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十分鐘有餘，臺下的人被秋日裡溫暖和煦的陽光曬得昏昏欲睡，抱怨聲漸漸大了起來。
“時間差不多了吧，林師姐。”
保持同一個姿勢十分鐘，林初胳膊已經酸得發抖了，忙不迭點頭，“可以了，可以了，你不用推我，我自己來。”
說完，保持著將劍橫在胸前的姿勢，自顧自後退幾步，然後慢慢倒地，將自己團成一團，慢慢從擂臺邊緣滾了下去。
臺子不高，林初除了身上沾了些灰塵外，沒受到任何傷害。
程休休無語，你們墨衍宗的人真的很愛演。
他們不累，觀眾都累了，紛紛催促陸以槐，“下一個，下一個。”
下一個是個面生的，程休休不曾見過。
墨衍宗男女弟子比例是四比一，數量雖不多，質量卻很高。
眼前這位就是證明。
可惜程休休近一年來簡直進步神速，果然如師父所說，她的屬性生來就適合修煉，稍一努力就修為大漲，何況程休休還這麼努力。
不堪打，都不堪打。
但是同為女子，程休休帶了憐香惜玉之心，放了點水，儘量比過十招之後才把人溫柔地趕下臺去。
程休休深諳控分之道，之後的每一位對手都是這樣，十招之後必下臺去。
“雲柳勝出，下一位，許芳苓。”
快就地睡過去的吃瓜群眾們瞬間精神起來了。
“哇哇哇……”
聽取哇聲一片。
一個個比臺上兩位還來勁，摩拳擦掌，擦亮眼睛。
“前面這麼無聊，現在終於有看頭了，我不信這次還是十招。”
“聽說她倆不對付哎，打起來肯定不留後手。”
“究竟誰才是新生代最強天才，來來來，押注了。”
“那還用問嗎？雲柳可是雷屬性，許芳苓一個木屬效能比得過嗎？”
“可是先天不足可以靠後天來彌補啊，許師姐修煉相當刻苦，據說端著飯都在看劍譜。”
“雲師姐修煉就不刻苦嗎？別忘了近幾年後山的仙露幾乎都被她包攬了。”
“說不定她採完仙露又回去睡覺了呢？誰知道。”
“……”
無錯書吧“唉，說起來許芳苓也算天才了，綠色的光聚濃得像墨一樣。”
“上次在紅袖居兩人交過手的，許芳苓被雲柳打傷，最後被九疑真人救走的事，幾乎所有女弟子都看到了吧。”
“看許芳苓那把劍，你再看看雲柳那把，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沒了武器，我看雲柳夠嗆能打贏許芳苓。”
“別吵了別吵了，先看吧。”
許芳苓冷哼一聲，二話不說抽出劍來，銀劍尾部拖出長長一道綠光，這幽幽螢火如同青蛇一般，吐著信子破風而至。
好劍！程休休暗歎，這“照夜清”果真劍如其名。
她也舞劍，揮出一道紫色劍氣，快如閃電，帶著奔雷之勢，裹挾著風雲而來，
一紫一綠，糾纏在一起，相互撕咬著，纏繞著，互不相讓。霎時間，天昏地暗，刀光劍影。
底下眾弟子看得是眼花繚亂，震耳欲聾的雷聲還在轟鳴，那邊許芳苓的“照夜清”又劃破紫霧直衝程休休面門而來。
程休休終於見識到了那招追風飲血。
程休休倏然騰空而起，又持劍俯衝而下，許芳苓慌忙將劍舉高至頭頂，堪堪擋下一劍。
她慌了，就意味著她要輸了。
真正的高手對決，勝敗只在彈指一瞬間。
許芳苓劍法凌亂，已然鬥得氣喘吁吁，程休休抓住機會，劍招越攻越急，最後猛然飛起，一記旋轉飛踢，將許芳苓踢倒在地，“照夜清”哐當落地。
程休休持劍上前幾步，劍尖抵住許芳苓脆弱的喉嚨，朗聲道：“你輸了。”
許芳苓咬住下唇，一臉不服氣地看著程休休，眼淚快要奪眶而出。
出於惜才之心，程休休為許芳苓感到惋惜，她的天賦和實力已經很好，可惜對上是天賦神級的自己。
較武會又是她完成系統安排的任務的主要環節，不可能退讓的。
秉持著同門應當友好切磋的原則，程休休收回劍，將手遞給坐在地上的許芳苓。
她卻並不領情，以為程休休在向她挑釁，緩緩撿起一旁的劍，猛地往程休休胸膛刺去。
程休休在這個臺子上彎過許多次腰，對方或欽佩，或不服，礙於五大長老就在眼前，都給了程休休面子，沒有甩手就走。
從來沒有人像許芳苓這樣，程休休以為她至少不敢在這樣重大的日子，當著這麼多同門的面，對自己暗下殺手。
血肉被貫穿的聲音響起，程休休吐出一口濃血，不可思議地看著許芳苓那張討人厭的臉，又低下頭去看汩汩冒著鮮血的胸口。
粘稠的暗紅色血液很快從白色厚實的裡衣裡透了出來，染紅整件衣服。
臺下一片譁然：
“這……這，宗門比試，點到為止，許芳苓竟然敢違背宗規。”
“五大長老就在眼前，她這是在蔑視宗規啊。”
“我就說這許芳苓陰險狡詐，想不到嫉妒心也這麼強，打不過就玩陰的。”
“不過，雲柳居然沒躲開，可見實力半斤八兩啊。”
“你瞎了吧，剛才的比試都白看了是吧？眼睛不要可以捐了。”
“說不定她故意的呢，以她的實力不可能躲不開，說不定就是故意受傷，藉機將許芳苓趕出宗門呢？”
“大哥，那戳的可是心臟，她為了將許芳苓趕出去，小命都不要了是吧？”
程休休聽出了那位忠實迷妹的聲音，她為了維護自己舌戰群儒。
不過漸漸的，那些七嘴八舌的議論在耳邊糊成一團，天地間只剩自己沉重的呼吸，和許芳苓那張不知所措的臉。
程休休唇角扯起一抹蒼白的笑，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寂寂天地間響起，“許芳苓，你當真恨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