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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自傷一千,傷敵八百

“這麼說來……”陸白看著他,眸色無光,“微臣和其他人確實不同,其他人可以決定自己的身子屬於誰,微臣不能。”

“微臣認清現實,也認命。”

季連雲來得不是時候,這內殿的低氣壓瀰漫,每個角落都寫著碩大的三個字。他站在拐角處,摸了把額頭上即將冒出的冷汗,走進去行禮。

兩人都沒說話。

跪地的季連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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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跪了片刻,仍舊沒等到回答。季連雲抬眸看了眼兩人,一個睡在床榻,一個坐在床尾,皆面無表情。

真的是……

池魚之殃,一個太醫,招誰惹誰了?

季連雲腹誹不停,把這兩人在心裡翻來覆去地罵。抽空感嘆一句還是山野間的赤腳大夫逍遙。

“他腰受了傷。”到底是崔玉竹先開口。

季連雲從地上爬起來,後背冒出冷汗來。

腰啊……

那是腰啊……

自己要怎麼治?

季連雲跪坐在腳踏邊,說辭斟酌而出,“陸大人的腰是閃到了嗎?”

“不小心撞到了桌沿,”陸白翻身,仰面而下,“應該沒有閃到。”

季連雲不動聲色地打量一眼安坐床尾的帝王,伸手落在陸白腰上,作勢就要檢查。

手指才剛剛用力,一抹紅色從裡而外逐漸顯現,最後清晰地滲在外衫上。

季連雲:???這是撞的???這是怎樣的撞擊,才能筋骨沒事,卻能撞出血來?

崔玉竹也看到了,眸色逐漸變沉。

陸白看不到,卻約摸猜得到,開口打破靜默,“季太醫,麻煩您幫我開點藥膏就好。”

“哦……,好……”應完,季連雲又想起什麼,看向崔玉竹。

這活……真他孃的難!

直到看到崔玉竹微微點頭,季連雲懸吊的心才微微落了一點點。忙不迭從藥箱裡翻出藥膏,又犯了難,不知道交給誰,略一思忖,直接擱在床邊,道:“皇上、陸大人,這藥膏直接抹在傷口就行。”

陸白未語,崔玉竹煩躁地擺手。

季連雲麻溜地爬起來,頭也不回的離開。

內殿再次沉默,陸白微微挪動身子,剛準備翻身,崔玉竹的聲音響起,帶著點怒意。

“別動!”

陸白沒動了,任由崔玉竹掀開自己的衣襬。

後背是怎樣的情景,陸白從感官就能知道一二。

從左到右的摩擦、一下又一下的撞擊,溫熱的血、那定然是一條橫穿後腰的血痕,甚至會因為後腰無肉庇護,會變得更加觸目驚心。

這樣的傷落崔玉竹的眼裡,會變成一種怎樣的情緒?

陸白試圖去想象。一個動了情的人、一個還理不清自己心的人、一個還不知道自己是要人還是要心的人,在內心種種糾結、矛盾之下,該是怎樣的煎熬?

是後悔?

是憐惜?

是不安?

是煩躁?

亦或者其他?

陸白心情很好。

藥膏抹在身上,冰冰涼涼的,減去了疼痛。

復仇的方式千百種,一刀瞭解性命最便宜仇人。在經歷過兩世的生死離別,他自認為最好的復仇,就是讓仇人活著!

痛不欲生地活在內心的煎熬之中!若是能夜夜飽受折磨,想死不能死,那就更好了……

所謂殺人誅心,說得便是如此。

在這個皇權之上的年代,陸白自知翻不過崔玉竹這座大山。

就像孫悟空永遠翻不出如來佛祖的手掌,位置決定了一切。

那就用自己捅爛這隻手掌!

自傷一千,傷敵八百,甚至更少,陸白都不介意將這場自虐的遊戲一直玩下去。身體的傷可以忍,可以用藥治癒,心裡的傷卻比萬箭穿心還痛,隨著時間的漂移,還會越陷越深,直至無藥可治。

這都是他的親身經歷,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這幾日別出宮了,好好在衍慶宮養傷。”崔玉竹看著那血肉模糊的後腰。胸腔似壓著什麼,重得他喘不過氣。

“是,微臣遵旨。”

“你……”崔玉竹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沒有其他話要說?”

“皇上恕罪,微臣不知要說什麼?或者……皇上想聽什麼?”

“我想聽什麼,你就會說什麼?”

“皇上下令,微臣不敢不從。”

藥膏握在手裡,不自覺收緊,“只因為我是皇上?”

陸白側身,歪著頭,抬眸去看崔玉竹。

兩道視線相撞,崔玉竹的心猛然窒息,他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麼。

“皇上還想因為什麼?”陸白問得不解。

因為什麼?自己在期待什麼?崔玉竹說不清道不明。

他是皇帝,沒有太多時間糾纏在情事之上。所以……即便動情,也沒有非要陸白的心。

他始終堅信,人是自己的就行。

可……

每每當他聽見陸白那些話,就似有一團不知所云的東西堵在自己心口。

自己到底還想從陸白口中聽到什麼?這個問題,崔玉竹深思了一夜,直到上朝,也未解其題。

陸白一夜好眠,醒來就不好受了,後腰在沒了和斷了之間來回徘徊,直到午時也不想起。

守在殿外的兩個人,你推我搡半天,也沒人敢去擾,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兩人來衍慶宮也有些日子了,沒怎麼單獨伺候過陸白。

主要是這位主子白日裡很少在宮裡,晚上確實在,也輪不到他們兩人伺候,所有活都是秦忠親力親為。早晨更不用說,頂多安排個早膳,有時候連早膳也不用,人都見不到。

若是以往,倒也罷了。

前些日子衍慶宮發生的事大家都有耳聞,秦忠更是再三交代,定要好生伺候。

他們是想好生伺候,可眼見著午時,主子仍不見傳喚,這可怎麼辦?

宮女如意道:“德安公公,要不你進去看看?”

“我?”德安公公連連擺手,“我、我不敢啊……”

這位主子平素清冷得很,少言寡語,他才剛進宮,家中母親再三交代,伺候貴人,一定得小心翼翼,否則,小命就沒了。

主子睡覺,能去擾嗎?

應該不能吧?自家有個小妹,她睡覺,就最討厭別人打擾了……

“如意姐姐,要不您去吧?您人美心善,最好了……”小妹說女人最喜歡聽好聽的好,這麼說肯定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