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顏是和安檸一起回的家。
垮著臉進了門,兩人都蔫蔫的,還留守在醫院的溫暖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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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依依人是醒了,身上的傷也不算很重,只是看得幾人心驚肉跳,不敢相信那個發誓要一輩子愛她守護她的男人,竟會如此喪心病狂。
可惜落在身上的傷能治好,心裡的裂痕,永遠無法治癒。
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偶爾閒聊幾句,但都看出對方興致不高。
“顏顏,婚姻到底能帶來什麼呢?”處於人生重要分叉口的安檸,在親眼目睹不幸後,對於自己可能也即將面臨的婚姻,第一次有了困惑。
因為家庭的關係,所以對美好的愛情和婚姻,安檸有著近乎執著的完美主義,認定是林書錦後,才捨得熱臉貼上冷屁股也要攻略他。可一想到如果有一天結了婚,有了孩子,她迷茫了。
溫顏這種戀愛新手兼婚姻新手,覺得只能說自己運氣實在太好。
阮予這種人,可遇不可求,她沒有辦法也沒資格評判陳依依的婚姻,倖存者偏差讓她的任何觀點都不具說服力。
只是突然想起幾周前在養老院度過的平淡而溫柔的一天。
“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去的養老院嗎?”最後一期節目在養老院待過一天,溫顏印象很深刻,尤其是一位滿頭銀絲已年逾八十的老奶奶。
“嗯?”兩人聊過的話題實在太多,安檸一時不知道她指的是誰。
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溫顏語氣輕而緩:“就是那個跑到沙漠種樹的奶奶,我覺得,婚姻的意義不在於一時的激情,而在於靈魂的契合。”
陳依依和丈夫也許有過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我們不得而知,但僅憑愛情,要在雞毛蒜皮的生活裡經歷數十年的滌盪,沒有人能保證會走到底。
相反,養老院的那位奶奶,年輕時不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遠在幾百公里外的人結了婚。不為別的,只因為那個男人在聽到她說出想去沙漠種樹這種想法時,眼裡冒出的光。不同於別人或嘲笑或不解的眼神,他的第一反應告訴她,這個人懂她。
男人十年前就已經離她而去,可即便他走後只剩奶奶一人倒數著時間過日子,曾經種種也足夠她帶著微笑過好接下來的每一天。因為從前的點滴就像糖,每天拿出一顆,足夠甜很久。
男人從未說過什麼浪漫的話,但兩人在一起幾十年,吵架的次數屈指可數,並且和好得一次比一次快。
溫顏聽老奶奶說起這些故事的時候,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金色的光點躍動在老人身上,明滅間有歲月靜好的味道。
“我在陳依依身上看到的,很矛盾。”安檸有太多想法想說,一下子反而不知從何說起。
的確,陳依依是受過愛情浸潤的幸運兒,但同時,也是賭輸了婚姻這一局的不幸者。要說矛盾,恐怕最矛盾的是她自己。尤其是在有了孩子的羈絆後,離婚,需要更多決絕。
溫顏只能感謝命運讓她遇到了阮予,有些時候,接受命運的饋贈,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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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不舒服嗎?”兩人一進門,阮予就注意到溫顏身上的低氣壓,穿過髮絲揉了揉她後頸。
溫顏順勢圈住他腰身,扁著嘴聲音喪喪的:“阮予,謝謝你。”
“嗯?”
這才兩天沒見,怎麼突然可憐巴巴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幹什麼壞事了呢。
溫顏只是往他懷裡輕蹭,不說話。
無錯書吧眼見著此地不宜久留,安檸識趣地放了東西就說了聲拜拜,輕手輕腳關上了門。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吃狗糧和破壞人家夫妻交流感情,這是兩碼事,她還是分得清的。
俗話說一日不見如三秋兮,這倆人如膠似漆的樣子,兩天沒見更是不用說有多難耐了。
“想我了?”阮予放柔了聲線,捧起懷中人的臉。
“嗯……”綿長的一聲,溫顏抬眸盯著他,眼神柔得能化水,“想……我最最最最最好的老公了。”
帶著鉤子的尾音讓阮予眼底黯了幾分,勾起她下巴:“顏顏是想勾我火?”
他承認她能輕易做到。
“我沒有啊。”溫顏無辜地眨眨眼,擺擺手躲過慢慢覆上來的陰影,鑽到了餐桌旁。
“這是?”桌子上有還沒來得及開啟的盒子。
“回來的時候順道買的小零食,你先墊墊肚子,到晚上還有一會兒呢。”阮予喝了口冷水,喉頭艱澀滾動,上前一步拉近了兩人距離。
他早已習慣每到一個地方都惦記著看看有沒有好吃的,溫顏會不會喜歡吃,每次出差,幾乎都會帶回來些吃的。
見她沒動,阮予主動去開啟盒子,修長手指剛觸到木條編制的藤盒,就被溫顏按下:“阮教授,等會兒吃也不遲……”她踮腳,拉住他領子上系得一絲不苟的領帶,一扯,他便傾身。
“我們可以做點……現在應該做的事。”唇瓣遊移在他耳旁,帶起細微氣流。
見他喉頭艱澀滾動,溫顏得逞似的在突出的喉結上輕輕一碰,下一瞬整個人就被打橫抱起。
“好。”聲音喑啞得不像話,阮予轉身把人抱進了臥室,帶上門。
是阮太太先不客氣的,他認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