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平安鎮組織了一場規模較大的趕集。
趕集的那天上午,在集市上的某個販賣促銷衣服的攤位上,提著各式各樣的小零食的一男一女(其實主要都是讓其中的那名男子提著的)恰好從此地路過。其中的那名女子似乎是一見到有打折的衣服就走不動了,硬拉著那名男子來到攤位前幫自己挑選衣服。
“喂,快幫我看看這件怎麼樣?”她隨手挑了一件牛仔外套,讓老闆給她拿了一個適合她自己的型號,將其穿在了身上,隨即轉過身去,讓那名站在她的身後、正用吸管喝著甘蔗汁的男子對她所挑選的這件衣服做個評價。
“啊……還行吧……”男子把剛喝進嘴裡的甘蔗汁嚥進肚子裡,略顯應付地回答道。
是的,就跟你所想象的一樣,那名男子就是我,而那名女子,正是吳棲。出於某些原因,我現在並沒有和顧凱、外公外婆他們一塊趕集,而是和吳棲那傢伙在一起。
故事還得要從前一天說起,我之所以在今天趕集的時候,拋下自己的家人,專門來陪她買東西、幫她提東西,主要還是因為我欠了她一個人情。要是當時她沒有及時出手的話,估計現在,就算是往好一點的方向去想,在我的身上也多少會出現那麼幾處深淺不一的傷口……
那天王海依來我家看顧凱的時候,她趁著我沒注意,偷偷跑到了顧凱的房間裡,想要和顧凱搭訕卻不小心弄巧成拙。看得出來,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未曾謀面的女人,莫名其妙地跑過來打擾他畫畫,這讓他真的氣憤到了極點。在得知了王海依是我的朋友而且還是被我帶回家裡的之後,自從那時起,在那剩下的半天時間裡,顧凱便一直對我反覆唸叨這件事,足足從王海依離開外婆家的中午唸叨到晚上吃完飯。
就連對此事毫不知情的外公外婆,都能夠在中午吃飯時明顯地感受到顧凱心裡的那股到了極致的不滿,於是在中午午飯過後,他們便趁著顧凱氣沖沖地跑回自己房間獨處的這段時間,過來問我發生什麼讓顧凱不高興的事情了。
眼見外公外婆都已經這樣問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藏著掖著什麼了,就直接向他們二老老實交代了今天中午我把王海依帶回家裡看顧凱結果卻不小心讓王海依打擾到了他畫畫的這件事。
外公外婆聞言,也只是相互對視了一眼後,便慈眉善目地笑了起來。
他們安慰我說不必太擔心,顧凱的脾氣就是這樣,就算是家裡人招惹到他了,只要讓他獨自發洩一段時間後,態度誠懇地給他賠個罪,基本上都能夠得到他的原諒,畢竟,自家人何苦為難自家人?
“司首,你這傢伙,成天都是交了些什麼鬼朋友啊?”
“啊?哈哈,抱歉哈,舅舅,是我不好,怪我沒有給我那個名叫王海依的朋友多強調幾遍,才讓她仍舊有膽量去明知故犯……”
“名字多文氣的一個小女生啊,怎麼在行為上就顯得這麼聒噪?得虧當時,她沒有全然擾亂我的靈感,不然的話,要是當時她非但沒有我的允許,就直接闖進我的房間裡面亂動亂摸,而且,還把我積攢多時、好不容易才湧現出來的靈感給全部擾亂了,估計我當場就會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提著刀,過去追著砍她了。”
“真是對不起啊……”
“唉,算了,好在事情還沒有真的發展到那一步!其實這事兒吧,不能全怪人家,也不能全怪你,畢竟,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果不其然,等到了晚上吃完飯後,顧凱對我說話的態度就變好了許多,看來燃燒在他心中的怒火著實是退去了不少。
就跟我所認識的一樣,顧凱這個人,平時除了在工作、畫畫的時候會變得有些暴躁易怒,在其他的時候,其實還算是蠻好相處的。
“所以,舅舅你真的不再生氣了嗎?”
“肯定多少還是有些不高興的啊!”
“啊?那……我該怎麼補償你?”
“哦喲,這不還挺懂事的嘛?哈哈,正好我現在缺顏料用,好幾種顏色的顏料都不夠用了,要是你資金允許、時間允許的話,你就到鎮上的超市裡頭,去幫我把那裡色種最齊全、質量最好的顏料給買回來一份吧!哦,對了,我的畫板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好好地進行保養,如果碰巧順路或者是不嫌麻煩的話,你就再去幫我找找看有沒有賣防潮劑或者是封邊漆這種東西的商店吧!哦,還有……”
好吧,請容許我收回剛才所說的話……顧凱這傢伙,在使喚別人的時候,還真是清楚怎麼折騰才累人……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從床上爬了起來,騎著外公的老式摩托車,從谷興村趕到鎮上去幫顧凱買他所提到的那一大堆東西。
我從八點半到鎮上起,一直忙活到臨近中午的十一點鐘,才把顧凱要我幫他買的那些東西給全部找到並買齊了。此時的我,這才猛地意識到:顧凱那個人面獸心的傢伙,敢情是把我當成生產隊的驢使了!
在回去的路上,鎮上與村子之間,需要經過一條道路兩邊種滿甘蔗、坑坑窪窪、彎曲狹窄的土路。由於那較為高大的甘蔗杆對視野的遮擋,以及道路拐彎處並沒有設定曲面鏡的緣故,在這條田間小路上,也偶爾發生過那麼幾起交通事故。
所以,在這條田間小路上行駛車輛的時候,務必要做到適當減速,並且多留意一下前後的路況,才能最大限度地減小意外在自己身上發生的機率。
我深知這一點,所以在這條土路上駕駛摩托車的時候,不敢開得太快,並且眼睛也是緊緊地盯著前方。
突然,就在這時,在經過一個角度較小的拐彎處的時候,我剛拐過去,就看見前方不遠處站著一個大概有三十歲、染了一頭黃毛、穿著深紅色衛衣、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兩手叉腰,像一個超大號的路障似的,橫著擋在路中央。可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都已經看到我的車開過來了,那傢伙居然還像個石像一樣,鎮定得嚇人,全身上下紋絲不動的,似乎就連閃避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等著被撞嗎?”我心頭一驚。
要是我再不趕快剎車的話,估計也用不了幾秒鐘,他就要撞在我的摩托車車頭上了!
見此情形,我趕忙拉住手剎,及時剎住了車。好在沒有什麼意外發生。我鬆了一口氣後,便將摩托車停到路邊,準備去找那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擋我路的傢伙理論一番。
“不是,哥們兒,你都已經看到我的車開過來了,怎麼還能做到這麼鎮定自若?一動不動的,你是在等著被我撞翻嗎?”
可是,他卻好像真的是一座石像一般,在我面前站了許久,卻始終一言不發,只是一邊保持著沉默,一邊死死地盯著我,也不知道他的心裡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哈哈!”不知為何,他突然莫名其妙地衝我笑了笑,可是在我看來,這股笑容卻顯得很是瘮人,讓我感到一陣不寒而慄,“我知道你是不敢撞我的,因為你很膽小;而我就敢站在原地等著你剎車,因為我很勇敢。在我看來,膽小的人就應該服從那些比自己勇敢的人,所以,既然今天你從我這裡經過,就應該給我留下你的買路錢!”
話音剛落,只見他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伸出右手手心,明目張膽地向我要錢。
好傢伙,居然是攔路收費的!
攔路收費,這種現象,在上個世紀的農村地區,其實也還算得上是挺常見的。畢竟當時管得不嚴,相關的法律法規並不健全,而且相關部門對此現象的整治力度也不算太大,所以就總會有那種明明窮得沒飯吃卻還是不想找個正經工作賺錢的傢伙,願意鋌而走險,冒險進行攔路收費這種違法行為。或許對於當時的這種心術不正的懶人來說,這也未嘗不算是一種賺錢的捷徑,走到離家不遠的道路中央,往那兒一站就能夠等到過路的車輛來給自己送錢,多麼輕鬆呢?
但是,隨著近些年來,相關法律法規的頒佈與健全,以及義務教育的推廣普及、守法用法觀念的深入人心,在大部分的農村地區,這種現象幾乎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可是,自然也不排除在一些較為偏遠的農村地區,依然會有少量這種現象的存在……
一聽到他的這番歪理,我頓時就感到繃不住了:大哥,你自己都沒什麼文化,還硬要站在我面前,跟我講這種弱肉強食的道理?於是,我直接開口回懟他道:“不是啊,哥們兒,咱們姑且先不說你給我扯的那番話本身就是邏輯錯亂、三觀扭曲、漏洞百出的,咱們就是說,你有什麼理由讓我給你留下買路錢啊?這條路是你掏錢修建的,還是交給你來管理的?你這麼一個在村裡修路的時候未立寸功的傢伙,現在居然還好意思厚著臉皮,自己一個人霸佔著村集體為大家修建的公共資源,甚至還想要用它來為自己牟利,用它來滿足你自己的那點妄圖不勞而獲的貪婪心理?”
可沒想到,他居然向我指了一下我們身旁的一塊甘蔗田,對我說道:“你知道這塊兒是誰家的地嗎?是我們屠家的地!你知道我們屠家的老大是誰嗎?是屠廣忠!整個平安鎮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威名顯赫、大名鼎鼎的一方霸主啊!既然你今天經過這裡,那就給我們屠家,給我的老大屠廣忠,留下來一點買路錢,這難道不是很合理嗎?”
“哪有這樣的?這不是赤裸裸的流氓行為嗎?能把這種噁心人的話說出來,你也是真的厚顏無恥到了極致了!那我乾脆也厚臉皮一回,我就直接跟你開門見山地說了,我就是不想給你一分錢,你能把我怎麼樣?”
聞言,他非但沒有氣憤得破口大罵,反倒還再次向我露出了那股瘮人的笑容,並笑著對我說道:“我說啊,其實我也不想用這玩意兒,把你給連人帶車地一起敲一遍……”
說罷,只見他緩緩從褲兜裡摸出來一根黑不溜秋的伸縮棍,用力一甩,將其展開。那根伸縮棍展開之後,足足有六七十厘米。
我見狀,登時嚇了一跳。
他也迅速收起原本掛在臉上的那股瘮人的笑容,轉而換上一副猙獰兇狠的表情,眼神惡毒地逼問我道:“你到底給不給錢?!”
我確實是嚇得有些魂不守舍了,但在我的潛意識裡,我仍舊不願屈服於他這種厚顏無恥的流氓行為。我站在原地,瞪著他,一言不發。
“說話啊!”
我正想回答他,就看見在那傢伙的身後,一個熟悉的身影騎著粉色小電驢,碰巧從這裡經過——是吳棲!
她那小電驢的車把上掛著一個竹編的菜籃子,估計她是看快到午飯時間了,去鎮上買菜的。
吳棲一看見我和我面前的那個流氓,想都沒想,便匆匆把車停到了路邊,朝我們這邊小跑而來。
我剛準備叫住她,讓她別過來,眼前的這個流氓估計是見我一直不回答他,就變得不耐煩了起來,直接衝我破口大罵道:“你這個混蛋,是啞巴了嗎?!”說著,他竟然揮起手中的那根伸縮棍,暴怒地朝我身上劈了過來。
見此情形,我頓時就嚇得魂都飛了,宛若一隻待宰的羔羊一般,一動不動地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吳棲猶如一隻迅猛的獵豹,捕食似的飛奔了過來,從他的身後一把抓住了他的那根伸縮棍。也不知吳棲是有多大的力氣,竟直接用力地把那根伸縮棍從他的手中奪了過來,將其隨手扔到一旁的田地裡。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這麼一個人,一把奪走了自己手中的伸縮棍,那個流氓瞬間就懵了。等到他轉過身去,一看站在自己身後的是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頓時也就不再害怕了,就像是找回了原本的那股囂張氣焰似的,面部表情再度變得猙獰起來,語氣惡狠狠地向吳棲說道:“從哪兒來的臭娘們兒?我奉勸你別來這兒多管閒事!不然的話,小心老子連你也一塊兒收拾嘍!”
吳棲也絲毫不理會他的這番挑釁與恐嚇,只是把目光移向我,對我說道:“怎麼一動不動的?是想站在這裡,白白地被他給痛打一頓嗎?”
“我……”
“你打電話報警了嗎?”
“還沒有……”
“唉,那算了,對付這種除了嘴硬點以外一無所長的下等貨色,其實也挺簡單的,交給我一個人來就可以,根本不需要麻煩警察叔叔來幫忙。”
“哈?”聽到吳棲這番單刀直入的嘲諷,那個流氓顯然是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愣了片刻後,旋即惱羞成怒道:“你這臭娘們兒,給老子注意點你說話的態度!別太猖狂了啊!”
“呵,跟你這種爛人說話,需要什麼好的態度?”
“真是得寸進尺!”說罷,他就像一頭失控的野牛一般,也不再管我了,徑直朝吳棲那邊衝了過去。
“吳棲,小心啊!”我頓時焦急起來,朝吳棲大聲喊道。
而吳棲見狀,也並沒有慌張,只是搖著頭,笑了笑,就彷彿是在嘲笑自己的獵物傻乎乎地上鉤了一樣,隨後不慌不忙地擺出招架的姿勢,穩若泰山地準備迎接那個流氓的野蠻進攻。
那個流氓一路狂奔地衝到吳棲面前,猛然掄起自己那搗鹽罐大小的拳頭,怒吼著,朝吳棲那張清秀的臉蛋上奮力打去。
就當我都準備衝上去拼命拉走那個流氓的時候,令我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吳棲一手接住流氓那已經近在眼前的拳頭,然後身子猛地向前一貼,用另一隻手迅速而有力地反覆擊打著那個流氓的小腹,動作快得……讓人難以看清……捶打了一陣那個流氓的小腹後,吳棲又衝著他的襠部,快速而強勁地接連抬起了好幾次大腿,一連給那個流氓的襠部帶來了好幾次斷子絕孫的重擊,光是在這裡看著,我都替他感到痛不欲生!
僅是在這短短的幾秒鐘,我就被眼前的這一幕震驚得目瞪口呆,就連那個原本還囂張至極的流氓,此時都已經被吳棲這一套迅捷有力的反擊,打得無力招架了……
眼見他已經無力反打了,吳棲便乘勝追擊。吳棲先是用雙手牢牢抓住他的一條手臂,隨即流暢絲滑地轉了個身,最後再猛地一發力,給他來了個華麗的過肩摔。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吳棲雙手抱臂,用一種看戰利品的目光,低頭看著那個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流氓,眼神中滿是清一色的不屑,臉上也掛著一副輕蔑的笑容,看起來一副意氣風發、傲世天下的卓然姿態;而那個流氓,則是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痛苦而無力地呻吟著,全身上下似乎都在隱隱顫抖著,也不知道是否摔斷了幾根肋骨?
我顫顫巍巍地走到吳棲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向她詢問道:“誒,吳女俠,我們現在還要不要打電話給警察叔叔,叫他們趕快過來抓走他?”
“嗯……我已經替警察叔叔收拾過他一頓了,至於需不需要叫他們過來嘛……要不這樣吧,你先給我講述一下剛才在我路過這裡之前,你和他之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
於是,我就把在吳棲趕到現場之前,在這裡發生的一切事情,通通告訴給了她。
“哦,原來是這樣啊!一般來說,像他這種攔路收費的行為已經構成了尋釁滋事罪。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法院完全可以判處他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在一剎那間,我突然注意到:那個躺在地上的流氓在聽到吳棲的這番話的時候,似乎渾身猛地顫抖了一下,好像很害怕自己會因為這種事情坐牢似的。
“不過,你先別高興得太早,在你這輛破摩托車的身上,也沒有安裝什麼行車記錄儀之類的東西,所以,這也就是說,除了我們兩個當事人能夠稍微做一點筆錄以外,我們能提供給警察叔叔、用來給他定罪的證據基本上就等於沒有啊。現在的法律都是重證據、重調查研究、不輕信口供的,就算是有我們兩個當事人一起指證他犯罪,恐怕最後,法律也不一定就能給他定罪處罰。”
“啊?那怎麼辦?”
“怎麼辦?估計這回,走法律規定的那套程式,基本上是拿他沒有任何辦法的……唉,既然這樣的話,那就……私下解決吧!”
“啊?怎麼個私下解決法?”
“等等哈,讓我先問問這個爛人。”吳棲笑了笑,扭頭看向躺在地上的那個流氓,“喂,爛人!”
“啊?我在的,大姐!你……哦不……您有什麼要問我的?”
“哼,這不是還挺識趣的嘛?你以後還敢不敢再攔路收費了?”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真的嗎……”吳棲的眼神中突然折射出一道兇狠犀利的冰冷目光,似乎也在無聲無息地質問著他。
“真……真的!”估計是被吳棲的那股眼神嚇得不輕,就連他說話的聲音似乎都變得略微有些哽咽了,跟快要失聲哭出來了似的。
“那我們這次就先選擇不報警嘍?但是呢,我又覺得吧,既然你都已經做出來這麼錯誤的事情了,就總得要稍微給出那麼一點小小的補償吧?你想想啊,要是你剛才真的一不小心,打傷我的那個朋友了,那該有多不好呢?”
“大哥,您想要什麼補償?”他一臉哭腔地看向我,眼神當中是滿滿的求生欲。
我搖了搖頭,回覆他道:“我不需要。”
“他不需要你給的補償,那你可以把原本屬於他的那份補償,轉讓給我嗎?你想想啊,要是你剛才真的一不小心,直接一拳頭重重地打在我臉上了,那該有多痛呢?”
“大姐,求求您了,快告訴我吧!您想要什麼補償?”
“大姐?嗯……要不這樣吧,你就稍微委屈一下,當我一年的小弟。在這一年裡,不論我讓你幹什麼,你都必須要無條件地服從我的命令!只要你答應我的話,我們就不再計較你今天的所作所為了。如何啊?”
“好的大姐,遵命大姐!”
“小弟啊,告訴大姐,你叫什麼名字?總不能讓大姐一直稱呼你為爛人吧?”
“大姐,我叫蔡進,您叫我阿進就行!”
我站在一旁看著,一時分不清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壞人。
就這樣,透過幫我教訓了一下這個攔路收費的流氓,吳棲也就此收穫了一個對她很是畏懼的小弟……
事後,吳棲主動提出送我回家。在和吳棲回去的路上,我向吳棲誇讚起了她的打架技術:“還真是看不出來啊,你這平時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身板,打起架來,居然會這麼厲害!”
吳棲聞言,抿嘴笑了笑,隨即回覆我道:“跆拳道黑帶而已啦!小時候,和我爸媽在城市裡生活的時候,我爸媽為了幫助我能夠在空閒時間增強一下身體素質,就一直託他們開設跆拳道館的熟人,讓我也去練習跆拳道。實不相瞞,從小到大,我還拿過不少各級比賽的獎項呢!”
“原來是這樣啊!跆拳道黑帶,真的挺厲害的!”
“哈哈,過獎過獎!”
“話說,今天幸好有你出手相助,不然的話,我現在也不可能這麼毫髮無損地回家。我還沒有好好感謝你呢!”
“哈哈,舉手之勞而已!要是你真的感覺心裡頭過不去的話,明天咱們鎮上不是有一場趕集嗎?反正我身邊也沒有什麼朋友能陪我一起去趕集,不如到時候,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啊?這……可是,明天我還要跟我外公外婆他們一起去啊!”
“唉,那好吧!畢竟,家人可比朋友要重要得多嘛……”可是,就衝她那撇著的嘴唇和她那陰沉如墨的臉色,我就足以斷定:她心裡肯定有一百個不願意。尤其是她那空洞的眼神,似乎也在冰冷地質問我:“你不是還要好好感謝我嗎?”
“唉……”我握著摩托車車把,深感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好吧好吧,我讓我舅舅陪著我外公外婆就可以了……”
所以,這才有了今天的故事……
“唉……”我用吸管喝著手中的那杯甘蔗汁,深感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吳棲這傢伙,確定不是在玩道德綁架嗎?”
扭頭看向身旁正在挑選衣服的吳棲,看著她臉上洋溢著的真心的笑容,有那麼一瞬間,我也頓時感到寬心了許多。
我笑了笑,旋即在心裡安慰自己道:“算了,我倒是無所謂,只要她開心就好。”
待到吳棲買了幾件自己中意的衣服過後,提著她之前買的那各式各樣的小零食以及她剛買的那幾件新衣服,在肌肉疲勞的刺激下,我突然感覺肚子有些餓了,便向吳棲提議道:“吳棲啊,你都已經買了這麼多的東西了,要不要現在先休息一會兒?順便再找個餐館,把今天的午飯給解決了?”
“餓了啊?你喜歡吃螺螄粉不?我記得前面好像有一家螺螄粉店,他們家做的螺螄粉還挺正宗、挺好吃的。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嚐嚐啊?”
在吳棲的強烈推薦下,我提著大包小包,跟在吳棲的身後,與她一同前往她所提到的那家螺螄粉店。
在即將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我無意間注意到了面前的一輛停在路邊的賓利飛馳。
一個氣質成熟且優雅的青年女人,身穿一件看起來並不像名牌貨、布料質量一般甚至還有點低劣的純白色長裙,從車廂裡面開啟車門,從副駕駛的位置走了下來。
她俯下身子,朝車廂裡面,語氣禮貌地坦言道:“杜先生,真誠感謝您今天能夠在百忙之中,專程約我出來兜風,我玩得真的很開心。但我覺得,我們兩個終究都不是彼此最為合適的選擇,以後,也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所以,從今天開始,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比較好。跟我這種社會底層人接觸得久了,反而容易讓您的大佬身份掉價。好了,祝願您今後的事業能夠愈加蒸蒸日上,也祝願您能夠儘早收穫真正適合自己的幸福!”說完,她便輕輕關上了車門,轉身朝十字路口的方向走去。
雖說她戴著一副用來隱藏身份的墨鏡,但我還是一眼便認出了她。
吳棲也認出來了,扭頭向我確認道:“花梓鈺?”
“應該就是她。”
“她好像並沒有看到我們。”
與此同時,一個身穿華貴風衣的胖子,也從那輛賓利飛馳的駕駛座上,開門走了下來——是杜鵬。
杜鵬急忙追上已經走了一段距離的花梓鈺,用肥胖的身軀擋住她的去路,心急火燎地對她說道:“誒,梓鈺,我不是已經幫你對付過你那個煩人的前夫了嗎?為什麼現在你還是不願意跟我交往?”
“杜先生,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我在葉文江回來找我之前,跟您立下的約定明明是:只要您配合我,裝作是現在正在和我交往的戀愛物件,讓葉文江那傢伙知難而退,我就可以考慮一下和您交往,但是,充其量也只是考慮一下而已,我不一定就會答應您啊!我覺得,當時我都已經把話給您說得很明白了吧?為什麼直到現在,您還會有‘我一定會答應和您交往’的這種誤解呢?”
花梓鈺不再顧及杜鵬臉上的那股百般遺憾的苦澀神情,索性繞開杜鵬那肥胖的身軀,向前方的十字路口處走去。
“誒,不是,梓鈺啊……”彷彿是看見快到嘴邊的鴨子飛走了,他伸出手,想要阻止花梓鈺的離開,可估計是因為看到了不遠處的我和吳棲,想要在我們面前挽回一點形象,便故作平靜地縮回了手,用一種很通情達理的語氣說道:“行吧,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也就不強求你了!祝你過得幸福!”說罷,他便朝著與花梓鈺相反的方向,徑直走向了自己的賓利。
隨著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響起,杜鵬開著他的賓利飛馳,從停車位上倒了出來,然後故作鎮定地揚長而去。
吳棲低下頭來,稍作思考了片刻後,對我說道:“聽他們這麼一說,難道花梓鈺現在並沒有在和杜鵬交往嗎?之前我們在她家門口所看到的,難不成都是她和杜鵬事先約好、要演給葉文江看的?”
我也不禁低下頭來,在腦海中將之前在花梓鈺家門口看到的情景以及剛才所聽到的那二人的對話串聯在了一起。思考了一會兒後,我覺得吳棲方才所說的那番話確實在理,不由得感慨道:“應該確實如此……還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啊……”
“誒,司首……”
“怎麼了?”
“她剛才回頭看的時候,發現我們了,現在朝我們這裡走過來了!”
“什麼?”聽到吳棲這麼說,我趕忙抬頭一看,竟發現正如吳棲所說,花梓鈺已經轉過身,朝我們這裡走了過來,幾乎可以說是近在眼前了。
“是你們兩個?你們是文江的朋友嗎?”花梓鈺摘下臉上戴著的墨鏡,一臉嚴肅地向我們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