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宋婉這麼說,我向她詢問道:“遊子哥他沒有給你打電話嗎?”
“還沒有……”
“那你給他打了嗎?”
“打了,都打過好幾個了,可是,他也不知道是手機關機了,還是調成靜音模式了,半天都不接一個……”
“那要不這樣吧,婉兒姐,你先回家裡等著,等到我們找到遊子哥了就會給你打電話,也說不定,遊子哥他這會兒已經回去了呢!”
宋婉抿了抿嘴唇,就好像是在心裡頭憋著什麼話,卻又不敢開口似的。
我看出來了,向她詢問道:“怎麼了,婉兒姐?是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我……我現在主要還是害怕……他已經不在這條街附近了,搞不好他趁我不在身邊,又偷偷跑到賭場那裡玩了……”
“哈哈,沒事的,婉兒姐,就算遊子哥真的又去賭博了,那我們直接去賭場把他給帶回來就行了。”
吳棲也表示贊同地點了點頭,對宋婉說道:“是啊,婉兒姐,你就儘管相信我們吧!”
“那就真的是太感謝你們了!”宋婉連連向我們鞠了幾躬,眼神當中滿是感激,“你們只管幫我去找他吧,你們手上的這些東西,就由我負責替你們拿回你外婆家。”
果真,正如宋婉所擔心的那樣,我和吳棲猶如兩隻沒頭的蒼蠅一般,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尋找了大半天,都沒有發現宋遊那傢伙的身影。
苦尋無果後,我和吳棲站在集市的邊緣處,一時之間,竟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估計他真的是去地下賭場,賭博去了吧……”吳棲雙眼無神地盯著面前密密麻麻的人群,恍惚的眼神當中透露著一股百般迷茫的感覺。
我也深感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扭頭看向吳棲,對她說道:“唉,現在的話,要是乾等著他回來,估計到時候,他身上的錢,也就都在那個賭場裡面輸得乾乾淨淨的了。最無可奈何的辦法,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趕緊去找一個可能熟悉那種地方的人,能夠帶著我們一同前往那個賭場。”
“可能熟悉那種地方的人……”吳棲低下頭來,沉思了片刻後,從兜裡摸出手機,不知道是給誰撥打了一通電話,“喂,阿進?”
“怎麼了,大姐?是有啥需要吩咐小弟的嗎?”
“你知道平安鎮上有什麼比較大型的地下賭場嗎?”
“地下賭場?就鎮上開設的那些供老頭老太們開心的麻將館、棋牌室什麼的,也算嗎?”
“阿進,我想,你應該知道,我說的地下賭場是指什麼,不是那種法律允許開設的娛樂場所,而是那種國家明令禁止的賭博場所!”
“呃……”
阿進不知為何,突然沉默了,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嘴巴似的。
“大姐……那種地方……像我這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窮鬼,可不敢隨便亂去啊!要是您真想過去玩玩的話,我知道那裡的暗道,到時候可以帶著您一起過去。”
“不用到時候了,我現在就要去!”
電話另一頭,阿進就像是走投無路了似的,深深地長嘆了一口氣,旋即回覆吳棲道:“那行吧,大姐,不過咱可提前說好了啊,到那裡了,我可就在一旁看著,什麼都不玩!”
“嗯,我在微信裡給你發個共享位置,你趕緊過來找我們吧!”
不一會兒,阿進騎著一輛老舊不堪的純黑色電動車,從人流相對稀疏的房子間隙當中勻速駛出,停在了我和吳棲的面前。
“來得還挺快的嘛!”
“哈哈!”阿進摸了摸自己那染著一頭黃毛的後腦勺,“過獎了,大姐!”
“那個地下賭場在哪裡?你快點帶我們去吧!”
“整個平安鎮就只有一個地下賭場。它的規模並不算小,甚至放眼整個賓城市,它都可以算得上是辦得比較大的了,而且,它還是由一個在黑道上混了幾十年的老狐狸負責經營管理的。走,我帶大哥大姐一起去!”
“話說……”吳棲一臉苦笑地看向了我,“我們兩個沒車,阿進的電瓶車上也就只剩下一個座位了……怎麼辦?要不然……你就稍微委屈一下,蹲在前面?”說著,吳棲便衝我指了指電動車前面的那塊腳踏板。
“不是,你是怎麼想的啊?這種屁大點的地方,也就只有小孩才能蹲下去了吧?”
“嗯……那好吧,既然你不願意蹲在前面的話,那你就乖乖地跟在車後面,一個人走路到那兒吧!”
還不等我做出回應,吳棲便一屁股坐到了電動車的後座上,拍了拍阿進的後背,催促他道:“走啦,阿進!快開車!”
“哦,好的,大姐!”
話音剛落,阿進便扭動電動車的車把,載著吳棲,就像是離弦的弓箭一般,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跑得遠遠的了,徒留我一人傻站在原地,獨自懵逼。
“我去你大爺的!等等我啊!”
我當真跟在騎車的那兩個人身後,玩命似的跑了整整一路。
在這個過程當中,有那麼一瞬間,看著那輛明明近在眼前卻始終可望而不可即的電動車,我甚至在腦海中幻想自己化身成了神話故事裡的夸父,不惜賭上自己的全部時間與精力,去奮力追尋著一個在外人看來可能有些虛無縹緲的宏偉目標……
最後,也是不出所料的,活脫脫地給我累成狗了,就連肚子裡的膽汁都快要讓我給吐出來了。
可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前面的那輛電動車停下來後,我抬起因過度勞累而有些發昏的眼睛,甚是驚訝地發現:阿進帶我們抵達的目的地,居然是一家看起來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小型商超。在這家小型商超懸掛在頭頂的紅色招牌上,赫然寫著四個工工整整的白色大字:利民超市。
“我們到了,大姐。”
“不是,你小子是不是開錯地方了?這丫的不是超市嗎?”看來不僅是我,就連吳棲也對自己小弟帶我們抵達的目的地感到一時摸不著頭腦。
“沒錯,就是這裡。大姐,您先別說話,只管跟著我來便是了。”
阿進把電動車停在超市門口,鎖上之後,便帶著我和吳棲走進了那個超市的內部。
在阿進的帶領下,我們徑直來到了整個超市裡肉眼可見的最深處——專門販賣牙膏、護膚霜等日用品的日用品區。
一名身著白色工作服的理貨員,面帶微笑地朝我們迎面走來,語氣禮貌地向我們詢問道:“你們好,請問你們需要點什麼幫助嗎?”
“我們……”
不等吳棲把話說完,阿進便強行打斷了她,搶先回答道:“挑榴蓮的。”
我和吳棲聞言一怔,但想到他們兩個之所以會進行這種奇怪的對話,也有可能是在對某種暗號,為了不壞事,我們還是儘快調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儘可能地裝出來一副平靜的樣子。
一聽我們是來“挑榴蓮的”,那名理貨員繼續向我們詢問道:“那好,你們想要吃點什麼品種的?”
“鄧坎。”
不是,榴蓮當中有這個品種嗎?為什麼我記得“鄧坎”好像是小時候看的《賽文奧特曼》裡面,一頭怪獸的名字?
到底是哪個腦洞大開的人才,想出來了這種驢唇不對馬嘴的暗號?
聽到阿進的回答,那名理貨員不再說話,只是微笑著衝我們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後,衝我們做了個“跟我來”的手勢。
我頓時感覺胸口發悶,連忙做了個深呼吸來緩解緊張。和吳棲相互對視了一眼後,我們便在那名理貨員的帶領下,跟著阿進一起,躡手躡腳地來到了一個安置在角落、放滿商品的貨架前。
那名理貨員伸出雙手,輕輕一搬,看起來都沒怎麼使勁,便將面前這個高而沉重的貨架給輕而易舉地移開了,開出了一條夾在貨架與牆壁之間的狹窄縫隙。本以為貨架後面會很髒,結果卻不見有一粒灰塵在半空中飛舞。而在那條縫隙裡面,一道暗門赫然顯現在我們眼前。
我見狀,不禁在心裡感到些許驚訝:“她的力氣有這麼大嗎?”
直到我親手摸了摸這個“貨架”,我才發現那個“貨架”的材質竟然像發泡板一樣,看起來很結實,實則輕得跟泡沫似的;甚至就連那些“放”在“貨架”上的“商品”,也都是用膠水牢牢粘在上面的空殼子。不過,這倒也可以理解,畢竟這個“貨架”只是一個用來擋住暗門、掩人耳目的東西,使用這些低密度的材料,在有客人要進入暗門的時候,也不會太礙事。
理貨員衝我們點了點頭,然後便率先鑽進了那條縫隙之中,從口袋裡摸出暗門的鑰匙,開啟暗門,招呼著我們挨個進來。
“我先進去看看。”我對一旁的吳棲和阿進小聲說道。
進去之後,我發現在這道暗門後面居然還隱藏著另一個房間,而這個房間裡面,除了安裝有一個電梯以外,空無一物。我走近電梯一看,只見跟普通的民用電梯相比,眼前的這個電梯只有向下的按鈕,並沒有向上的。
待到我們全部進來之後,那名理貨員抓住貨架後面的一個特地設計出來的凹槽,輕輕將貨架靠緊牆壁,使其恢復成了最初的模樣,以此來避免外人因看到貨架擺放的位置不對而產生疑慮的這種情況發生。
完事之後,那名理貨員面帶微笑地為我們按下了電梯向下的按鈕,隨後,電梯門轟然開啟。
“請進!”
在理貨員的招呼下,我們三人走進了電梯裡面。
“祝你們玩得開心!”理貨員向我們擺了擺手,微笑著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可是,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她的這股笑容卻讓我感到有些莫名的不寒而慄。我突然感覺,她的這股笑容或許並不是出於友善,而是更像是一種類似於貓看到魚在砧板上時的愉悅……
隨著電梯門緩緩關上,我發現這個電梯裡除了常規的開門按鈕和關門按鈕以外,居然就只有一個樓層按鈕:負一樓。一手按下負一樓的按鈕後,電梯在一股向下的拉力中,微微顫抖著向下而行。
不一會兒,電梯就到達了負一樓。電梯門剛一開啟,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兩個穿著火辣、濃妝豔抹的黑絲美女,以及一個長相英俊帥氣、身材高大挺拔的制服帥哥。
那兩個黑絲美女,一個穿著深紅色的吊帶低胸超短裙,一個穿著純黑色的吊帶低胸超短裙,裙角低得不像樣,簡直都能夠隱隱地看到底褲。她們搔首弄姿地守在電梯門的左右兩側,彷彿是過年迎財神一般,歡快地迎接著我們。
而相比之下,那個制服帥哥就顯得儀表端莊了許多,他戴著一副高階大氣的金絲眼鏡;臉上似乎並沒有塗脂抹粉,但是他那俊俏的臉蛋卻白皙得令人羨慕;他身上穿著的那件制服也是熨得沒有半點褶皺;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溫文爾雅的氣質;甚至,就連他站著的姿勢都顯得格外彬彬有禮。
“歡迎來到金榴蓮賭場!”
那兩個黑絲美女笑吟吟的,一起小跑過來,將我和阿進從電梯裡面拉了出來。穿著深紅色超短裙的那個美女負責拉住我,而另一個穿著純黑色超短裙的,則是負責拉住阿進。那個制服帥哥步伐輕緩地走到吳棲面前,朝吳棲標準地鞠了一躬,隨後禮貌地對她說道:“親愛的女士,歡迎您來到金榴蓮賭場,接下來,請容許我充當您的嚮導,為你介紹我們金榴蓮賭場所包含的各項娛樂業務……”
還不等我聽清楚他們接下來的對話,身旁的那個穿著深紅色超短裙的美女便猝不及防地將她的臉蛋緊緊貼在了我的胳膊上,並用手輕輕扯著我的袖子,聲音甜膩地對我撒嬌道:“哥哥,先別管你的那個朋友啦!人家可是知道好多好玩的地方,想要帶著哥哥你一起去玩呢!走吧,我先帶著哥哥你,一起去辦理手續,然後,哥哥你就能跟著我,在這裡無憂無慮地暢玩個三天三夜啦!”
我不禁在心裡感到一陣作嘔:這聲音夾得……就連王海依聽了,都會自嘆不如!
“我可以選擇不去辦理那個手續嗎?”
“不可以哦,哥哥,如果你拒絕辦理手續的話,可就不能進入賭場遊玩了哦!辦理手續,就相當於是購買入場券。只有辦理了手續,我們賭場內的工作人員,才能夠保證給哥哥你提供最全套的娛樂服務哦!”
原本是壓根兒不想籤這種註定要跟賭場掛鉤的東西的,但是為了能夠深入賭場,在心裡深思熟慮一番後,我還是決定跟著她去賭場的正式入口處辦理手續。
跟我一樣,阿進也在他身旁的那個美女的軟磨硬泡下,最終只能無奈地選擇了跟我一起去辦理手續。
辦理完手續後,我和阿進在那兩個美女的帶領下,穿過設計風格高調奢華的手動旋轉門,如願以償地進入到了賭場內部。
剛一進入賭場,就發現這裡的空間甚是寬敞明亮,內部裝修豪華得令人難以想象。整個賭場內,都四處充斥著一股興奮到了發瘋邊緣的氛圍。煙味、酒味、香水味、臭味……各種叫得上來的以及叫不上來的氣味混合在一起,使得整個室內都就此淪為了一個香臭混雜、適合憋氣練功的煉氣大熔爐。我剛進來,這股怪味就燻得我直流淚,可是賭場內的那幫賭徒們看起來卻屁事沒有,照常玩著他們手中的百家樂等遊戲,看著各自手上的籌碼,估計是“久而不聞其臭”了吧。
或許是因為處在燈光照射下的緣故,坐在賭桌前的每一個人臉上都微微泛著一股喝醉酒了一般、宛若猴屁股的淡紅色,看樣子,他們精神抖擻得接近癲狂。
高懸在頭頂的LED燈、歡呼雀躍的賭徒們、五花八門的遊戲機……
這裡就是金榴蓮賭場,一個偷偷開設於地下世界、專門提供紙醉金迷的荒淫生活、供揮霍無度之人縱情享樂的墮落國度……
這裡的種種勾人心魂的東西令我眼花繚亂,在這股狂歡氣氛的渲染下,我感覺有些神魂顛倒的,就連精神都開始變得有些恍惚了……
迷濛之中,我的心裡竟然逐漸開始萌生出這種荒唐至極的想法:“他們玩得好開心啊……看起來好好玩哦……手續都已經簽過了,要不然……我也去淺淺地試玩一下?”
不經意間,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阿進,我驚訝地發現他居然在一個性感妖嬈的黑絲美女的甜言蜜語下,依舊能夠做到目光如炬、面不改色!突然有些按耐不住的好奇:他這麼一個鄉下的流氓,明明都能幹得出來攔路收費這種齷齪之事,可是,為什麼到了地下賭場這種燈紅酒綠的地方,面對性感美女的左擁右抱,卻依舊能夠保持如此清醒?他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能夠做到這一點的?
看著阿進,我也逐漸恢復清醒了,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在心裡默唸道:“對啊,我們這次來地下賭場的主線任務,可不是來這種縱慾天堂迷失自我的,而是專程來找宋遊那個賭鬼的!”
我在周圍的這幾張賭桌附近反覆轉悠了好幾圈,卻始終沒能看到宋遊那傢伙的蹤影。
我頓時感到一頭霧水,不由得低下頭來,獨自在心裡納悶道:“誒,真是奇了怪了,怎麼找了半天了,卻連個人影都沒有找著?難不成,他也不在這裡?”
“你在幹什麼?性騷擾嗎!”
就在這時,一個令人熟悉的聲音瞬間打破了瀰漫在整個賭場內的歡快的氛圍,惹得場內的所有人都不禁將自己的目光從手中的遊戲、籌碼轉移到了那個聲音傳來的地方。
“吳棲?”我識別出了那是她的聲音,連忙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尋找她當前所在的具體位置。
“阿進,你先在這裡等著我,我去那邊看看。要是有什麼突發情況的話,我再通知你過去。”
“好的,大哥!”
安置好阿進後,我一路小跑,來到了一個專門給賭徒們提供老虎機的區域,發現吳棲正滿臉慍怒地站在那裡,與一個坐在老虎機前面的中年男人彼此間爭論不休:
“不不不,沒有的事!我並不是想摸你的屁股,我只不過是想偷走你放在屁兜裡面的手機……”
“胡說!老孃這麼完美的身材,哪個男的看了之後不會流口水?我可知道你的這點小心思,不就是因為按照法律上規定的,猥褻罪能給你判五年,而偷手機所屬的盜竊罪最多就只能給你判三年嗎?所以,你才想在暴露之後,靠著轉換罪行來儘可能地減輕自己即將面臨的牢獄之災!”
聽見吳棲的這番邏輯合理而又不失普信的發言,就連我都感到有些無語了,那個中年男人更是面露難色,嘴唇顫抖著,似乎是想罵而又不敢罵,即便是隔著這麼遠,我也依舊能夠體會到此時此刻積壓在他心中的尷尬與窘迫。
“姑娘,你這……我能猜得出來,你是學法律的……但是,你能不能稍微信任我一次?我真的只是想偷你的手機,對於摸你屁股這種事,可沒有半點多餘的想法!咱就是說啊,就你這種小得跟板凳一樣的屁股,我看都不稀罕看一眼的!摸你的屁股?那我還不如跑到我家的豬圈裡頭,摸一摸我家養的那頭老母豬……”
“給老孃住嘴!”不等中年男人把話說完,吳棲就直接使出一個過肩摔,將男人重重地摔倒在地,隨後,用手指著躺在地上抽搐的中年男人,破口大罵道:“你這個厚顏無恥、臭不要臉、作惡多端、豬狗不如、恬不知恥、禍國殃民、卑鄙無恥、狗膽包天、喪心病狂、喪盡天良、無惡不作、惡貫滿盈的臭色狼!光天化日之下,你不僅猥褻老孃,居然還敢當眾羞辱我!原本我還以為,你這混蛋,或許只是單身太久了,寂寞得慌,所以一看到女的,就會精蟲上腦、慾火焚身。可我真的是萬萬沒有想到,我都已經當眾揭穿你了,你居然還死皮賴臉地死不承認!信不信老孃當場就把你的那玩意兒給你閹割了?噁心人的東西,快給老孃死一邊去!”每說一個短句,她就會用力地踢那個中年男人一腳,把那個中年男人踢得嗷嗷直叫。
站在吳棲身旁、給吳棲充當嚮導的那個制服帥哥一見這情形,趕忙從口袋裡掏出對講機,向另一邊彙報了一下這裡的情況過後,便小步跑到吳棲的身後,從後面雙手抱住她的細腰,想把她硬拉到一邊去。
但吳棲顯然是氣憤到了極點,不管身後抱住她的人是誰,也不管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直接猛地一發力,從那個制服帥哥的懷抱當中掙脫開來,隨後迅速轉過身去,緊接著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制服帥哥那張俊俏的臉蛋上。
制服帥哥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連連後退,眨巴眨巴眼睛,一時間被打懵了。懵了大約有半分鐘後,他先是一臉震驚地摸了摸自己那腫得通紅的臉蛋,然後直接甩去自己原先塑造的那個彬彬有禮的形象,一隻手捂著臉,另一隻手指著吳棲,破口大罵道:“操你媽,老子是勸架的,你怎麼不分青紅皂白,連老子都打啊!”
眼看現場的氣氛都已經烘托到這一步了,我心想著:要是我再不掀個桌、摔個花瓶什麼的,恐怕是有點不太配合吳棲吧?
想到這裡,我徑直走到附近的一張空閒的賭桌前,使出吃奶的勁兒,用力掀了半天桌角,卻發現在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的情況下,眼前的這張賭桌竟然宛若是在億萬年的風雨當中毫不飄搖的泰山一般,紋絲不動!
看到我的這番迷之操作,隔壁桌上坐著的那幫賭徒們,都在用一種看智障的目光看著我。其中有一個賭徒,更是直接向我開口道:“誒,哥們兒,聽我說啊,你要是沒力氣的話,就別給這兒瞎逞能了。這桌子腿是牢牢嵌入地板裡頭的,咋可能會是你這種細胳膊細腿的細狗,就能夠搬得起來的?”
本來掀不動這桌子就已經夠尷尬了,你還當場給我點出來!
我面紅耳赤地從那張賭桌前走開了,真想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眼瞅著掀桌子不行,那我就搞個稍微簡單點的:摔個花瓶得了。
我的目光再次向周圍瞟去,很快就發現:在面前不遠處的一張長方形桌子上,就安然放置著一個製作精良的青花瓷花瓶。
我抄起那個青花瓷花瓶,本想把它用力地摔到地上,可是,在真的動手摔它之前,我轉念一想:這個花瓶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價目,萬一事後,這家賭場真的讓我賠這個花瓶錢了,要我賠他們個百八十萬,那該怎麼辦?
終究還是有點慫……
所以最終,我還是選擇將手中捧著的那個花瓶放回了原處。
目光轉向吳棲那邊,我發現吳棲現在居然又開始和那個制服帥哥爭執起來了:
“說話啊!”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嘛……我還以為,抱住我的是他的同夥什麼的……”
“就因為這種狗屁不是的理由,你他媽的就敢動手打老子?還他媽的是打臉?”
“對……對不起嘛……”
“簡簡單單地說句對不起就完事了?你他媽的不會真以為,你是個女的,我就不敢動手打你了吧?啊?”
吳棲自責不已地低下了頭,似乎是在等待著制服帥哥的辱罵。
“怎麼又他媽的沉默了!”說著,他竟直接揮起了拳頭,掄圓了胳膊,眼看著就要朝吳棲的臉上奮力打去。
“操你媽,離她遠點!”
見此情形,我趕忙飛奔過去,衝到那個快要一拳打在吳棲臉上的制服帥哥身側,一腳便踹在了他的肚子上,將他直直踹飛出了十幾米遠。
制服帥哥的後背硬生生地撞在一臺老虎機上。巨大的衝擊力,讓老虎機頂上的玻璃框應聲破碎。而隨之帶來的這股疼痛,更是讓那個制服帥哥直接面容扭曲地癱坐在了地上,渾身抽搐地捂著肚子,嘴裡很是痛苦地發出陣陣呻吟。
“一個大男人,居然還好意思打女人?你可真是有種啊!”我一邊罵著,一邊走近了些,往他的身上吐了口痰。
突然,就在這時,一陣穿雲裂石的怒吼聲從身後傳了過來:“快把他們兩個圍起來!別讓他們跑啦!”
當我回過神的時候,就發現我和吳棲已經被一群臉上戴著墨鏡、身穿黑色短袖的打手給團團包圍住了。
一個身材略顯臃腫、穿著一件花襯衫、貌似是賭場主管的胖子用手輕輕撥開面前擋路的兩個打手,從打手們組成的人牆外,趾高氣昂地走到我和吳棲的面前,衝我們笑了笑,旋即指著我們說道:“啊哈,你們兩個,還真是膽大包天啊!居然敢來我們金榴蓮賭場的地盤上鬧事!”
“這事兒也不能全怪我,明明就是那個傢伙猥褻我在先!”吳棲剛伸出手,準備把那個想要偷她手機的中年男人指給那個花襯衫胖子看,可是到頭來卻驚訝地發現:原先那個中年男人躺著的地方,此時早已空無一人。
“哪個傢伙啊?你是在指空氣呢?還是在指我們家的打手啊?”花襯衫胖子笑了笑,用手胡亂指了一番周圍的幾個打手,“那要不要我幫你指指?你是在指他?還是他?還是他?啊?難不成……你是在指我嗎?哈哈哈哈!”
花襯衫胖子的這番話引起了周圍打手們的一陣鬨然大笑。
吳棲頓時被羞辱得面紅耳赤,捂住胸口,拼命地向那個花襯衫胖子解釋道:“我向你保證,那個傢伙,肯定是趁著剛才這裡一片混亂的時候,趁著我們都沒注意,不知道偷偷跑到哪裡去了!”
可是,那個花襯衫胖子和周圍的打手們卻都跟沒有聽見似的,仍舊張著嘴,大聲譏笑著吳棲。
我深知他們並沒有在認真聆聽吳棲的解釋,輕輕拍了拍吳棲的肩膀,對她說道:“你跟他們講這些,是沒有用的。別忘了,這裡可是地下賭場,是他們這幫亡命之徒的地盤,在這裡,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而且,搞不好剛才那個男的,其實也是跟他們一夥的。”
自顧自地大笑了一陣後,花襯衫胖子緩緩收起了臉上殘留著的笑容,顯然是感到有些不耐煩了。他清了清嗓子,扭頭對著左右兩邊的打手們,大聲說道:“夠了,別聽他們兩個在這裡說廢話了,真是浪費時間!快把他們這兩個鬧事的傢伙,給我五花大綁起來!”
剛一說完,就走上來兩個長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打手,一臉獰笑地拿著粗麻繩,分別把我和吳棲給牢牢地捆綁了起來。
真是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到現在的這一步……
我轉過頭來,一臉苦笑地對吳棲說道:“唉,你瞧瞧這事兒鬧得……本來還想著過來找宋遊呢!這下可好,宋遊沒找到,我們自己反倒還成了待宰的羔羊了……”
“對不起……”吳棲神情低落地垂下了腦袋,眼神當中再也沒有了光亮,只剩下滿滿的自責與悔恨。
“哈,這有什麼好道歉的?人生處處是意外嘛!”
突然,就在這時,那個制服帥哥揉著肚子,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樣子很是艱難。
“操你媽的……居然敢踹老子……”
看到我們被綁了起來,他踉踉蹌蹌地朝我們這裡走了過來,一臉得意地嘲諷我道:“喲!剛才不是還挺神氣、挺威風的嗎?怎麼現在搞得這麼狼狽啊?”
“狗仗人勢,有什麼了不起的?”
“呵呵,你剛才不是還挺護著這個女人的嗎?”他的笑容中不懷好意,“我現在愛怎麼踢她就怎麼踢她,你能奈我何呀?”
話音剛落,他便直接一腳踢在了吳棲的肚子上,吳棲登時疼得失聲大叫了起來。
“操你媽,你還是人嗎!”
“啊?你說什麼?我聽不見!”說完,便是更用力的一腳踢在了吳棲的肚子上。
我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周圍的那幾個打手,可是他們卻跟沒看見似的,放聲大笑著,神情興奮地觀賞著這出難得一見的虐待秀表演。
而此時的吳棲,卻已經痛苦得臉貼在地上,止不住地呻吟。
此時此刻,一股百般無助的絕望感霎時團團包裹住了我……
無數的絕望,頓時油然而生……
明明是身處在人類社會之中,可是此時的這股絕望,卻使得我彷彿墮入了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一般,萬念俱灰……
“求人不如求己!”
我的心裡驟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促使著我撲上前去,用自己的身軀,擋在吳棲的身前,替吳棲抵擋住了那個制服帥哥的猛踢。
一見我撲上來,他反倒踢得更起勁了,一邊猛踢著,一邊放聲大笑道:“哈哈哈哈!瞧這是誰啊?怎麼撲過來玩英雄救美啦?哈哈哈哈!”
“兔崽子,不準動我的大哥大姐!”
一陣響徹屋內的吶喊聲,不知從何處傳來,使得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為之虎軀一震。
我尋聲望去,只見阿進從遠處飛奔而來,飛奔到制服帥哥的身側,然後猛地一起跳,一個飛踢,便將他直直踢飛到了牆角處。放在牆角處左右兩邊的那兩臺老虎機無一倖免,通通被制服帥哥的身體重重地撞擊到了,頂上的玻璃框應聲碎裂了一地。
“對哦,忘記叫他了……”我這才想起來,我們是三個人一起來到這裡的。
“真服了,怎麼還有一個啊……”制服帥哥有氣無力地從嘴裡吐出來這麼一句話後,便身子一軟,直接當場昏厥了過去,不省人事……
事後,倒也不出所料,阿進終究是寡不敵眾,在被打得鼻青臉腫之後,筋疲力盡的,站都快站不穩了,隨即便被一擁而上的打手們按倒在地……
在賭場內的一個密不透風、看起來像是審訊室的陰森房間裡,我們三個人就像是三個大粽子一樣,被團團綁在了一起,就連身上的手機,都已經被那幫無情的打手二話不說地從兜裡翻出來、收走了。
三個人,愣是湊不出來一個毫髮無傷的,而阿進,更是直接被打得看不出來他原本的真實面貌了。
“這下可好了,我們該怎麼出去啊?”
“留在這種地方,肯定少不了一頓毒打……”
“要不然……偷偷逃出去?”
“逃出去有個屁用啊?我們辦理手續的時候,不是都已經把自己的聯絡方式告訴給他們了嗎?”
“那至少,也總要比留在這裡等死強得多吧?”
“那行吧,怎麼逃出去?”
“要不然……挖地道?”
“挖地道?你他媽的,看越獄電影看傻了吧?我們三個人的手都被綁住了,手都解不開,還拿什麼東西來挖地道?拿腦袋硬撅嗎?更何況,就算我們能解開繩子,要是真挖起來地道的話,指不定要挖到猴年馬月了呢!這麼長的時間,都夠他們殺我們多少次了?”
“那……跳窗戶?”
“跳窗戶?這兒有個屁窗戶啊!跳你的天靈蓋嗎?”
就在我們三人小聲談論著該如何逃出這裡的時候,一個富有磁性、先前從未聽到過的中年男人的聲音,從房間外面緩緩傳入了我們耳中:“那三個鬧事的傢伙,就被關在這個房間裡面嗎?”
緊接著,一個略微有些耳熟、好像是剛才那個花襯衫胖子的聲音,語氣恭敬地回覆他道:“是的,老闆。”
“把門開啟,讓我進去。”
“好的,老闆。”
房間的門“吱呀”一聲開啟了,一箇中年男人雙手插兜地從房間外面走了進來。
他嘴裡叼著一根看起來價格不菲的粗雪茄,身上穿著一件米黃色的西裝,笑得彎成月牙形的眼神當中,飽含著狡黠而陰狠的意味。
他看著我們,臉上微微露出一股難以揣測的笑容,隨即用右手將雪茄從嘴裡夾出,語氣溫和地對我們說道:“你們三位好,我是金榴蓮賭場的主要負責人,我姓屠,你們可以選擇叫我屠老闆或者屠先生。”
“哦?”忽然,他看著我們的表情當中,流露出了些許淡淡的驚訝,那股表情,就跟見到了某個熟人似的,“這不是小蔡嗎?怎麼今天有空,跑到我這裡來了?故地重遊嗎?呵呵,事到如今,你怎麼還是這麼菜啊?”
“屠廣忠……”
阿進滿眼血絲地死盯著面前這個被稱作“屠廣忠”的中年男人,眼神當中滿是燃燒的怒火。
“屠廣忠?”
也是直到這時,我才突然回想起:在我和阿進因為攔路收費的事情,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好像就聽到他親口提到過“屠廣忠”這個名字。
記得當時,阿進聲稱屠廣忠是自己的老大,可是,按照現在的情況看來,相比於大哥和小弟,我覺得,他們兩個的關係或許更類似於……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