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冬陽啊，縣裡讀書感覺怎麼樣啊？成績跟不跟得上哦？別浪費學費啊。”

陳嫂又想調侃冉冬陽。

冉冬陽可是見過這位老嫂子的騷操作，看見她也在這堆人當中，乾脆理都不不理。

“你看看，還是這麼沒禮貌，都不知道叫人。”

冉冬陽給了她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陳嫂心裡發毛。

“行了，人家去縣裡打工說明覺悟高，肯上進，能不能掙到錢不能光看這一會兒。”

朱嫂格局比陳嫂要高，就算冉冬陽家真的發點小財，那也不至於妒忌，畢竟自己家條件也不差。

辛苦了大半天，終於回到了家。

陳娟注意到家裡還多了一盆豬血：“媽？這豬血哪兒來的？”

“你姐家裡今天殺豬，給我們送來的。”

“哦。”

殺年豬在農村算是一件大事，而且還十分講究，需要算日子，據說屬豬的那天是不殺豬的。

在當時，豬是一個家庭的主要財產，殺豬既能改善伙食，也可以將多餘的肉拿來賣。殺豬要請專門的屠夫，還要請村裡幾個壯漢幫忙一起把豬按住。

農村殺豬其實也圖熱鬧，會有很多人前來圍觀，主人一般會給幫忙的人一些紅包，甚至還會有殺豬飯吃。

天色漸晚，簡單的忙活一陣後一家人進入了夢鄉，冉冬陽也睡得很踏實。

“二十八，洗邋遢”，今天是臘月二十八。

在陳娟的安排下，一家人將房子進行大掃除。陳娟掃地擦桌子，用長掃把拂去房樑上的揚塵和蜘蛛網。

冉國富負責用石磨推黃豆，做合渣。

“丫頭，來把對聯這些貼一下。”

陳娟拿著一碗米糊走出來，並遞給了冉冬陽，這種米糊的粘性絲毫不比膠水差。

就這樣，看似破舊古老的木板房，在每個成員的努力下閃爍著異樣的光輝。村裡家家戶戶都張燈結綵，還有幾個小孩已經玩起了炮仗，過年的氛圍持續高漲。

在這一天，冉冬陽也見到了周子漁的父母。

周子漁的媽媽燙著洋氣的羊毛卷，身穿紅色的呢子大衣，模樣既年輕又貌美。周子漁跟他媽媽長得很像，都是濃眉大眼的，面板也白到發光。

周子漁父親一身大碼西裝，腋下挎著皮包，手裡拿著大哥大。冉冬陽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南方老闆的經典打扮。看來周子漁父母在外省做生意呢，而且混得非常不錯。

不會是下海經商的吧？冉冬陽的想法很大膽。

“誒呀，這不是冉冬陽嘛？好久不見又靚了哦！”

周子漁母親楊曼琪跟冉冬陽打招呼，口音一出來她就覺得很熟悉，雖然不是很正宗但應該是有學過粵語。

“謝謝阿姨，您也很漂亮！”

冉冬陽也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再說了對方確實長得漂亮且有氣質，還會打扮。

臘月二十九。

菜園裡的蘿蔔、白菜、火蔥、辣椒等通通被陳娟洗乾淨備好，大鐵鍋裡煮著豬頭肉，上方冒著濃濃的熱氣。

冉冬陽則是熟練的當起了伙伕，直到鍋裡飄出了香味。

豬頭肉是這裡每個家庭過年必備的食材，豬肉頭煮爛之後再拆解，可直接擺成一盤菜。

上次買回來的20斤豬肉，一部分切成肥瘦相間的肉塊，放入花椒等醃料，在灌入豬小腸當中。最後用牙籤扎幾個小孔，掛在房樑上用煙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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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部分豬肉按照1斤肉15克鹽的比例，醃製成臘肉，以便儲存更長時間。

打餈耙也是每戶家庭過年必做的一件事，只不過陳娟和冉國富上次已經做了很多，所以這次沒再額外做。

“丫頭，今天晚上早點睡，明天四五點就得起床吃飯。”

陳娟讓冉冬陽早點去休息，菜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就等明早起來做了。

冉冬陽聽完明顯一愣，除夕早上吃年夜飯？上輩子她沒體驗過。但很快她也明白過來，這可能是少數名族特有的習慣吧。

在九道溝村居住的少數民族是在除夕的早上吃飯，俗稱“趕年”。

相傳是為了躲避官軍土匪，所以提前一天過年後好躲起來。另一個說法是因為抗倭戰爭，不知道出徵的家人能否平安歸來。所以提前吃年夜飯，改叫“團圓飯”，這一習俗也保留至今。

凌晨五點，外面漆黑一片，但是每戶人家都亮起了微弱的燈光。

冉冬陽穿好衣服起床，伸個了懶腰，寒冷的天氣讓她打了個哆嗦。灶屋裡傳出了滋滋的炒菜聲和木柴燃燒發出的噼裡啪啦聲，忙碌而溫馨。

“丫頭起來啦？快幫忙把菜擺桌子上去！”

“好”

冉冬陽擺好這些菜後發現大大小小一共有十八碗，有肉有魚有蔬菜，還有合渣。最中間擺放的是“合菜”，就是將蘿蔔、豆腐、白菜、豬肉、火蔥等合成一鼎鍋熬煮。這道菜流傳於嘉明年間，象徵五穀豐登，閤家團聚。

其中還有一道菜叫血豆腐，就是將豬血和豆腐、花椒、豬肉等佐料攪成泥狀，捋成一個包子大小後放置在竹篩火炕上。

等到煙燻成棗木色後切成片炒大蒜，味香且有嚼勁，可用作下酒菜。

“噼裡啪啦……”

外面已經有人家開始放鞭炮了，冉冬陽一家也開始收拾碗筷，備上飲料合和酒水。

正式吃飯之前，還有一道儀式叫做“叫飯”，也就是以今日之食敬拜先祖亡靈，只要碗裡盛好米飯，杯子裡倒好酒水，將筷子擱置在碗上即可。

“祖公祖婆裡祖外祖，都來吃飯吧……”

陳娟念出這段話，冉國富也在屋外點起了鞭炮。

看著眼前的情景，冉冬陽十分感慨，真的好久沒有過這樣的春節了。

“爸！媽！外婆！新年快樂！”

冉冬陽舉起手裡的飲料，跟家人碰了杯。

這個除夕過得有滋有味，雖然說早上起來吃飯胃口不太好，但是如此豐盛的團年飯怎麼著也要好好品嚐。

……

正月初一，冉冬陽一家上午去冉翠儀家拜年，下午就調換了順序，果然親戚離得近就是方便。

冉翠儀全家發動，吳珍珍、吳小龍、吳建成都來到了冉冬陽家，還提了不少禮品。

“吳珍珍啊，這次期末考試考得怎麼樣？”

姑爺吳建成一來就開始問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