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內,風雲變幻,風雷激盪之聲愈發劇烈。
結界正在受到衝擊。
具體能撐多久,許飛熊也沒底。
畢竟這《十里山河圖》也不是他製作的,耐不耐草他也拿不準。
“是他!血衣侯白亦非……想不到竟親自追來了!”
聽完許飛熊的描述,焰靈姬肯定了那人的身份,不由得粉面寒霜,咬牙切齒。
本來若是些雜兵,她還有把握應付。
可血衣侯的實力她是清楚的,自已萬萬不是對手。
況且以血衣侯的手段底蘊,未必就不能闖進這異境。
一味的龜縮不出,怕也不是安生之策。
搞不好……
她不由得看向許飛熊,
……還會連累了他。
雖說他對許飛熊的本事有些遐想,但那畢竟只是猜測,還算不得數。
萬一猜錯了,
真要把這個酷似自已弟弟……甚至很可能就是轉世之身的無辜之人搭上,她心裡是萬般不願的。
眼前強敵壓境,她的心雖然沉入了谷底,但臉上卻不肯表露分毫。
但思來想去,為了尋出個活命的機會,還是決定先試上一試,再摸摸許飛熊的底。
於是嘟起嘴,謂然而嘆:
“這下可遭了。”她忽而做出泫然欲泣的姿態,深情款款的對許飛熊道:
“許弟弟,看來今日,你我是難逃一死了。”
“你我,跟我有什麼關係?”許飛熊兩手一攤,“那不是你的仇家麼?關我什麼事?”
焰靈姬:
“你是不知,那血衣侯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又頗為善妒,若他看見你和我在一起,斷不會放你。”
“那簡單啊,你發揚一下舍已為人的風格,自已走出去就行了麼。”許飛熊毫不客氣,給她劃道兒“到時候我再把結界一關,量他也不至於沒品到當一個踹門的瘋狗,自去就是了。”
焰靈姬仍不放棄,幽怨道:
“這麼說,你是不肯幫姐姐了?”
“可別這麼說嗷,我一個小孩兒能有多大能耐,外面千軍萬馬的你指望我?太高看我了吧?”
許飛熊邊說邊拿眼睛覷她,心裡則是憋著笑。
“我知你把我認成了隱居避世、內藏錦繡的大高手,但那都是錯覺,殊不知你老弟我最近……嘿!手潮的很吶。”
“你是認真的?”
沒有在意他的插科打諢,焰靈姬問完就沉默了。
一雙蒼藍色的眸子,細細的注視著許飛熊的反應。
妄圖從中找出他說謊的破綻。
可以許飛熊的演技,又豈能讓她瞧出破綻?
自然,焰靈姬相信了。
於是乎臉上的矯揉做作都消失不見,多了一抹愁容。
“若是這樣,那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許弟弟,煩請你把門戶開啟,我要出去。”
許飛熊答得那叫一個痛快:
“前邊左轉,不送。”
“……”
他如此平淡的反應,讓焰靈姬心裡沒來由一酸。
但她也無可指摘什麼,細細看了許飛熊好久,忽而巧笑嫣然:
“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你一面,我知足了……”
話雖然是對著許說的,但許聽出來了,她應該是另有所指。
“我不是你弟弟。”許直言相告。
“也許吧。”
焰靈姬仍是用溫柔的眼神望著他,一臉寵溺的笑意:
“不管是不是,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說著,也不多耽擱,轉身邁動腳步,向著出口而去。
許飛熊在桶裡抻了個懶腰,雙手抱到後腦,
看著焰靈姬慢慢離去的背影,他眼中的光芒陰晴不定。
確實如他方才所說,他眼下手潮的很。
滄浪之光的副作用,他目前只清除了不到兩成。
是以修為低到了谷底,很多強橫手段現在根本施展不出來。
真要為她強出這個頭,怕是要翻車。
但以他的性子,並不是只顧權衡利弊的理性人格。
當年面對著蘇茹扮演的羅網殺手,他為了林初霜和文敏安危,哪怕明知不敵,尚且敢拼上一條小命去硬換。
如今說句不謙虛的話,
論及一身本事,他已在當世至強之列,反倒卻沒有種了?
笑話。
對他來說,問題的關鍵,不在於能不能。
而在於,願不願。
若願,玩命也是等閒。
只是,這焰靈姬配不配呢?
…………
越過“水波”樣的漣漪,她來到現界。
入眼,一片旌旗招展。
馬嘶聲,馬蹄聲不安的躁動著。
白騎精甲矩陣而列,被午時的陽光映照,如一片璀璨而喧騰的銀色波濤。
一眼望不到邊。
焰靈姬只是掃了這陣仗一眼,然後就將目光,落在眼前那豪華的三十二駕車輦之上。
紗簾被寒氣拂動,露出其中端坐著一個紅衣白髮的男子。
那人面容實在稱得上英俊。只是那銳利的眉眼,刻薄的唇。
實在顯得邪氣凜然。
倒是有些令人不敢接近了。
皚皚血衣侯——白亦非。
此時,那雙深邃眸子,正透過紗簾,死死楔在焰靈姬的身上。
陰寒的表象下,隱隱透著一股莫名的灼熱。
“還以為你會在裡面一直藏到底……”
白亦非先開了口,卻顯然有些調侃的意味。
“看來你的乖巧,出乎我的意料。”
焰靈姬冷笑, 反唇相譏:
“就為了抓我這麼個小女子,侯爺未免大費周章了吧?”
紗簾被掀起,白亦非走出車輦。
一匹駿馬披著滿身甲冑,充當他的坐騎。
他驅馬向著焰靈姬緩緩而來,隨著馬蹄每次落下,皆在地面留下一層冰霜。
“珍貴的寶物,往往要配上足夠隆重的儀仗,方顯主人家的誠心。”
焰靈姬毫不掩飾臉上那份鄙夷和嫌惡:
“你口中的寶物……是我,還是百越寶藏?”
他驅馬上前,很快來到焰靈姬身前數尺。
“鏘啷。”
抽出腰間的兩柄紅白雙劍,並用劍尖挑起焰靈姬精緻的下巴。
二人的眼眸對視著,
“有區別麼?”
他欣賞著焰靈姬凌厲的眼神,
“今日之後,你,百越寶藏,都將歸屬於我。”
焰靈姬將手中的簪子捏的咯吱作響,
她強忍著內心的屈辱,一字一頓:
“我,跟你走。”
“不著急。”
白亦非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幾秒,接著看向她的身後。
在那裡,虛空隱隱有些模糊扭曲,像升騰的熱浪。
那是結界的入口。
“想不到在這孤僻荒蠻之地,竟藏著如此神通秘境。”
白亦非又看向焰靈姬,饒有意趣:
“聽我屬下奏報,你先前受了重傷,卻能在這短短几日恢復如初,想來是在裡面得到了什麼機緣寶物吧?”
焰靈姬雙眸一瞪,殺意畢現。
火靈簪陡然綻起赤色離火,在身後交織成一堵熊熊火牆,將那入口遮擋的嚴嚴實實。
冷聲道:
“你想進去,除非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