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三件套”，成績、票子、和物件。
年輕人只要一回村，總是會面臨各種親戚的盤問。
年紀小點的就問成績怎麼樣？畢業的就問工作如何？今年賺了多少錢？再大一些的就要問你處物件沒有？啥時候結婚？等等等等。有的人問你是出於關心，而有的則不懷好意，但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都有點令人頭大。
吳珍珍一直還不知道冉冬陽成績的事，聽到父親問，自己心裡也暗爽。
“嗯……還行吧，發揮不是很好。”
冉冬陽說的是實話，這次考試確實沒發揮好。
吳珍珍剛想接話嘲諷一番，陳娟開口了：“冬陽一邊上課還要一邊打工很辛苦，但她進步很快，我們也很滿意這個成績。”
“所以到底是多少名？倒數第二？”
吳珍珍耐不住性子了，說來說去咋不直接說成績？是說不出口嘛？反正這次非得讓冉冬陽在所有家長面前難堪。
“第二名。”
冉冬陽淡淡道，臉上毫無波瀾，彷彿得這個名次就是家常便飯。
“第二名？！”
吳珍珍差點驚掉下巴，開玩笑的吧？怎麼可能進步這麼快？吃了仙丹了？不不不，絕對不可能！
無錯書吧“是的，492分。”
冉冬陽看到表姐露出這個表情，又故意補了一刀。
吳建成嚴肅地瞪了吳珍珍一眼，真是沒出息的孩子，表妹成績都甩了她一大截。雖然說兩人不在同一年級，但是差別還是有的。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冬陽你繼續加油，學費的事情姑姑會幫你想辦法的。”
冉翠儀是打心眼裡高興，這唯一的侄女可太爭氣了，去縣裡讀書還能考第二名。什麼時候也讓她幫幫自己家兩個孩子補習就好了，這樣也能有個盼頭。
“不用麻煩姑姑了，現在我自己也能掙錢幫家裡減輕負擔。”
此情此景，吳珍珍只覺得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她好想逃離這個地方，現在的冉冬陽分明就是“別人家的孩子”，長得漂亮，成績又好，走到哪裡都討人喜歡。聽說她現在還在縣裡當家教老師？一個月掙一百多？太可怕了！要是繼續跟這個女人呆在一起，那簡直就是審判。
……
吃完晚飯後，冉冬陽一家和冉翠儀一同給逝去的長輩“上亮”，結束之後終於各回各家。
吳珍珍這次回去又免不了被父親教育了，一路上心不在焉。旁邊的吳小龍還在煽風點火：“媽，陽陽姐姐可厲害了，她教我的做題方法比老師的還簡單。”
送走了冉翠儀一家，陳娟又跟鄰居村長一家聊起了天。
天氣寒冷，一屋子人都圍坐在火坑旁邊。
“周爺爺、叔叔阿姨。來吃點點心吧。”
冉冬陽將過年買的年貨用盤子裝好端了出來，放在了客人旁邊。
“冬陽真是越來越懂事了啊，去縣裡讀書還習慣嘛？”
楊曼琪看著冉冬陽的模樣甚是喜歡。
“挺好的，縣裡教育抓的緊，同學也都很優秀。”
“這樣啊……”
楊曼琪看了看自己兒子周子漁，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媽，冉冬陽原來可是我們班第一名，我這次考那麼好還是她給我劃的重點呢！”
周子漁毫不掩飾對冉冬陽的欣賞，笑得可開心了。
楊曼琪和周正陽聽了周子漁的話，倆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正月的這幾天，冉冬陽在家過得十分悠閒。寒假作業她早早地就寫完了，現在每天就是火坑裡烤紅薯，屋外堆雪人。
“下個雪你咋這麼激動？不是每年都會下麼？”
周子漁不明白冉冬陽為何會對雪這麼痴迷，但是見她高興，也就陪她在外面看雪。
冉冬陽上輩子的城市真的很少下雪，南方人見到下雪，簡直比黃鼠狼看見雞還興奮。
孩子在外面歡聲笑語，老人安安靜靜坐在門口觀望。
陳娟有心事，她總感覺母親一個人在家太孤單了，他們日後生意越來越忙，可不能時常回來看她了。
“要不給家裡安個電話？”
陳娟把自己想法告訴了冉國富，冉冬陽在一旁也聽到了。
“樓上樓下，電燈電話”，這句話在多年前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經濟發展起來，陳娟倆口子也存了點錢。
90年代安裝一個固定電話大概要三千多塊，現在陳娟手裡的錢是夠用的。
“可以啊，這樣就能隨時和外婆聯絡了。”
“但是……”
陳娟還有所顧慮，村裡目前還沒有一戶人家裝電話，隔壁村長家由於周子漁身上有BB機，所以也暫時沒裝。這樣一來，他們家豈不是成為村裡第一個裝電話的了？
陳娟不想成為焦點，她也見識過村裡那些堂客們的碎嘴子。
但是留母親在家著實不放心，必須得有個電話。
“行！明天就安電話！”
陳娟一咬牙下了這個決定，第二天就帶著冉冬陽去了電信，諮詢了相關的問題。這個時候電話已經採用了先進的控程交換機，不用出門就能打長途，而且再也不用長時間等電話和被叫電話了。
電信工作人員十分迅速，沒過幾天就來到了九道溝村所在的20組，也就是冉冬陽他們這塊。外人進村這可引起了不少村民的圍觀，一打聽原來是裝座機的人。
“你們聽說了沒？冉冬陽家裡要裝座機了！”
“真的假的？那得好幾千吧！他們這是發多大財了？”
“村長家還沒裝呢，他們家就裝了，掙幾個破錢真能嘚瑟，我看他們能蹦躂幾天？”
這麼多的議中，陳嫂嫂的嗓門最大，說的話也最難聽。雖然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可是真眼紅，怎麼自己家男人進城就掙不到這麼多錢呢？
冉冬陽家裝的電話是一臺紅色的轉盤式電話，雖然撥號比較麻煩，但是比起沒有電話真的便捷很多。上戶之後，他們得到了一個7位數的電話號碼：3271333
隔壁的村長家看到裝電話的人進村，詢問了兩句，決定也裝一部，反正又不差錢。他們之前總是用周子漁的BB機跟周老爺子聯絡，現在這不正趕上趟兒了麼，就一起裝了唄。
就這樣，九道溝村20組新晉兩戶座機家庭，這下村子裡可熱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