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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長月篇:終章(完)

天歡成神後,上清境的一切順理成章由她做主。

騰蛇一族本就盤桓上清,更不用說歷任戰神皆是族中之人,當初就算出了冥夜這個變數,上清之人依舊是肯服天歡的更多,所以如今冥夜的消極是完全可以預見的。

上清有處天牢,那裡不許人去,更是除了天歡本人誰也不準入內。

漸漸的,隨著年月過去,眾人也遺忘了裡面關著的是誰,只知道是有極大過錯之人,尚有萬年罪責不曾贖清。

剛來上清的小仙子不知情,聽著那處天牢傳來呼救,忍不住替他報了信。

百年了,天歡第二次踏足這裡。

天牢裡沒有黎蘇蘇,她如今正在下界歷劫。因此牢裡只有一面過去鏡,那是在天歡尋找冰裳漫長的歲月裡,由荒淵的犄角旮旯裡找出來的東西。

雖然是稷澤右眼所化,可他元神早已消磨,過去鏡便也只是過去鏡而已,可以窺探過去發生之事,也可展現眼下之景。

此刻的過去鏡內,有一女童剛剛出生,抱著她的婦人錦衣華服卻面容愁苦,似乎並不為新生兒的到來而開心。

做了黎蘇蘇專屬司命的澹臺燼終於快崩潰了,一看見天歡便眼眸閃起了亮光,急忙奔過去想要抓住天歡的衣角。

“聖女,黎蘇蘇每一世都沒活過二十歲,你看我編的好嗎?我知道你討厭她,我狠狠折磨她了。愛不得、求不能...人世間的苦楚我都加給她了。”

天歡並沒那麼清楚葉夕霧、澹臺燼幾人之間的糾纏,看著澹臺燼瘋狂的樣子她只覺得無趣,“她可是你的妻子,你就這麼恨她?不過是為了自己脫身罷了,我來看看,也不過是閒暇之餘過來視察一番,萬一你們被不長眼的人放走了呢?你說是吧。”

說罷天歡轉身走了,澹臺燼這才發現他方才還以為自己抓住了天歡的衣角,實際上卻是在原地紋絲未動,甚至天歡連天牢都不曾進,只是在門口與他說了說話。

這種碾壓式的壓迫令澹臺燼無比渴望力量,他不禁再次懊悔,“若是我有這股力量...呵,那蛟龍空有一身神力,卻為了情愛睏住了自己,若是我...若是我...”

說著說著,他對著天歡的方向喊道:“我身上有邪骨,聖女,你為何不殺了我?”

天歡淡淡瞥了一眼,“魔神未死,你的邪骨一絲力量也無,不過是塊普通的骨頭罷了。好生留著你的命,什麼時候葉冰裳找到了,什麼時候就是你的轉機。”

天歡回了寢殿,桑佑端著托盤求見。

“進。”

桑佑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天歡的神色,“師父,這是我煉製的靈藥,您且看看,指點一二。”

天歡順手拿起,“還不錯,你資質一般,勝在肯下苦功,去找族長吧,讓他教你些新的。”

“是。”桑佑欲言又止,期待的看著天歡。

天歡卻擺擺手讓他下去了,並沒有說出他心中所念之事。

對於這個冰裳在她體內時收的徒弟,天歡實在不知如何處置。尤其是已經敬告過天地,輕易拋棄不得,只好將他扔給了族長,時不時教他一些修煉之法。

至於桑佑所念之事,不過是想回到漠河看看那些被屠殺了的蚌殼有沒有重聚神魂、新生的小蚌有沒有生出神智。

不過天歡一概不管,卻也從不限制桑佑的去處,憑他想去哪裡都好,最好不再回來。

天歡壓了壓心裡對桑佑一家的討厭,告訴自己不能同他們一般計較...

此時的漠河水底,有冰裳留下的定水珠在,漠河不再動盪,蚌王宮也重建了起來。

冥夜在上清待的尷尬,索性帶著桑酒回了漠河,和她一起養著那些小蚌。

桑酒未死,魔性在這百年間也已除去,只是她被弱水化去的蚌殼再也無法長出了。

人間太平,神魔之間相安無事,所有人都在休養生息。這天桑酒剛檢視過了那些小蚌,便看見冥夜負手望天,神色空洞。

她心中一痛,既不甘又惱怒,還有羞憤。如今的她與冥夜之間,比之當初在上清做仙妃還要不如,兩人之間猶如隔出了一道銀河,可望而不可即。

在她傷心之際,被褫奪修為的少雎緩緩走出,化為原型的他輕輕蹭了蹭桑酒的腿,這才令她好受了些。

“冥夜,我們分開吧。又是一百年過去了,當初的恩怨就當一筆勾銷,我一個妖怪,不該肖想仙境主人,我們蚌族挾恩圖報還愚蠢,明明高攀不起你們,偏往你們身邊湊。如今我知道錯了,也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我們便不要再互相折磨了。你的冷漠實在讓我心寒,無論我做什麼也打動不了你,原先我還可以說服自己是因為你心中有天歡,可是如今天歡不在,你我之間依舊無法消融冰雪,那麼便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好嗎?”

冥夜轉過頭來看著桑酒,他很少這般注視著她。其實他們之間匆匆相識、匆匆成婚...一切的一切,都太過匆匆了。匆忙到他並不真正清楚桑酒對他的心意,他也無法及時作出回應,甚至於,桑酒的面容根本不如天歡那般深刻。可他對天歡又並非男女之情,而是經年累月的相處,使他習慣了天歡的存在。

是妹妹,是夥伴,更是恩人。

可桑酒對他而言是什麼呢?冥夜沒有答案,只知道自己欠了桑酒的情,若是不邁過這一關,自己永遠都有心魔。

“好。”

他輕聲說出這個字,比抽她耳刮子更令她難堪心痛,以至於她根本提不起力氣去問為什麼?

冥夜說完就走了,他心裡已下定了主意。

人間過了百年、又一個百年...

沒有騰蛇一族的扶持,冥夜修煉起來格外吃力,他此時才知道上清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許久過去,冥府單獨開闢的洞府外出了極大異象,吸引了無數修仙者的朝往。

洞府上方,隱隱能聽見龍吟,所有人都說冥夜要成神了,即將成為這世間第二條真龍。儘管不是第一了,卻依然吸引了無數人。畢竟真神一個個出現,意味著天道正在復甦,天地間靈氣充沛,到時必然會有另一番景象。

這一次,冥夜並沒有困於情愛,他很快便要真正渡劫飛昇了。

渡劫的前一夜,他折了兩隻紙鶴,一隻飛去了上清、一隻飛去了漠河。

冥夜到底是有光環的,他渡個雷劫,竟然惹來了三界圍觀。

這天天空迅速暗淡,黑雲翻滾,正在醞釀著震天動地的劫雷。

當初天歡成神時是在荒淵渡劫,三界少有人目睹,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自然令各界矚目。

九道神雷降下,冥夜順利渡劫成功。

桑酒騎在少雎身上遙遙相望,天歡卻並沒有出現。

冥夜有些惆悵,以前他略有些進步時,天歡父女都是一臉喜氣的祝賀,現在想來,那或許就是家人吧。

可他什麼時候失去了呢?

在眾人崇拜的眼神中,冥夜忽的抱住了桑酒。

桑酒愣住了,心跳怦怦加快。

可她聽見冥夜說,“你救過我的命,我欠你一條神髓,如今便還給你。”

桑酒不由得惱恨,還未推開冥夜,那最後一道劫雷降下,冥夜偷龍轉鳳,將神髓換給了桑酒。

冥夜一臉解脫的笑意,承受了天道怒意的他軟軟倒在一邊,神紋褪去,眉宇間的仙氣也散去了。

桑酒不受控制般長出了蚌殼,神髓在她身上猶如泥牛入海,細細密密為她修補身體上的傷痛。

等神光黯去,桑酒的身體已經恢復到了遇到冥夜之前。

重新掌控了身體後,桑酒狠狠甩了冥夜一耳光,“你始終覺得我是挾恩圖報是不是?我對你的情意一文不值?”

冥夜的下半身已經化為了蛇身,他卻一臉輕鬆,“你的救命恩情已報,你的情意我萬不能回。當初師父撿到我,說我的根骨奇佳適合修煉,經年累月教我如何引氣入體、如何淬鍊自身,一步一步從當初的黑蛇到了上清臨危受命的戰神,是我忘了修煉的初心,忘了來時的路,如今我該重走一遍修仙之路,才知我當初到底受了多大的恩情。”

桑酒冷笑一聲,憤然離去,“冥夜,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對你的情意...”

她還未說完,背後的冥夜已經化為了一條黑蛇,轉眼消失在了草叢之中。

三界眾人乘興而來,看了一場鬧劇,便又一鬨而散各自離去。有那貪心的,已經想到了如何抓住冥夜煉製靈丹,但想想他畢竟是騰蛇一族的門人,便也只好悻悻離去。

總而言之,師徒一場,冥夜終究還是活在了騰蛇一族的庇佑之下。

上清境內,天歡俯視著下界的一切,看到冥夜的選擇也不置可否。卻也有些驚訝,“他能放棄修煉多年的神髓,倒還真是出人意料。其實這樣多好,修煉之人一旦摒棄了情愛,往後便只有坦途的。”

桑佑立在一邊,在為自己妹妹高興。

“師父,你要去哪兒?”

天歡心情不錯,難得解釋道:“今日不去找葉冰裳,該去下界看看了,我看那聖女廟只圍著漠河邊建也實在太少了。”

“我隨師父去。”

“也好。”

“幸好將蕭凜等人送回了他們原本的時空,算著時間,你要提醒我將澹臺燼與黎蘇蘇也抽一絲魂魄送過去,也許葉冰裳會出現在那裡。”

“是。”

“聖女廟太少,如今上清境也擁擠,將來,我要做天帝...”

“!”

(長月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