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心所欲。”陸白道,“我無慾、無求、無所懼,任何東西打到我身上,都激不水花。”
那夜的談話無疾而終,外皆的流言如疾風一般,越過都城,四散而去,慢慢的在大梁傳開,越過邊境,刮到其他兩國去。
崔玉竹不甚在意,他該怎樣還是怎樣,對陸白完全失了脾氣,溫和得不像一個帝王,反倒是陸白,他的脾氣逐漸暴躁。
實在是帝王太厚臉皮了!陸白一本遊記三個月,看了不到一半,某隻手總是在書上指指點點。
無錯書吧陸白某天故意沒回皇宮,厚臉皮的帝王直接尋到陸府,接著在遊記上指指點點。
陸白覺得頭痛,拿枕頭砸帝王,崔玉竹由他砸了幾下,這才搶過枕頭,安撫道:“別生氣了,我不打擾你,”
陸白詫異,盯著崔玉竹,似是在判斷帝王這話的真假。
崔玉竹很認真地說:“真的,我不騙你,你安心看,我不打擾你。”
陸白看了他一眼,將信未信地低眸看書,眸裡防備著某隻手偷偷爬上來。
就這麼一連半個時辰,崔玉竹安安分分地,沒有任何作妖行為,這倒讓陸白不適了。
都說事出反常必有妖。崔玉竹這三個月熱衷於在陸白的遊記上指指點點,忽然改性,很難讓人不起疑心。
又半個時辰後,陸白擱下游記,問一直靜窩在軟枕裡的人,“你今夜怎麼了?”
帝王微微一笑,道:“沒怎麼。”
這三字著實沒什麼說服力,方才那嘴角扯起的笑意,要多牽強就有多牽強。
“真沒事?”
“沒事。”
“沒事就睡覺,我困了。”
說罷,陸白直接翻身躺下,閉眸睡覺,事到現在,他可不會慣帝王的鳥脾氣。
帝王的嘴角僵在臉上,須臾,道:“你就不再問問,你在問問我就說了呀。”
這言語之中夾雜著幾分委屈,仿若跌倒的小孩,終於等來親人的詢問,眼底的委屈瞬時全部冒出。
陸白閉眸未語。
崔玉竹輕聲喚他,“陸白。”
陸白未應。
帝王又微微加重語氣,“陸白。”
陸白閉眸,似是已經熟睡。
崔玉竹用手戳陸某人的後腰,再次加重語氣,“陸白。”
“陸白。”
“陸白。”
“陸白。”
……
……
……
一次比一次加重語氣,陸白耳膜吵得痛,在又一次被喚到時,枕頭再次發揮另一個作用,準確無誤地打在帝王身上,並伴隨著一聲低吼,“閉嘴!”
崔玉竹厚臉皮,自然不會閉嘴,他笑嘻嘻地扯著陸白寬大的衣袖,晃了晃,像一隻搖頭晃腦的哈巴狗,“陸白,你再問一次唄,問一次我就說。”
陸白兩眼一閉,再睜開時,雙眸裝了一半怒意,“你愛說不說,你看我是很想知道的樣子嗎?”
“你方才問過的。”
怒意持續裝載,“你也知道我問過!我問你不說,過後又玩什麼死皮白咧的破遊戲。到底是你有病?還是我有病?”
崔玉竹:這個問題能回答嗎?有病的人已經被氣得不輕,如若再被人說有病,大概怒意會更甚吧?
帝王審時度勢的本事極強,見勢不對,立刻收回那點子破心思,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被人欺負了。”
方才還甚怒的人,聽聞這話,來了點探究的興致,“是誰?是誰這麼大膽子敢欺負堂堂帝王。你說給我聽聽。”
帝王眸光微亮,“你要幫我報仇嗎?”
“當然不會。”陸白道,“我趕明兒就備禮送過去,商議著讓他膽子再大點,欺負得更狠些。”
帝王嘴角隨之抽了抽,少頃,控訴道:“你好狠。”
陸白微含著笑意,道:“我豈非一直如此?所以,要不要說說看,到底是誰?”
“那些大臣。”崔玉竹不猶豫,很果決地道,“他們一個兩個,總是寫一些又臭又長又沒有重點的奏章,通篇華麗的詞藻,害的我日日都得在長篇大論裡挑重點。”
末了,他又說:“就像是在一堆千奇百怪又外表華麗的花瓶之中,挑一個最實用的花瓶來插花,讓人頭痛。”
有雙眼眸之中的怒意剛剛退到一半,又在某位帝王的言語間持續膨脹,直至燒出眼眶,全部噴射而出,一點不落地全部落在帝王身上。“崔玉竹!”
“我在,有事請吩咐。”被叫全名的帝王端著笑,很認真地說。
這些時日,每當陸白忍無可忍時,都會直接連名帶姓的叫帝王。每當如此,帝王非但不怒,還會端著莫名的興奮和笑意。
這要讓旁人看了去,一定會認為堂堂帝王,得了失心瘋。
今夜,枕頭第三次砸向帝王,陸白吼道:“乀(ˉεˉ乀)滾!!!別煩我睡覺!!!”
語罷,陸白不再理會帝王,矇頭睡覺。
某位帝王非常沒有臉皮地掀開錦被,拱了進去,雙手試圖環抱某位盛怒的臣子。
盛怒的臣子一掌把作亂的手拍開,惡狠狠瞪一眼人,其中所要表達的內容不言而喻。
某位帝王卻似根本讀不懂,一雙手再次不要臉地試圖圈禁眼前的人。
陸白言語不說,直接翻身坐起,厲聲威脅:“崔玉竹!你要再碰我一下,你信不信我一腳把你踹下去。”
崔玉竹同樣坐起身,有些委屈地道:“陸白,我是皇帝。”
“所以呢?”陸白眸間戾氣未消,“我沒踹過?還是你覺得我陸白不敢踹?”
崔玉竹摸了摸自己的後腰,好像還有點痛。
陸白盯著那隻手,道:“崔玉竹,你知道的,我敢說敢做,如果你還想睡在床榻,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別惹我生氣。否則我不介意讓歇在氍毹。反正我以前能睡,現在你也能睡。”
崔玉竹眸色微變,他忘記以前還這樣對待過陸白,“陸白,對不起,以前是我……”
“閉嘴,我不想聽,吹燈!睡覺!”
崔玉竹便乖乖爬起來吹燈,再爬上床榻睡覺。規規矩矩地睡在一旁,沒有再試圖去懷抱陸某人。
陸某人許是真的困了,沒有崔玉竹搗亂,屋內很快傳來均勻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