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春末的風帶了些許夏的暑氣,入門新人宋風禾與練氣十層的老弟子對戰的訊息不脛而走。
閒了兩個月的人們紛紛趕來湊熱鬧。
“聽說還是宗門入門考核第一名呢,是不是浪得虛名今天就知道了。”
“我看懸,小丫頭片子才練氣……咦?她是練氣幾層來著?”
“我哪知道?你練氣五層的看不出還指望我這個練氣四層的?”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擂臺周邊很快變得水洩不通。
“讓一讓,讓一讓啊,對不住對不住……”
傅元寶帶著七絕擠進人群,慢慢湊到前排。
“那小子練氣十層,她能招架得住嗎?”
隔一層猶如跨一道深淵,光是靈氣儲備量就是一大硬傷,七絕此刻有些擔心。
“我相信她,她既然敢出手,必然是做好了準備。”
跟宋風禾相處時間久了,傅元寶更瞭解宋風禾為人,那麼謹慎小心一人絕不會打無準備的仗。
話是這麼說,心裡不免還是為宋風禾捏把汗。
小何沒有出聲,默默注視著臺上那道青色身影,溫婉清麗,像河中心搖晃的一株白蓮。他知道,宋風禾主動出手是為什麼。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方才要不是早有防備,方啟那記偷襲就能讓自己躺上十天半個月。
傷了她的朋友還想全身而退,那就不是宋風禾的作風了。
有這樣一位有情有義的朋友,可真是……三生有幸。
回去後再逼自己一把吧,下次換我擋在你面前。
小何心事無人知曉,周遭鬧哄哄的人群只在乎比賽輸贏。
臺上,方啟盯著對面不著粉飾的宋風禾,纖瘦得彷彿一記掌風就能把人颳走,可對上那雙清凌凌的眼時,心中卻生了一股懼意。
“今天就讓我領教一番‘第一’的實力。”
話畢,淬滿毒汁的長鞭朝宋風禾甩過去,長鞭上的紋路已被厚厚的積血覆蓋,散發出濃重的血腥氣,極其令人不適。
“一上來就是本命武器,方家小子玩真的啊。”
多數外門老弟子都聽說過方啟這條長鞭,據說是從三階魔蛟身上硬拔下來的,常年浸毒,再加上方啟下手陰狠毒辣,難纏得很。
“這是擂臺賽,你當過家家呢。要我說,就是這樣的賽事才有看頭。”
馬上有人反駁道。
宋風禾常年與高階傀儡對打,方啟這點招數在她看來,慢!太慢了!
靈氣控制不準,鞭子力道也使得不對,甚至基礎術法都出得跟龜速似的。
處處是破綻,這練氣十層,怎麼說也是偽築基了,這傢伙灌水了吧。
宋風禾觀察之餘還有閒心吐槽。
然而擂臺下眾人不明所以,看宋風禾只一味逃竄躲避不出手,還以為她一直被壓著打,就要敗了,紛紛嘆道可惜。
外圍的看眾開始散去,似是不忍看到小姑娘敗後被方啟折磨的痛苦。
確認方啟再無後招時,宋風禾動了。
剎那間水元素暴動,周圍靈氣瘋狂湧來,靈氣聚水,滴水成冰,鋪天蓋地的冰錐刺向方絕。
方絕懵了一瞬,“怎麼會?她怎麼還有靈氣,剛才明明……”
此前隨著宋風禾滿臺亂竄佈下的種子破土而出,以銳不可當之態刺穿方啟面板,堅韌粗壯的藤蔓呈包裹之態攔住他的的退路,腳下的陣法在宋風禾出招那一刻成形!
至此,方啟已然是困獸之鬥。
“還能這麼玩兒?什麼時候施法速度可以快成這樣了?起早了,我再去睡會。”
“睡你個頭,你是豬嗎?她分明是在藏拙,我就說嘛,能以頭名進混元宗的哪是什麼好相與的。”
“嘿嘿,上林方家這次栽大咯。”
“我勒個去!老李,你看清她剛才做了什麼嗎?”
“等等,原來是這樣!妙啊!實在是太妙了哈哈哈哈……別看她好像什麼都沒做,實際上一開始就把種子種到方啟身上了,再配合躲避時佈下的陣法,方啟這時候已經是枯竭之態,看來勝負已分。”
“不,不可能!你究竟使了什麼妖術,你靈力怎麼還沒耗盡,這不可能!”
擂臺幾乎碎裂,方啟瞪著眼不可置信,眼裡是濃濃的驚恐。
“你才練氣九層,怎麼能同時做到這麼多術法並行!”
這時候依舊不肯接受自己的失敗。
“認輸嗎?”
宋風禾不想多說廢話,跟這種目光短淺、坐井觀天之人也沒什麼好說的。
劍夫子留的課業還沒完成呢。
方啟垂著頭,看不清神色,“剛才是我大意了,我認……”
“我決不認輸!”
趁宋風禾收手之際,電光火石間,方啟吞了顆丹藥強行提升實力,一道暴戾的金靈力攻向宋風禾,直取命門。
“卑鄙!”傅元寶急得就要衝上臺。
小何的刀也出了鞘,被擂臺防護結界攔了下來。
這件事是主家那邊吩咐的,完成了自然皆大歡喜,要是弄砸了,從今以後就被當成棄子,失去一大筆資源,怕是築基都難。
為此,方啟無論如何都不能敗。
宋風禾神色完全冷了下來,“你就這點手段了嗎?”
青昭劍出鞘,劍氣化形,劍光如電,劍尖朝方啟一點一劈,便如千軍萬馬之勢撲來,宋風禾甚至沒用上劍意,方啟就被這磅礴的劍勢擊散了戰意,再也撐不住,猛地吐出血來。
宋風禾不再給他開口的機會,揮劍一舉將他掃下臺去。
臺下靜默。
人人不看好的這個女子在今日實在吊足了大家胃口,一個法修,施法快得看不清手勢,瞬發而出,劍術出神入化,小小年紀便窺得幾分要道,練氣九層硬抗練氣十層圓滿,結果還贏了個漂亮!
“真他娘是個人才!”有人忍不住爆粗。
“好帥啊!”有小師妹就此被折服。
“我這就趕去修煉,我也一定可以做到!”還有人開始做夢。
要是有人想不開跟宋風禾比修煉速度,肯定能氣出心魔來。
經此,外門弟子宋風禾一戰成名。
直到最後,小何和傅元寶這才鬆了口氣,看到方啟偷襲時兩人急得就要破掉結界,衝上去砍了那無恥小人。
有風拂過,臺上宋風禾衣裙翩躚,眼睛一清如水,身影宛若險峰上的青竹,清醒堅韌,沒有什麼能壓彎她的脊樑,永遠令人心生歎服。
匆匆來遲的承天和方依然趕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就這一幕,往後對上宋風禾時便時刻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