莫過於前兩天和吳棲坐在小亭子裡閒聊的時候,把葉文江他們家的情況詳盡地告訴給了吳棲。

“你以為我就很樂意這樣嗎?你以為我就不愛她嗎?雖然她現在並不是我的女兒,但是她也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空氣裡的火藥味,在一剎那間變濃了起來。

“那你為什麼還這麼想要徹底擺脫葉文江父女倆?”

“我要是不趁早擺脫他們的話,等我回來重新組建自己的家庭了,該怎麼辦?你覺得我未來的新丈夫,也一定會像我一樣,容許我在他們的家庭劇本里扮演母親這一角色嗎?”

“那現在你不還沒有重新組建家庭嗎?現在就先配合著葉文江幫果果圓了一個美滿家庭的夢,不好嗎?”

“有再一再二就會有再三再四!與其留下後患,不如現在趁早擺脫他們!”

吳棲越說越激動,直接一個情緒爆發,甩出了一句:“難道這就是你對於果果的愛嗎!”

吳棲話音剛落,周遭的空氣就彷彿是瞬間凝固了一樣,四圍的環境也變得鴉雀無聲……一切,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花梓鈺用一種惡狠狠的眼神,死死盯著面前的吳棲。她的嘴唇顫抖著,心底似乎正有一腔再也抑制不住的怒火在陡然蓄勢,即將毫無顧忌地向四周爆發出來。

“你是在用果果來道德綁架我嗎!”花梓鈺徹底震怒了,撕心裂肺地衝吳棲怒吼道,“要不要和葉文江那傢伙復婚,本來就是我自己的選擇!就算我拒絕,那也是我的自由!”她那因憤怒而顫抖的聲音全程都在破音,破音中又夾雜著一股哭腔,令身邊的人聽了都不禁為之悽慘。

她的眼睛紅潤了……

我扭頭看了一下吳棲,發現她的眼睛也紅潤了……

“談話結束!”花梓鈺重新戴上了墨鏡,以此來遮住她那雙略微有些溼潤的眼睛,“你們愛怎麼說怎麼說,我先走了!”

望著花梓鈺那逐漸遠去的背影,我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看身旁同樣眼眶紅潤的吳棲,明明知道現在她也很不好受,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撫此時此刻她那低落到極點的情緒,只能像個沒頭腦的白痴一樣,傻站在原地。

“司首……”

“怎麼了?”

“我真的說錯話了嗎……可我對花梓鈺那麼說,也只不過是想讓她多為果果考慮一下啊……”

“我知道的。”

“自從那天我看到了果果因為媽媽不見了而痛哭流涕後,每次一想到當時發生的那個場景,我就感覺心如刀絞,眼睛也一陣發酸……我真的好希望他們的家庭能夠重歸美滿……可是,現在看來,這好像真的很難啊……”

她的聲音似乎也有些哽咽了,不知是在心裡強忍住了多少的委屈、痛苦與不甘。

“好了,沒事的,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只不過,過程可能會稍微有些艱辛……”我將手上的東西全部轉移給左手提著,騰出來右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將之前我給她買的馬蹄糕遞到了她的面前,“別再多想這件事啦!快點吃你的馬蹄糕吧,放涼了的話,口感可就變硬嘍!”

她噗嗤一聲,笑了笑,隨即擦拭了一下眼角,對我說道:“都快該去吃午飯了,你還讓我吃這種零食!當真是不怕它會墊我的肚子嗎?”

“操,愛吃不吃!反正也是老子花錢給你買的,要是你不想吃的話,老子就留著自己吃!”

“誒誒誒,可別這樣嘛,有便宜不佔是傻蛋!”

在離開那個十字路口,前往螺螄粉店的路上,看著身後那逐漸離我們遠去的十字路口,再扭頭看了看身旁正一臉欣悅地吃著馬蹄糕的吳棲,我心底頓然五味雜陳……

或許,她們兩個誰都沒有錯,她們之所以會爭論得如此激烈,終歸到底,也只不過是因為各自所處的角度不同罷了。一個是站在道德倫理的角度去看待當下,一個是站在自身需求的角度去考慮將來。

其實,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都理應歸於當事雙方各自所處的角度不同,並無嚴格意義上的對錯之分。

畢竟,這個世界的現實本就是灰色的,非黑亦非白。

身處在這個灰色的現實之中,我們就像魔怔了一樣,總是喜歡圍繞著誰對誰錯這種虛無縹緲的問題,反覆爭論,爭到最後,搞得彼此都遍體鱗傷。不論最終得出來了一個怎樣的結果,我們在鬧得彼此不歡而散之後,都終將按照原來的劇本,在下一個命運的十字路口處,原封不動地各自走向各自的道路……

等我們走到吳棲所說的那家螺螄粉店,就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

還沒有踏進店內,光是在門口,就有一股非常濃郁的酸筍味撲入鼻腔,讓每一個路過的行人都能夠精準地猜出來這家店是賣螺螄粉的。由此可見,這家店把“酸筍是螺螄粉的靈魂”這句話體現得很好。

估計是因為鎮上的大家夥兒都跑到街上趕集去了,所以當我們走進去的時候,發現店內冷冷清清的,並沒有什麼顧客,只有一個圍著圍裙、貌似是老闆的姑娘坐在長椅上,背對著我們,悠閒地在手機上玩著某個消消樂之類的小遊戲。

“老闆,來兩碗螺螄粉。”

聽到有人進店,老闆趕忙放下手機,迅速從長椅上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圍裙,旋即轉過身子,面帶微笑地對我們說道:“好嘞,你們二位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吧!”說完,她便轉身走進了廚房,開啟頭頂的抽油煙機,開始動手忙活著給我們做這頓遲來的午飯。

也是直到她轉身看我們的時候,我這才在無意間發現:這老闆看起來大概有三十歲的年紀,雖說她並沒有靠化妝來增添氣質,但是她的面板保養得很好,素顏之下的面容依舊顯得白皙透亮,長得也還算好看,全身上下都在隱隱散發著一種清純自然的美,可卻不知為何,她的左眼上竟戴著一隻略顯搶眼的黑布眼罩,看起來就跟是在cos海盜船長似的。

坐在座位上,等待上菜的時候,望著老闆在廚房裡的那道兀自忙碌的身影,也不知是為何,我竟突然聯想到了那天中午在火車站附近造訪的一家餛飩店。

“也不知道那家餛飩店的生意,現在怎麼樣了?還會不會有那種沒事找事的傢伙過來擾亂店內的生意……”

聽到了我的自言自語,吳棲彷彿是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似的,扭頭向我詢問道:“什麼餛飩店?”

“啊?哈哈,沒什麼,我自言自語而已!”我假笑著支開了吳棲的關心,不禁在心裡頭自嘲道:“真是奇怪,怎麼現在突然對那些與我毫不相關的人這麼關心呢?”

“你們二位的螺螄粉來啦!”

老闆小心翼翼地兩手端著一個託著兩碗螺螄粉的塑膠托盤,把塑膠托盤輕輕放到旁邊的一張空桌子上,然後將我和吳棲各自的螺螄粉先後擺到了我們各自的面前。

“祝你們二位用餐愉快!”說完,她便端著空空如也的塑膠托盤,再度走進了廚房。

“哈,真是的,一家鎮上的普通小餐館,怎麼還搞得這麼莊重?搞得我都快要以為你帶我來的是米其林那種型別的大酒店了。”

“哈哈,上次我來吃的時候也是這樣,可能這就是人家店裡的一種特色吧。”

我笑了笑,低頭看向面前的那碗熱氣騰騰的螺螄粉:白色的豬骨湯上漂浮著一層誘人的紅色辣椒油,使得這鮮美湯汁的顏色紅白參半,甚是誘人,而那純白如玉的米粉,在酸筍、花生、炸腐竹等輔料的簇擁之下,似乎也在向我傳遞著自身的那股勁道清香的美味。

“看起來還不錯啊!”

“那當然,好歹也是本姑娘給你挑的店!”在我低頭察看的這段時間裡,吳棲早已經動筷子吃了起來,說話時,本就不大的嘴巴幾乎都被螺螄粉給堵住了,差點就沒有聽清楚她在說些什麼,“快嚐嚐看,味道更不錯!”

我嗦了一口裹滿湯汁的米粉,Q彈十足的口感直接在我的味蕾上綻放開來,緊接著我又捧起碗,呷了一口湯,那股香辣鮮美的味道著實驚豔到了我,簡直妙不可言,令人回味無窮、欲罷不能!看得出來,這家店做的螺螄粉,用料真的很足啊!

“嘿嘿!”吳棲一臉壞笑地看了看我,神情中流露著一股得意,就彷彿是得到了某種認可似的,“怎麼樣?好吃吧?”

“嗯,確實不錯。”

“馮綰綰!”

就在這時,一個尖細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我定睛一看,只見一個穿著風騷、化著淡妝的中年女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店內。

雖說她都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了,但是她的身材還依舊保持得挺好,纖瘦苗條,身上沒有一塊顯得臃腫多餘的贅肉。也不知到底是因為化妝品對臉部的遮瑕作用,還是因為她的面板本身就有在保養,她的面部肌膚竟顯得如同二三十歲的青年人一般光滑水潤,不見有一絲皺紋,也不見有一塊老人斑,再加上淡妝的烘托,使得她的臉向外散發著一股簡約大方的氣質。

只不過,唯一顯得有些弄巧成拙的一點是:她那一身與她的年齡略微有些不匹配的穿搭,似乎讓她身上的那股原本就已經很出眾的美麗氣質,白白地平添上了一種花枝招展的廉價感。

老闆從廚房裡探出了個腦袋,看到那個中年女人走進店內,用掛在牆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後,便邁著小步,朝她小跑了過去,並向她詢問道:“怎麼了,媽?”我注意到,她的臉上寫滿了愁苦,看起來好像並不太樂意看到自己的母親。

“我現在要去和老吳他們打牌,身上快沒有現金可以用了,你先借給我一點。”

“媽,每次跟我要錢的時候,你總是說借,可是到頭來,你還過我一分錢嗎?”

“嘿,你這死丫頭!向你借點錢而已,從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

“媽,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少在這兒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看你這樣子,你分明就是單純地不想借給我吧!”

“媽,你總是這樣!”

“少廢話!你的錢包在哪兒擱著呢?”

老闆賭氣,不作回答。

“你聾啦?沒聽見我在說什麼嗎!”

“櫃檯最中間的那個抽屜裡頭!”

中年女人罵罵咧咧地推搡開擋住她去路的老闆,走到櫃檯後面,從抽屜裡找到並取出了老闆的錢包,把手伸進去,從中抽出了兩張五十元的綠色鈔票。

“真服勁!每次來找你要錢,你都這麼磨磨唧唧的!”中年女人將錢包放回原處後,把那一百塊錢揣進口袋裡,嘴裡不停嘟噥著,絮絮叨叨地走出了店內。

中年女人離開後,老闆直接一拳狠狠地砸在手邊的一張桌子上,氣憤得咬牙切齒道:“真他媽惹人不爽!瘋婆子,你怎麼不去死啊!操!”

我和身旁的吳棲相互對視了一眼後,安靜地各自吃著自己碗裡的螺螄粉,不敢再輕易發出任何可能會讓她心煩的多餘聲響。

吃完螺螄粉,付過錢後,我和吳棲提著大包小包,繼續行走在因趕集而熱鬧起來的街道上,目光漫不經心地瞟向四周,尋找著周圍能夠引起自己興趣的東西。

“麻煩借過一下!借過一下!”

視野之中,只見宋婉急赤白臉地避開面前擋路的密集的人群,一臉焦急地將目光灑向四周,彷彿是在迫不及待地尋找著什麼似的。

“誒,司首!”

“婉兒姐……”

慌亂之中,宋婉在一片熙來攘往的人頭裡面意外瞅見了我,然後便急如風火地朝我和吳棲這邊跑了過來。剛一見面,她就匆忙拉住我的手,像是懇求一般地對我說道:“司首,你快來幫我找一下你遊子哥吧!剛剛他還和我在一起逛街來著!我就只不過是扭頭看了看一旁正在搞小家電促銷的,這才一眨眼的功夫,他人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