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聆韻聽聞慘事,心中不忍,如果自己的太谷山上也如同這裡,魔氣肆虐,山上又能剩下幾人。
父親是不是也會以身鎮守,最後落得個墜入魔障的下場,自己那時又會何去何從。
謝聆韻看著眼前抹眼淚的可愛仙童,彎下腰撫他的頭。
“不要怕,那位仙君不是壞人,我們本是來遊歷的,見到此處魔氣才過來看看。”
謝聆韻直起身子,看著遠處的朔陽,不知道他是在做什麼,正想過去看看。
朔陽身上迸發一陣陣的金光,正是他常用的金光陣,陣法所過之處魔氣盡散。
山脈幅員遼闊,金光陣花了好一陣子才完全佈置好,渡紅伊和小仙童早就愣住了。
兩人張著嘴,看朔陽施法簡直看傻了。如此強大的陣法,竟然無人相助,徒手佈下,這究竟是哪路神仙。
謝聆韻安撫了二人,自己反身回到朔陽身邊,一同看向金光陣中的山脈。
“神君,此處也是殘陣所在麼?”
“不錯,魔氣從地底翻湧而出,恐怕是深處有魔物作祟。”
“剛才的幾個孩子,是從魔氣中逃出來的,據他們說,長輩已然殉身魔氣中了。”謝聆韻猶豫了一下,又說,“不知可否請神君帶上他們,等我們回到鏡虛城,交給太谷一脈照顧。”
朔陽沒有回話,只點了點頭,他眉頭緊蹙,顯然並不在乎這幾個小仙何去何從,一心只在探尋魔氣源頭。
謝聆韻舒了一口氣,不再打擾朔陽,她回到渡紅伊處。
此時躺在馬車上的這位也已經醒過來,只是看起來臉色著實不好。
他聽師妹說了來龍去脈,見到謝聆韻趕緊作揖感謝。
“多謝仙君,是我不識禮數,冒犯了那位,沒想到仙君仁義為懷,還為我彌巫山驅散魔氣!”
“小仙君不必如此,我們只是扶危濟困罷了,不知這位小仙君如何稱呼。”
渡紅伊拉著小仙童蹭過來,爭著說道:“這是我師兄袁間道,這個小孩是我師弟,潤玉。”
“如今彌巫山雖然魔氣散盡,但恐怕之前就被魔氣破壞殆盡了,你們三人可願意隨我車駕遊歷,等回到鏡虛城裡,我託父親照顧你們。”
渡紅伊聽了謝聆韻一席話,心中頓感悲慟,師父師伯,還有幾位長輩,都葬身魔氣中了。他們如今如同浮萍,竟然如此好運,碰到好人願意收下他們。
袁間道深深彎腰,向謝聆韻道謝,“多謝仙君,多謝仙君!我等願意追隨仙君,為仙君灑掃探路,絕不拖累。”
謝聆韻以為他們還會猶疑一會兒,心裡連如何勸說的話都想好了,沒想到竟然一口答應。看他們如此天真,心中更加不忍了。
謝聆韻看著他們三個,還有一個簡陋的車駕,想來朔陽不會喜歡自己院子裡多出人來。只能從自己乾坤袋裡拿些材料,把這小車拼一拼、補一補,勉強能用。
收拾妥當後謝聆韻帶著三人回到自己車駕旁,“以後你們就跟著這架車就好,我們走的不快,每日我讓仙僕給你們送些吃的。仙君大人喜歡清淨,你們有事來找我,也記得喚駕車的仙僕來傳。”
三個人點點頭,謝聆韻看著站直的袁間道,竟也比自己還矮了半頭,又不禁在心中感嘆,都還是孩子呢。
她從乾坤袋裡,取了些靈石、食物給他們放車上,又囑咐他們不要離開車駕的陣法範圍,便又回到朔陽身邊去了。
雖然取走了從前留在此處的生機,但這裡連線陸地,生機不會斷絕,慢慢就會恢復到從前的樣子。
更有金光陣保護此處,想來再過上數萬年,這裡會比從前更加繁盛。
朔陽這邊,費了一些時候終於找到了魔氣的來源,果然,在彌巫山下,有一隻八角鎮風鈴。
這鈴鐺在太谷山也曾見過,卻沒想到還能藏匿魔氣在其中。謝聆韻此時過來,正遇著想要進入地底的朔陽,二人一同進入山脈中。
二人在山谷中沒走多久,謝聆韻就看見前面有一個山洞,她下意識開口問:“神君,是在找這裡麼。”
“不錯,這裡佈滿陣法,對你竟然也是毫無用處,仙子的眼睛堪比本君神識了。”
謝聆韻有些不好意思,轉開話頭,“裡面有什麼,要勞煩神君親來。”
“八角鎮風鈴。”
“什麼?是我家的那個八角鎮風鈴麼?”
謝聆韻以為這種鈴鐺早在流傳中失散了,沒想到竟然在這還能出現,難道這鈴鐺有什麼古怪?
“不錯,鎮魂幡是古神降妖伏魔的法器,這鈴鐺在幡上,既能預警,又能收攏魔氣,是不錯的法器。”
“預警?是預警魔氣麼?”
“嗯。”
朔陽說完就帶著謝聆韻走入山洞中,謝聆韻在其後邊走邊思考,從前只聽聞此物是法器,沒想到這麼有來頭。
走著走著,朔陽忽然停下腳步,謝聆韻走的有些近,來不停腳,一頭撞上了朔陽的後背。
朔陽本來沒什麼事,只是覺得前面氣息有些怪異,可謝聆韻這一撞,他感覺後背上,好像被羽毛撫過,有些癢忍不住緊了皮肉骨頭。
謝聆韻正摸著額頭,有些不好意思,朔陽忽然回身,神色莫名的看著她。
“怎麼了,前面有危險麼!”
朔陽深深看了她一眼,悶聲道無,並散出靈力去前面探查。這山洞看起來像是廢棄的靈脈洞,周圍都是開掘的痕跡。
拐過一個彎去,忽然腳下的路變成了磚石所鋪,周圍也開始出現石雕裝飾。越往裡面走,裝飾越發華麗,開始出現夜光珠照明,仙獸靈禽紋飾也越來越多。
在路的盡頭,出現了一道石門,這門上有流光閃過,顯然是刻有陣法。在這山腹中顯然不好蠻力破開,謝聆韻想了想,走上前。
“神君,不如讓我來開門,您為小仙掠陣。”
“嗯,去吧。”
朔陽本想自己破解陣法,謝聆韻這一說,想起來她的跟腳,恐怕這門直接就能推開。
既然有心表現一下,就讓她去吧,總歸自己也在不會出什麼差錯。
謝聆韻用靈力裹著自己,雙手按在門上用力,卻見這石門上有一道道的如絲金光,被謝聆韻推得直接斷裂,飄遊在半空中,閃著光。
這陣法竟然是半點沒有反應。
謝聆韻推開門,裡面烏黑,她轉過頭對朔陽笑,很要誇獎一下的得意樣子。
卻沒看到石門後的黑並不是無光導致,而是魔氣濃郁遮蔽光線。
朔陽在門開的時候就有所感,正在謝聆韻回頭朝他笑的時候,他一把將謝聆韻拽了回來,攏在雙臂間,兩隻手捏訣前送,將湧出來的魔氣打了回去。
“要小心,此處魔氣濃郁,不要沾染。”
謝聆韻人還沒回過神,因為她的臉和手都貼在朔陽胸口上,臉上紅的像站在了夕陽裡。心也如落日熔金,一半在空一半散入大海。
她恍惚間聽見了朔陽的心跳,很慢,很有力,和她越跳越快的心完全不同。
她被這跳動驚醒,趕緊從朔陽手臂下鑽了出去,衣袖撫過髮絲,又滑落,有些像開了又關上的門。
“這裡就是彌巫山魔氣的來源麼,此處看起來並不像無人關注的地方,魔氣溢位時,應當會有察覺啊,怎麼會全門都葬送了。”
“魔氣自然早早有人察覺,可為了魔氣上頭的鎮物,自然也會甘願冒險。”
“鎮物,是何物?”
謝聆韻沒聽說過這魔氣還需鎮壓的,不都是驅散或投入魔界了事麼。
朔陽張開護身結界,將謝聆韻也包裹進來,帶著她進入石門內,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