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突然出現一道高大的身影，溫梁蹲下，將雙臂繞過程休休的腦袋兩側，將系在腦後的結開啟，布條散落。
應該有人在面前擋著，所以陽光並不算刺眼，程休休動了動眼皮，慢慢露出一條縫，再完全睜開。
視線由模糊到完全清晰沒花費多少時間，程休休眨了眨眼睛，又是這張勾魂攝魄的臉。
程休休別開視線，慢慢站起來，用如被煙嗆過的嗓子不痛不癢地打了句招呼：“好巧啊，你又救了我一次。”
沒說出口的臺詞是“你又害我扣錢了，該死的狐狸精。”
溫梁顯然也很意外，“你怎麼會在這兒？”
“對啊，我也想問問這位姑娘，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洞內會有這麼多雙眼睛和頭顱？”
陸以槐極其的沒有眼力見的橫插一腳，卻正好幫程休休解了圍，她還沒想好怎麼面對溫梁。
眼下有更重要的問題，程休休忽略了兩人提出的如出一轍的問題。
她衝著陸以槐挑了挑眉，反問道：“這位姑娘？”
面前的人眼神屬實有些犀利，陸以槐生怕冒犯了別人，不動聲色地將人打量一番，確實是姑娘沒錯啊。
“不是姑娘，難道是位公子？”
大虞朝民風開放，好男色的，喜穿女子服飾的男性不在少數，甚至成為上流社會的追逐的潮流。
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語帶歉意，對著程休休說道：“是在下唐突了，冒犯了公子，還請公子見諒。”
程休休被他氣得快吐血了，說得什麼亂七八糟的，決定不再理他，轉過頭又去看溫梁。
溫梁拿出一面光滑，冒著透徹藍光的鏡子，想來應該是‘須臾’劍所化。
鏡子裡映照出的人陌生又熟悉，跟程休休自己的臉還是有八分相像的，只是左邊臉頰上沒了那顆淺淡的痣，變化最大的是眼睛。
一雙黑亮的瞳仁變成了淡紫色，轉動頭，不同視角下會變成其他顏色，堪稱流光溢彩。
壞了，我成瑪麗蘇小說裡的女主了。
程休休將鏡子放下，一臉嚴肅地看著溫梁，認真道：
“你以後別叫我程休休，叫我璃瑩殤·安潔莉娜·櫻雪羽晗靈·休休。”
這段名字的字數之多，饒是程休休自己也不能說出一模一樣的第二遍。
溫梁自然也記不住，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什麼休？”
“算了，還是叫程休休吧。”
陸以槐還是一臉迷茫，不知道眼前這位到底是姑娘還是公子，看上去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所以自己剛剛提出的問題大概收不到回答了。
不成想，這位自稱休休的姑娘突然轉過來，指著自己的臉道：
“我是女的，叫程休休，記住了嗎？”
陸以槐無措點頭。
“我本是山下的村女，到山上撿柴，不小心跌進了一個很深的井裡，被一個瘋癲的男人挖去雙眼，又逼著吃下了一些蝴蝶蛹，大機率是想把我改造成一隻蝴蝶。”
“嗓子呢？你方才說話的嗓音不是這樣，而且脖子上也蒙著白布條，像是受傷了。”
他這樣一提醒，程休休才想起系在脖子上的布條，毫無溫柔地扯下，露出一條猙獰的疤痕。
“你聽我現在的聲音是不是好聽多了？這也是經過改造的，這男人好像有一個心愛的女人，那女人死掉了，便想方設法以另外一種方式讓她復活。”
凡是用進退廢，嗓子也不例外，經過改造又許多天沒用的嗓子，剛開口的時候固然難聽，但話說多了，漸漸適應之後，聲音好聽上不少。
真如何瀟然所說，是一把清冷又帶著魅惑的聲音。
“那，那個男人呢？”
藍朱也在，一直在後面聽著三人談話，也沒認出程休休來。
想來是系統作祟，現在這張臉跟程休休自己的臉，在他們看來應該有很大的差別。
不過，溫梁是怎麼認出來的？程休休盤算著得找個好機會好好問問溫梁，是怎麼認出來她的，還有他到底是怎麼知道她的名字的。
程休休暫且壓下一肚子的疑問，耐心地為藍朱解惑：
“那個男人將我進放蠶繭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你怎麼不把他拖住呢，拖住等我們來直接抓獲，這下好了，他跑了，不知道上哪兒抓去，不知道還有多少姑娘要遭殃呢。”
說話這人程休休不認識，說得什麼糊塗話，程休休毫不客氣地回懟：
“鬼知道你們要來啊，再說了就算知道你們要來，我一個普通人，又被折磨成這樣，我如何拖住他？”
“你這麼能你來拖啊。”
那人還不服氣，“你這是強詞奪理。”
“你這是給臉不要臉！”
“原本還想幫幫你們呢，沒想到你們這麼沒禮貌，幫個爛頭幫，多謝這位，梁公子是吧？”
程休休轉頭去看溫梁，他上墨衍宗救自己的時候，把宗門裡所有在場的人都凍住了，這些人應該沒看到他的長相，不然不會堂而皇之跟傳說中的九尾狐妖同行。
“多謝梁公子，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後會無期。”
無錯書吧說著起身就要走，被陸以槐上前來攔住。
他微微欠身，誠懇地說道：“我那師弟不懂事，還請休休姑娘不要見怪，眼下這人沒抓到，只怕會坑害更多無辜的姑娘，還請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那師弟，幫我們捉到那人。”
果然還是陸以槐說話最好聽了。
“可以是可以，不過他要道歉。”
程休休轉過身去，手指著方才那個莫名其妙怪罪自己的人。
“憑什麼要我道歉？我說錯什麼了嗎？”
程休休冷笑，“你沒說錯什麼，你出生就是個錯誤，應該把你塞回你娘肚子裡去，讓你爹擱著你孃的肚皮日日給你念《說話的藝術》，《做人的標準》這樣的書，待你領悟透徹了，再生出來才好。”
那個人明顯沒想到程休休是這麼個伶牙俐齒的，尚且稚嫩的臉蛋氣得通紅。
“人家說錯什麼了嗎？道歉。”
葉蘭秋狠狠拍了想要抽劍恐嚇程休休的人的腦袋一下。
那人抬頭欲罵，見是葉蘭秋，又悻悻閉了嘴，甕聲甕氣道了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