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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小白蓮拒絕宮鬥17

“站在死人堆裡,還從死人身上拔刀,你不怕嗎?”香梨問道。

蘇暢言後知後覺,害怕到變了臉色。

香梨接過匕首,插進小臂上特製的皮質刀鞘中。

見她收回匕首,落後一步的蘇暢言悄悄勾起唇角。

暗衛和車伕被香梨下令不許洩密,郭氏和蘇沁醒來也未發現異常,還當香梨果真沒回去剿匪,心情輕鬆地同她說笑。

等到了下座城池,香梨讓暗衛演了一齣戲,表示那群山匪都被殺光了,讓那些金錠子和首飾過了明路。

一直到回了甘塢城,香梨幾乎都沒怎麼下過馬車,就算下了馬車也是躺在客棧或驛站的房間裡。

其他人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生怕她堅持不到甘塢城。

好在香梨瞧著氣若游絲、病入膏肓的模樣,實則身子的虧空和進補始終處在動態平衡的位置。

說得更直白些,病弱其實是她刻意為之的。

既然是刻意營造出來的病弱形象,她自然也就不會太在意,這倒是嚇壞了同行的人。

尤其是蘇家三人,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就差時時刻刻盯著她了。

等回了甘塢城的宅子,三人稍微歇了一口氣就趕緊喊來大夫,同舟堂的三位大夫就是如今甘塢城內醫術最精湛的大夫了,然而三位先後給香梨看診完,都是一臉愁容。

蘇家眾人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大夫們商議著開了藥方,愁容不減,道只能盡力調養,有些藥藥力過猛不適宜,但日常也可以食物進補,平日裡忌諱也很多,要千萬注意不能再讓香梨生病,再生一次病都能要了她的命!

讓下人送三位大夫出去,堂屋裡陷入一片寂靜。

蘇二夫人在一屋子都愁雲慘淡的模樣,拍了下桌子,道:“大夫們瞧病總是愛把話往重裡說,我們自家就是開藥堂的,連這點規矩都忘了?再說,大夫們也說了,眼前最要緊的是讓梨兒好好養著身子,不能再讓她累了病了,日後再也不許有人拿藥堂、生意的事去煩她了!”

郭氏嘆氣,她早就將香梨看作親生女兒,一想到香梨日後又要以藥為伴,就止不住地心疼:“說的是,咱們日後誰也不許去煩她,沁兒、絳兒,日後你們姐妹倆要是無事就多去陪梨兒說說話。”

蘇沁點頭應是,蘇絳罕見地沒有立即附和。

她想到如今北境的局勢,恐怕還離不開香梨的籌謀。她並非要這時趕鴨子上架,而是瞭解香梨的行事作風,暗想旁人的勸阻怕是無用的。

正想著,一道身影忽然走到堂屋中央,對著坐在上座的蘇鶴和郭氏就跪了下去。

“咚!”

膝蓋重重地砸在地上,發出令人牙疼的聲音。

“暢言,你這是做什麼?”蘇鶴擰眉。

蘇暢言垂首,擲地有聲:“父親、母親,兒子心悅香梨。”

這一屋子的人,就連蘇沁都察覺到了蘇暢言對香梨的心思,對他突然搞這麼一出實在費解。

蘇鶴道:“為父知道,但大將軍他對香梨勢在必得,香梨又素來與他交往甚密,你這……”

蘇暢言的腰桿挺直,並未有退卻的意思:“兒子明白,兒子也知道自已比不上大將軍馳騁沙場、建功立業,他是無數百姓稱讚的英雄人物,兒子卻只是一介書生。但兒子對香梨的心從未動搖過,未曾想同大將軍比較,也不曾奢求過什麼,只是想讓她明白我的一番心意,她若需要我,我便陪著她,她若不需要我, 我也不會讓她難做。”

蘇鶴覺得兒子痴情,擺擺手道:“你自已有分寸即可,謹記不可惹惱了梨兒,否則為父也保不住你。”

郭氏顯然更懂兒子的心思,從他的話裡聽出了另一層意思,頓時有些嫌棄這個兒子不爭氣。

什麼“她若需要我,我便陪著她,她若不需要我, 我也不會讓她難做”?

不過是說得好聽,她篤定兒子心裡想的其實是:沒名沒分陪著她我也願意,她要是厭棄了我,我就默默守著她,反正除了她我不會再喜歡旁人了。

這還有一點蘇家人的骨氣嗎?!

礙於屋子裡這麼多人,郭氏沒好意思點破,瞪了一眼兒子,沒好氣道:“還不起來?長這麼高的個子別的用沒有,倒是很能擋光!”

蘇鶴對妻子突然的氣惱不明所以。

明白人蘇暢言乖覺起身,頻頻望向後院的方向,心早就飛了。

香梨安心休養了兩日,臉上漸漸有了些血色,看著沒有那般嚇人了。

她讓丫鬟將書和躺椅搬到院子裡去,她躺在躺椅上閉眼曬太陽,身上被蓋了一件披風,丫鬟坐在一旁輕聲給她念話本子。

這是她從京城帶回來的話本子,據說十分暢銷,她買時簡單翻了翻,只記得男主角是將軍,女主角是閨閣千金,乍一看沒有什麼有趣的設定。

待丫鬟唸到男女主角的第一次相遇,她才品出幾分特別來。

原來,這竟是陸暹的同人本子。

香梨在心中吐槽了兩句,闔著眼未打斷丫鬟的朗讀。

驀地,有一道腳步聲輕輕踏入院中。

丫鬟的讀書聲頓了頓,隨即繼續。

她便也沒有睜開眼睛,微風暖陽讓她有了兩分睡意。

她聽到身側換了人,衣料和書頁摩挲,這次給她唸書的聲音變得清潤朗朗。

只是,在讀到男女主角繾綣對視時,那道聲音明顯頓了下。在讀到男女主角肌膚相親時,更是吸了好幾口氣都沒能讀下去。

香梨睜開眼睛,好整以暇地望著羞紅了臉的蘇暢言:“怎的不讀了?”

蘇暢言將書放下,還特地將那一頁翻了過去,在瞥到那一頁寫了“被翻紅浪”一詞時趕緊將書合上,慌亂地對上香梨的視線,找補道:“你喜歡這種話本子嗎?”

香梨不確定他說的“這種”是哪種,反問道:“這種不好嗎?”

“……用詞過於直白了。”蘇暢言想了想,道:“你若是喜歡看話本子,可以同我說,我可以寫給你看。”

“你還會寫話本子?”香梨來了興致,但對蘇暢言的敘事能力表示懷疑。

“你想看的話我可以試試看。”他沒有將話說死,“你喜歡……將軍和閨閣千金做主角嗎?”

原來,這才是他的重點。

香梨注視他的眉眼,久久沒有開口。

他雖是害羞,卻強忍著沒有躲開,任由她的注視、打量,那雙淺色的瞳仁微微顫動。

蘇暢言同陸暹是不同風情的美。

陸暹身上有少年銳利,意氣風發肆意張揚,是眉目如畫的冷峻美人。他是強勢的,也懂得服軟,懂得審時度勢,懂得事在人為,但難掩天生狩獵者的氣場。

蘇暢言身上最吸引人的卻是溫柔似水一般的氣質,是那雙定定注視你時欲語還休的剪水眸子。經不起挑逗可也偶爾大膽,是直白袒露,將自已剖開獻給你時如驚弓之鳥一般的期待和忐忑。

一個是暫時將自已偽裝成獵物,只為成事後能品嚐果實;另一個則心甘情願地躺進陷阱裡,甚至還會翻開肚皮,任你施為。

“不喜歡。”她道。

蘇暢言的眸子清亮,剛要說什麼,就聽她接著道:“可那種爛大街的書生和小姐主角我也不喜歡。”

他的眸子頓時黯淡了下去。

香梨起身,將披風給了丫鬟,同他說了句:“跟上。”

蘇暢言依言跟上,發現她是往書房去的,心底有了猜測。

“寫一段讓我瞧瞧。”她示意他去書案後,道:“寫得好了,我可以幫你做一件事。”

蘇暢言訝然地望向她,心臟狂跳,似乎有什麼欲噴薄而出:“……什麼都可以嗎?”

香梨白了他一眼,道:“長生不老之類的就別想了,我能做到的都可以幫你。”

“……好!”

香梨看了一會兒,發現他異常專注,連丫鬟進來換茶水也不曾關注。

待久了無趣,她也出了書房,讓丫鬟換了一本話本念給她聽。

蘇暢言這一寫就寫到了日頭西斜,午飯也是用糕點和茶水解決的。

“我寫好了!”他抱著一沓紙興沖沖地跑到香梨跟前,“梨兒,你要現在看嗎?”

“看久了眼睛疼。”香梨道。

“那我給你念?”

“嗯。”

蘇暢言喝了口茶水潤嗓子,隨即唸了起來。

經過起初的羞恥後,他逐漸適應了,情緒逐漸飽滿了起來。

他寫的是一位女將軍和少年質子的故事,短短几頁紙就將男女主角少年相遇、互相拯救、並肩而行的故事寫得繪聲繪色。

故事中止於男女主角出現分歧的那一夜。

“今日只寫了這麼多。”蘇暢言期期艾艾道:“欲聽後事如何,請梨兒等我明日續上。”

他倒是會埋鉤子。

“原來你真有寫話本子的天賦。”香梨笑道:“改明兒也將你這故事賣出去,必定能大賺一筆。”

蘇暢言跳過了這個問題,只問:“那你喜歡嗎?”

見香梨點頭,他便開心了起來。

“那……”

香梨見他有些不好意思,乾脆替他問了:“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蘇暢言笑了一聲,道:“我沒有想讓你幫我做的事。你需要詩文幫你引導天下讀書人的思想,我便寫了;你想看話本,我便寫了……我做這些事情只是想證明給你看,我也有幫得到你的地方,我也可以讓你歡喜,哪怕只是我筆下的故事讓你歡喜……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明不明白都沒關係。”他繼續說道:“梨兒,我心悅你。看在我對你有點用處的份兒上,你可以給我一個回答嗎?”

香梨反問:“我的回答對你來說重要嗎?”

“很重要。”蘇暢言強調道:“十分重要。”

“多重要?”

“若你應允我的心意,我大抵會高興到三天三夜無法入眠;若你拒絕了我,我必然會黯然神傷,也許要獨自冷靜數月,才有勇氣再次站到你面前。”

香梨思忖著,手指在桌面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

蘇暢言覷著她的臉色,緊張到快要窒息了。

良久,她道:“讓我給你一個前提吧。”

“什麼前提?”他問。

“這個前提是,就算我允了你的心意,你恐怕也要一輩子沒名沒分地跟著我。”她道。

蘇暢言捂住心口,害怕心臟從胸腔中跳出來,他追問道:“若我接受這個前提呢?”

香梨輕笑:“那我就允了你唄。”

“我答應!”蘇暢言毫不猶豫地給出答案,“沒名沒分也無所謂,能陪著你我就已然知足了。”

香梨惡趣味地問:“包括兩男共侍一女?”

“包括——什麼?”蘇暢言傻眼了。

什、什麼意思?

他被香梨嚇住了。

“蘇公子還是回去好好想想吧。”香梨失笑,抬手趕人:“不早了,你該離開了,想好了再給我回復吧。”

蘇暢言暈暈乎乎離開了主院,整個人就像踩在了棉花上。

梨兒她竟如此大膽嗎?

不,她一向很大膽。

這樣說來,他其實應該算妾室吧?

妾室,總比他之前預想的外室要好一些吧?

那正室是誰?阿暹嗎?

表兄和表弟共侍一女,如何相處才能自然呢?

還有,阿暹那個脾氣會接受梨兒這樣安排嗎?他要是不接受,不就意味著自已能上位了?

不可不可,他不可做那般小肚雞腸、盯著正室錯處的妾室,他應該盼著這個家完滿和睦、其樂融融的!

蘇暢言在心裡轉了好大一圈,最終確定自已可以接受,又後悔香梨說起時自已反應過大,擔心香梨誤會自已沒有容人之量,想著第二日一定要早早去解釋。

於是,蘇暢言就這樣將自已放在了“妾室”的位置。

而遠在京城養傷的陸暹,尚不知這一切。

——

養了多日的病,等精神好得差不多了,香梨就翻閱起了從山匪那裡得來的賬本和信件。

她記得沒錯,那群山匪不僅幹打劫的勾當,暗中也會販賣人口和錢丨權交易,之所以能橫行霸道許多年,靠的就是賄賂官員來庇護自已。

如今巽朝的朝堂看似一片平靜,其實湖面底下的水早已黑得發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