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聽見你們說那個洞穴裡發現了很多雙眼睛?”
頭顱程休休是知道的,畢竟她親手摸到了。
“嗯,用瓶子裝著,大都是紫色的,深的,淺的,偏紅偏藍的都有,卻沒有一雙如你現在這雙一樣靈動。”
“那就是了。”
程休休神秘一笑,“他抓了這麼多蝴蝶妖做實驗,卻都失敗了,只有我成功了,他應該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我。”
“我便以身做餌,跟你們墨衍宗的人一起行動,將他引出來,有沒有本事抓,就看你們的了。”
聽完程休休此番言論,陸以槐面露喜色,朝程休休抱拳欠身道:“多謝姑娘大義。”
“不客氣。”
程休休沒有想告訴她自己身份的打算,本來程休休在墨衍宗無故失蹤之後,就上了墨衍宗追殺令自爆身份簡直死路一條。
藍朱和陸以槐偏著她,不會拿她怎麼樣,但墨衍宗其他人可不會輕易放過她。
何況她現在誰都打不過。
二來,自己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頻繁切換身份,死去活來的,徒惹人三番五次傷心,就當是路上偶遇的陌生人吧,任務結束後才能輕鬆告別。
夜幕降臨,眾人圍著燃起的火堆坐在一起,不少人因為白日奔波疲乏,已經靠著樹幹睡下,還有一些警醒的,睡不著,便湊在一起小聲交談。
程休休找了處茂盛的草地,講究著躺下,可肩胛處總是癢,彷彿有什麼東西寄生在此處,啃食著她的骨肉一般。
程休休伸手去撓,快撓破了皮也止不住癢。
怎麼也睡不著,她乾脆就不睡了,反正缺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程休休站起身來,對著前方還未入睡的陸以槐打了聲招呼,便兀自走開了。
他們現下正宿在離何瀟然那個洞口不遠的一處山谷裡,山谷裡流淌著一條小溪流。
流水淙淙,在月光下泛著銀白色的光芒。
雖然正值夏季,但晚上降了溫,又處在山谷裡,夜風帶著涼意,吹亂程休休一頭如瀑般的黑髮。
她隨意從樹上折了一段樹枝,將凌亂的髮絲挽到腦後,樹枝插進墨髮間,隨意纏繞了兩下,一個簡單的盤發就此完成。
她蹲在溪邊,將手伸進微涼的溪水裡,隨意地撩著水打發時間。
“怎麼了?睡不著嗎?”
溫梁悄無聲息出現在身旁,嚇得程休休一激靈,險些跌進水裡。
溫梁抓住她的雙臂,待她穩住身形後,才鬆開了手。
“嗯,睡不著,可能是在蠶蛹裡睡太久了。”
程休休不想將原因說出來,總覺得後背疼不是什麼很大的事,她以往受過的傷,比這疼的不在少數,說出來矯情。
“對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是如何得知我叫程休休的?”
“因為這個。”
溫梁說著,從懷中掏出個東西來,程休休接過,藉著月光一看,赫然是《程休休自省手冊》。
有一種日記被人偷摸著開啟看了的羞恥感,不過,還是感謝他給幫自己帶出墨衍宗來,畢竟這些可都是程休休在這個世界七年來的人生感悟啊。
“謝謝,既然是我的東西我就收下了。”
溫梁輕笑,“那是自然。”
“對了,還有一件事,昔日同門都認不出來是我,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溫梁沒有立刻回答,手掌撫上胸口處,裡面住著一顆不屬於自己的心臟,正在沉穩有節奏的跳動著。
“因為”,溫梁偏過頭看著程休休,眸子裡裝著看不懂的複雜情緒,“因為我只要一靠近你,心臟就會開始跳動。”
程休休當他又在玩土味情話這一套,擺出一副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吐槽道:“你怎麼比我還土?”
溫梁笑,並不反駁。
“對了,你怎麼會和墨衍宗的人混在一起啊?”
既然他已經集齊了凝魂結魄兩盞法器,理應返回青丘拯救自己的子民啊,怎麼又突然跟墨衍宗的人廝混在一起了。
“因為藍朱。”
程休休撩水的手停住,溪流繞過手背,又在手腕處匯合,一同流向前方。
“哦。”
她淡淡應了一聲,復又動作起來,她沒有往深處想,也沒有接著追問,只當是系統在發揮作用,一切又回到劇情原軌,溫梁愛上了藍朱。
對話斷了下來,蟲鳴蛙叫格外響亮。
為了打破沉默,程休休腦子搔颳著話題,關於青丘九尾的話題不能聊,關於情愛的話題不能聊。
無錯書吧閒聊之所以稱為閒聊,那肯定只能聊點輕愉快的,若聊的話題太深,那麼指不定就在無意中聊死了。
“對了,聽說你活了上萬年,那麼一定在人間經歷過很多有趣的事情吧,有沒有印象特別深刻的。”
“準確來說是一萬六千七百八十二歲。”
程休休驚詫,“好傢伙,還有零有整的。”
“青丘未被滅族之前,我常常到人間遊歷,有時以俠客的身份,有時以寫手的身份,還做過一段時間北邊小國的王。”
“好傢伙,這麼豐富啊”,程休休來了興致,忙催促他,“快講講,快講講。”
“想先聽哪段?”
“寫手吧,你寫的什麼書?”
“大都寫的仙俠武俠,那時小說正風靡,因為身份的原因,素材還算豐富,閒來無聊,便寫了來玩的,誰知,受到了追捧,甚至有不少書流傳至今。”
“叫什麼,我有空也去找一本來看看。”
“有兩本特別受歡迎,一本叫《春宵苦短》,一本叫《一樹梨花壓海棠》。”
程休休:……六水原來這麼個六水。
“這兩本書是你寫的啊?”
“是啊”,溫梁好奇地問,“怎麼?聽語氣你好像看過。”
“看過《春宵苦短》。”
“如何?”
“寫的是挺好的,可是我不明白好好的仙俠小說,為什麼要取這麼……一個書名。”
溫梁手一攤,露出個無可奈何的表情來。
“沒辦法,這年頭就是這樣的,書名越炸裂吸引到的讀者越多。”
“好吧。”
“陸以槐那小子可喜歡你了,他會開始寫小說就是因為看了你的書。”
“還算有點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