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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日常

人美心善的如意,“我……我也不敢啊……,秦公公說我不能進內殿。”

糟糕!忘記了!

德安公公只能硬著頭皮往裡去,十六歲的年紀硬是邁出了六十歲的步伐。

磨蹭到了轉角處,德安公公不自覺躬了身,面容隱在珠簾後,唇張張合合幾次,沒發出音來,又不自覺吞嚥了因緊張而起的口水,先試探地輕喚:“陸大人?”

沒人理。

“陸大人?”德安公公又試著加重了聲音。

“什麼事?”

這聲音如山中清泉,德安公公不自覺地又壓了壓腰,“陸大人,快午時了,該起了。”

殿內沒有回話,德安公公面露難色,試探著要再說些什麼,試圖拉起睡懶覺的人。

“嗯,知道了。”

德安公公杵在珠簾後,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伺候。這位主子只說知道了,也沒說起不起啊……

若是小妹在就好了,聰明伶俐,問問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陸大人,”德安公公躬著身斟酌著輕聲詢問,“奴才進來伺候?”

“不用,”陸白忍著不適,自己套上外衫,“你讓人弄些清粥來,我肚子餓了。”

“是,奴才告退。”德安公公不斷往下躬的身子終於支稜起來,跨出衍慶宮。

如意立馬迎了上來,道:“如何,陸大人起了嗎?”

“大人起了,肚子餓,讓我去準備吃食。”

如意一把拽回德安公公的身形,道:“我去,你在這裡守著陸大人。”

“大人讓我去……”這話越說聲音越小。

如意扶額,這貨到底是因為什麼被秦忠在上百個太監中選上的?

因為年輕?

因為長得清秀?

可妥妥沒長腦子!

“陸大人此刻在內殿,有吩咐,我進不去,是讓他主動走出來讓我伺候?還是乾脆不伺候?”

德安公公還真就思索起來,最後結果,兩個都不行。

然後……就沒有了然後。

如意已經跑出去準備午膳。他只能立在門外,等候傳喚。

剛停了沒兩個呼吸。

完了!沒告訴如意姐姐陸大人要吃什麼!

這該怎麼辦?

如意去得快,回來得更快,陸白剛洗漱完畢,如意就返回。

陸白看著她忙碌,沒有多餘的表情,這腰啊……坐立難安。

德安公公也緊張兮兮的,餘光不時瞟向如意,直到如意端了碗清粥出來,他才鬆了口氣。

“如意,下次別準備這麼多,幾道菜就可。”

如意恭敬著說,“是,奴婢記下了。”

陸白囑託完,也不再說什麼,正欲提箸,似是想起什麼,又問如意,“皇上回來嗎?”

“回陸大人,皇上沒有交代。”

“哦……,”陸白擱了箸,“那就再等等吧。”

如意見他時不時調換坐姿,想著昨日衍慶宮傳召了太醫,遂和德安公公附耳幾句。

德安公公悄無聲息地離開,很快從內殿拿出軟墊,枕在陸白身後。

這小丫頭眼力勁挺好。陸白不動聲色地翻書。

有軟墊在後,陸白確實感覺好了許多。

一刻鐘後,崔玉竹歸來,見滿桌子菜,動也未動,陸白坐在一旁看書,“怎麼不吃飯。”

陸白站起身,答道:“微臣在等陛下。”

“下次餓了直接吃,不用等我。”

“是,微臣遵旨。”

無錯書吧

崔玉竹身為帝王,這本該是他聽到最多的話,由陸白說出口,卻覺得格外刺耳。

飯菜已涼,崔玉竹讓秦忠重新準備。

秦忠回來得更快,一碗清粥,三四道小菜,不過一刻鐘就準備好。

兩人一同用膳。誰也沒有先開口打破沉默。

崔玉竹有很多話想說,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昨夜的問題依舊沒有答案。

這事擱在以往,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崔玉竹根本沒有閒暇多思。這一次,卻總是想要刨根究底。

這種心境的變化,崔玉竹察覺到,卻無法控制。他隨口拋了一個問題出來,“午膳後準備做什麼?”

陸白想了一陣,道:“微臣無事可做,睡覺吧。”

“既然無事,陪我去御書房處理政務?”

“是,微臣遵旨。”

崔玉竹無話可說,是真的無話可說。他很肯定自己說的是詢問句,怎麼在那人的耳朵裡就成為命令?

午膳後,兩人便來到御書房。

崔玉竹政務多,文武百官就跟那紙張不要銀子似的,芝麻大點的事也得呈個奏章上來,分明幾句話就能交代的事情,非得長篇大論,洋洋灑灑寫個幾大篇。

陸白無所事事,崔玉竹沒拘著他,想做什麼都行,他便窩在軟榻裡看書。小案上準備了糕點和茶水。

許是這樣的日子過於愜意,陸白很快熟睡。

一連三日,陸白每天下午都窩在軟榻裡,偶爾睡著,再醒來已經在衍慶宮。

這日也是一樣,陸白雙腿曲著,背靠軟墊,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氍毹,窩在軟榻上看書。

時而端茶輕嘬一口。

崔玉竹抬眸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西下的光慢慢傾斜,照在他的側顏。崔玉竹的位置看不到那半張落在光裡的臉,卻剛好看見分界。

崔玉竹一時恍神,等回過神智,他又靜坐了片刻,擱了奏章,走過去。

陸白察覺到身前陰影,微微直了腰,抬眸看他,道:“皇上是有什麼吩咐嗎?”

“沒有,”崔玉竹搖頭,“我想到了那個問題的答案。”

“問題?”陸白不解,“什麼問題?”

“我想聽什麼,你就說什麼。”崔玉竹並不詫異他已經忘記,這個人對自己本就不上心。

“皇上想聽什麼?”陸白將書置在膝上,抬眸看他,“微臣說給您聽。”

崔玉竹垂眸,兩道視線在空中碰撞,都沒有移開。

“什麼都不說,就這麼一直待在我能看見的地方。”

這人不說話,一切都是美好的。這幾日,他時不時抬眸望去,心情就能格外愉悅,即便上一刻還在為滿篇荒唐的奏章而氣憤,下一刻,對上那個人,那張臉,所有氣憤就能消失不見。

再聯想到前段時間,那可真是……

那個人的每一次開口,用不了多久,就能攪亂他動情的心,讓他煩躁不安。

“微臣明白了,”陸白道,“微臣以後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