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陽接了謝聆韻的酒杯,湊到鼻前,清甜的滋味湧進鼻腔裡。
謝聆韻自己也提起杯,淺酌一口,這酒的滋味如同果子,入喉並無酒味刺激。
“真不錯,這就是酒的滋味麼,怪不得大家都愛。”
朔陽提起嘴角,心道這謝聆韻裝傻卻是十分熟稔,嘴上卻說:
“勿貪杯,雖是果酒,也會醉人。”
“是,小仙知曉了。”
謝聆韻嘴上說著知道了,手上卻一杯接一杯,不見停。不多時,雲霞又爬上了她的面頰。
朔陽看她神情頗有些恍惚,收走了酒壺,喚來仙僕將謝聆韻送回房裡,洗漱更衣。
“如此酒量,以後還是莫要飲酒了。”
謝聆韻這一次沒有醉的不省人事,她被送回床榻後,歪頭看窗外雲景。
心裡有些說不出的酸澀感覺,脹脹的,忽而又想起從前血池放血時候,五臟六腑、渾身經脈一齊發痛。
那是想忘都忘不了的經歷,朔陽在她眼中一直神秘莫測,可今日卻有了探究的心。
他究竟在想些什麼,想做些什麼,收集昔日留下的生機是為了什麼?
醉酒讓她神志不太清醒,眼前的雲朵一會兒變成朔陽垂眸的樣子,一會兒又成了他的背影。謝聆韻伸手去,想摸一下,卻夠不到。
無意間用了術法,勾著雲飄進窗裡,卻又散了。漸漸地,睡意襲來,謝聆韻被酒意催著入眠。
第二日,謝聆韻還未睡醒,外面仙僕來報,前方仙山上魔氣四溢。無數生靈遭受劫、難慘不忍睹,而山下的城鎮也都成了空城。
朔陽聞言前去檢視,只見得前方魔氣蒸騰、直衝雲霄。朔陽施法送去一縷靈力,卻發現魔氣最重的,正是當年法天道陣的殘陣。
此處生機本所剩不多,被魔氣侵擾後,消失的越發快了,眼看就要消散。
如果生機斷絕再加上魔氣侵擾,這裡很快就會成為一片荒蕪,可惜了這片靈秀山脈。
此時山下城外的彌巫山弟子正在整理車架,舉門遷徙到三百里外的另一座無主山脈。只是那片山脈,靈氣並不充沛,也沒有靈脈支撐山門弟子修習。
彌巫山的親傳弟子各個垂頭喪氣,前路清晰,彌巫山這一脈想必就要消散斷絕了。
“師兄,你看那裡是誰?”
一個圓乎乎的小仙童扯著自己師兄的衣袖,指著朔陽問。
師兄抬頭望去,實在有些遠,看不清楚,只能動用神識探查。掃過朔陽時,只覺得頭像是被千針所刺,頓時萎靡在地,嚇了小師弟一跳。
小師弟口中連連喊著師兄,將周圍的幾個人都給喊了過來。
“小師弟,師兄這是怎麼了!”
一紅衣女子一邊扶著師兄,一邊又問:“好好怎麼突然這樣了,難道是魔氣入體了麼!”
“不是不是,那邊有個人,大師兄看了一眼,就這樣了!難道是上仙!”
紅衣女子聞言趕緊將師兄扶上馬車,想了想,害怕師兄被那上仙下了咒術,自己幾人法術並不高明,難保師兄被那人暗害了。
於是反身回去,看見朔陽依然立在原處。 她飛身過去,遠遠停下,作揖行禮。
“給這位仙君見禮了,我等小仙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仙君威嚴,望請恕罪。”
朔陽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他並不習慣給人解釋,那小仙不過是被護體金光反傷而已,佐上靈藥三五日便能好。
女子見朔陽並不理會她,咬咬牙又開口道:“不知尊駕名諱,來彌巫山有何貴幹。”
正在這時候謝聆韻也來了,她瞧見有個紅衣仙子,跟朔陽講話,也不知道該不該過去。
只好遠遠看著,卻發現朔陽不理人家,只那仙子一個人在說,眼看汗都下來了。
謝聆韻於心不忍,來到紅衣仙子跟前,禮貌地作揖。
“這位仙君幸會,不知仙君有何事,我們神……我們仙君平日裡不愛講話,請見諒。”
這下紅衣女子看著謝聆韻一身華光,衣飾談吐皆不凡,定然是個得力的。
“給這位仙君見禮,我是這彌巫山上的弟子。方才師兄不小心冒犯仙君,希望仙君,念在我等年輕,消消火氣。”
謝聆韻有些驚訝,朔陽並不是小氣之人,想來也不屑於理會他人。
“小仙君不要著急,仙君不是那等心量狹隘之人,不知是有什麼誤會,我隨你去看看吧。”
“多謝仙君,仙君請隨我來。”
謝聆韻跟在紅衣女子身後,見她一身靈力並不高明,探查一番原來是個下仙,還是個幾百歲的孩子呢。
頓時對自己三千歲的年紀也沒什麼不滿了,滿面慈愛的表情看著她。
“敢問仙君名號,小仙渡紅伊,是這彌巫山上的弟子。”
“紅伊姑娘不必客氣,叫我聆韻就好。”
“是,聆韻仙君這邊請。”
二人落於車架旁,那大弟子依然是神情萎靡,靠坐在車駕上。謝聆韻一道靈力過去,卻發覺他神識有些萎靡,想來是被自己莽撞所傷。
於是掏出一瓶安神藥,遞給了渡紅伊,“紅伊姑娘不必擔憂,只是神識有些萎靡,此藥安神,服用三日就能痊癒了。”
“多謝多謝。”
渡紅伊和旁邊的小仙童一同道謝,看起來乖巧可愛的,謝聆韻忍不住多說了一會兒話。
“此處明教彌巫山是麼,怎麼會有這麼多魔氣,你們一群小孩子為何獨自搬家,門中的師長在何處?”
聽謝聆韻顏色溫柔,問的也是關鍵,渡紅伊摸了摸眼角,低聲回道:
“我們這原本是一片靈脈,門內也有幾百弟子,可是幾十上百年前忽然天地動盪,據說有什麼陣法被破了。”
“從那日起我們原先的禁地被破,原本沒有多少影響,可是二十年前,忽然一股魔氣四散開來,從禁地出來,四處吞噬靈脈生機。”
“師父們為了保住彌巫山的靈脈一直努力壓制魔氣,可惜失敗了,前些日反噬自身,深入魔障。我們也只好趕快收拾財務,這才收拾完要搬家了。”
兩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的把事情說出來,原來剩下的外門弟子,見大事不好,紛紛棄宗門而去,只有他們幾個小的,無所依靠一直守在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