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涼衣決定跟柳景園走。
如今這種情況,陳渲再和柳景園吵起來也是毫無意義的。
不僅救不了她,萬一再有人看出什麼端倪,說陳渲有違常倫肖想嫂嫂,這可就是一個潑天的一口大鍋了。
若是鬧得大了讓皇帝知道了,她就更沒有活路了。
柳涼衣走到柳景園身前,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用氣聲道:“我在宮中受了驚嚇,喊破了喉嚨,如今失了聲,三殿下好心要送我回去,如今你在,便不用為難三殿下了,我同你一起回去就是。”
柳景園看著柳涼衣蒼白的臉,以及完全發不出聲音的嗓子,有些吃驚。
宮中有什麼東西會將她嚇成這樣?
礙於陳渲在後面站著,柳景園也不好在這裡多問,便點點頭:“那,大姐姐跟我回去吧。”
柳涼衣低頭,將身上披著的大氅脫了下來,遞還給陳渲,還給陳渲遞了個眼神。
不要再管我。
陳渲明白了柳涼衣的意思,拿著大氅的手手指微微攥緊。
柳涼衣退回到柳景園身後,示意他可以走了。
陳渲幫不了她,她早就該清楚的。
她不該妄想他能救她。
*
劉四回了鋪子之後,就覺得有些反常。
不說柳涼衣這次進了宮沒有動靜,這一條街的胭脂鋪總有一些只進店看卻不買胭脂的男人。
問起來,不是說給心上人買就是給夫人買,理由都大致相似。
劉四警惕起來,將存放銀票地契的盒子找出來,在傍晚時分親自出去將這些能拿走的財產全部轉移到城南置辦的一個不太顯眼的小宅子裡。
回來之後,劉四將剩下的一些錢分給僱來在胭脂鋪裡打雜的小廝,把他們遣散,自己將鋪子關閉。
卻留了個心思,把柳府那條街開著的小攤留下,還把自己的那一半銀鐲子留給了。
那個小攤現在是他收留的一對外婆孫女看顧著,他也沒有留他她們身契讓他們做奴婢,自然也不會有人查到她們。
若是柳涼衣離開後想要尋他,也不至於找不到人。
*
柳府內,柳涼衣被關回自己的院子,其他人都忙著迎接柳鎮原,沒有人注意她。
柳涼衣坐在房間裡,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鐲子,陷入了沉思。
如今被困在這裡,又該怎樣能出去呢。
估計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知道她已經被太子殿下捨棄,也不知道到了那時候,柳家會如何處理她。
會殺了她麼?
她那個父親柳鎮原估計是要回來了,應該也會顧忌她這個太子未來側妃的名頭,未必會對她下死手。
也許會把她姓名隱去隨便嫁到山村裡去,或是一輩子把她囚在這裡。
柳涼衣起身推開窗子,看向自己的院牆。
試著抬腳,跨上窗子,奈何雙臂軟弱無力,撐不起她的身體。
努力了很久,連窗沿她都不曾能踏上。
失望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一顆心漸漸地沉下去。
這般羸弱的身體,連窗子都翻不出去,又怎麼可能翻出那高高的院牆。
便只好打消了翻牆逃走的想法。
若是有機會離開這裡,她一定要學些實打實能保護自己的本事,把這具羸弱的身體練強壯。
柳涼衣精神有些萎靡,看著自己這麼弱,想起自己這個炮灰女配的人設,又不合時宜地覺得有些好笑。
原來在這個世界裡,女配好好活下去原來是一件這麼難的事情。
柳晨熙依舊是過得順風順水,她依舊是艱難求生。
她做了這麼多的努力,原來結果也並不會比原定的結局好到哪裡去。
曉荷還是死了,陳泯依舊是不相信她。
她抬起頭,目光閃了閃。
不對,還是有不一樣的。
不一樣的是,陳渲和劉四還願意幫她。
她也許還有機會逃離這裡。
柳涼衣努力地要自己振作起來,她不能就這麼死在這裡。
三日後。
柳鎮原面色鐵青地坐在大堂上,一言不發。
“那現在怎麼辦,這麼一個燙手的山芋,難道就要這麼爛在我們柳家嗎?”
白樂琴一臉擔憂,坐立不安。
“我就說她就是個災星,早就應該給她殺掉,這下好了,闖出這麼一個大禍來,在這裡處理不了,晦氣死了!”
柳裳裳咬著牙,一臉嫌棄。
“四妹,不能這麼說大姐。”柳景園皺著眉制止她。
“我沒有她這個大姐!”柳裳裳噘著嘴,大聲反駁道。
“我倒是還有一個辦法。”在一旁默默無聞的柳晨熙突然發了話。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柳晨熙的身上。
“什麼辦法?”柳鎮原問道。
“我給赫搖姐姐去了信,她同我說,太子殿下原是要將她賣給人牙子做採生折割去,三弟既然是看見她和三殿下在一起,想來是勾引了三殿下讓三殿下去救她。”
“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不從了太子殿下的願,將她改個名字賣給採生折割,對外就說大姐去京外的寺廟為家人和太子祈福,結果路上遇見了山賊被擄了去,這樣太子殿下隨便派幾個人找一找意思意思,然後說找不到就成,既不用造殺孽,又不必將她留在府裡留下禍患。”
白樂琴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還是晨曦聰明!”
柳裳裳喜上眉梢:“這可不是最好的計劃嘛!”
柳鎮原的面色也明顯緩和了不少,故意作沉思的樣子猶豫一下,點了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幾個人就柳景園的神色不大好看:“可是這樣,是不是對大姐太殘忍了……”
“你也不看看她都做了什麼!”柳鎮原皺眉,“勾引太子殿下和三殿下,和府中下人不清不白,得勢之後還掀了家中團圓飯的桌子,就算是把她送去採生折割,也不冤屈!”
採生折割是什麼,把人變成妖怪,變成畜生,拴上鐵鏈子放到街上賣藝,博得路人的眼球,賺賣藝錢。
柳景園看見過採生折割,將狗活剝了皮,再把人皮剝開,把狗皮種上去,這樣人就變成了半獸,放到街上讓人驚奇。
想到這裡,柳景園就忍不住地皺眉。
“可是父親……”
“行了。”
柳鎮原站起身,冷漠地打斷柳景園的話。
“我意已決,我知道你心善,但是柳涼衣,確實是留不得了。”
“來人,把柳涼衣從院子裡請出來,我問問她還有什麼願望,也算是結了我們一場父女的一場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