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俞霖準時赴約。
凌亂的頭髮梳得光滑，用發冠高高豎起，露出原本刀削斧鑿般的五官來。
果然如程休休所想，就他平日裡露出來的鼻子嘴巴和流暢立體的輪廓來看，俞霖就不可能醜。
鬍子也剔得乾乾淨淨，他穿著那套“墨染雲端”，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質在。
“俞霖師兄好。”
被程休休喊來當幫手的陸以槐禮貌地跟俞霖打招呼，同樣出身富貴之家，陸以槐的教養可高多了，從來不會以貌取人。
俞霖衝他點頭，不解地看向程休休。
“陸師弟先前有過擺攤經驗，可以給我們傳授一些經驗，所以我把他叫過來了。”
“那報酬怎麼分？”
陸以槐擺擺手，“不不，我不用報酬的，雲師姐幫過我很多次，難得她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何況，咱們宗門的集市講究以物換物，用不上銀兩的。”
“不用錢交易？”俞霖頓住，“那你欠的錢豈不是還不上了？”
“什麼錢？雲師姐你欠錢了？”
“啊，那個，嗯。”
面對陸以槐的真誠發問，程休休虛心地別開視線，低下頭支支吾吾地回答，“欠了點，不多。”
“不多？表演百十次胸口碎大石才能還完的債，你說不多？”
程休休很想把俞霖的嘴捂上，但歸根結底，孽是自己造的，怪不了別人。
她悄悄扯了扯俞霖的衣袖，示意他別說了，可惜晚了一步，陸以槐已經全部聽進耳朵裡了。
“什麼胸口碎大石？還不上錢要去表演胸口碎大石嗎？”
無錯書吧陸以槐急了，手中抱著的書都不要了，全部扔在地上，要不是還恪守著那點“男女授受不親”的教養，說不定都要急得上手扯程休休了。
“你先冷靜一點，怎麼比我還急。”
程休休無奈，蹲下去幫他撿書，這是陸以槐的新作，拿了幾本到集市上試水，若是有市場，接下來幾天再多搞點來賣。
陸以槐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蹲下去跟著撿書，“那下次出任務的時候帶上我，我去家裡拿了錢替你還上。”
“那我不真成你養在外面的那啥了。”
程休休嘟嘟囔囔，陸以槐沒聽清，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快點走吧，再不走好位置都被佔沒了。”
向來名聲大的人都不會缺流量，程休休自帶的關注度又加上身邊兩個帥哥鎮場，很快吸引了一大波關注。
“哎哎，雲師妹，那個帥哥是誰啊？怎麼以前從來沒見過。”
幾個師姐妹將程休休拉到一旁，壓低音量悄聲問。
程休休偏過頭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兩人，又轉回來，明知故問道：“你們問的哪個？賣書的還是賣藥的？”
“賣書那個陸以槐陸師弟，我們都認識，自然問的另一個。”
“俞霖俞師兄啊，你們不認識嗎？”
“啊？”
眾人大吃一驚，轉過頭去又是一番細細打量。
感受到無數雙眼睛落到自己身上，俞霖抬起頭來看向這邊，面無表情，一副酷哥樣。
“啊啊啊啊，好帥。”
耳邊一陣低聲尖叫，程休休扶額，這怎麼比我還花痴啊。
“喜歡這款嗎？”
“喜歡。”
“一般吧，我還是比較喜歡陸師弟那種溫潤的謙謙公子。”
“不管俞師兄還是陸師弟，愛他就買他的東西，請吧，各位姐姐妹妹們。”
“今天天氣真不錯。”
“對啊，咱們去那邊看看吧，好多有趣的小玩意兒。”
程休休：呵，女人。
陸以槐那邊根本不需要宣傳，《霸道狐主愛上我》一書在墨衍宗風靡一時，積累了一批讀者。
聽說陸以槐寫了新書，早就翹盼一首，身邊圍滿了人。
見此情景，程休休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羨慕。
她俞霖這邊稀稀拉拉圍了幾個人，任程休休吹得天花亂墜，大家都只看不買。
遠遠看見葉長青走過來，程休休心生一計，喊住他。
“長青，長青，這兒！”
受到召喚的葉長青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笑看著程休休，“好久不見啊雲師姐，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上次咱們在九街鎮一起打拼的日子，你還記得嗎？”
葉長青點點頭，一臉回味的樣子，“當然記得，那兒的芝麻餅賊香。”
程休休：……
“我還記得雲師姐很厲害，有一個乾坤袋，裡面裝了好多丹藥紙符。”
“對對對”，程休休忙不迭點頭，“你當時不是說想跟俞霖師兄親近親近，也討要一些好玩意兒嗎。”
“是啊，可是俞霖師兄在哪兒呢？”
程休休拍腦門，變化真就這麼大嗎？
“這兒這兒呢”， 她把人拉上前來。
“俞霖師兄好。”
葉長青禮貌打招呼。
“師兄，你給他推薦一個。
俞霖淡淡掃了葉長青一眼，從瓷白的瓶子裡倒出一粒丹丸遞給他，“這個，減肥。”
葉長青不高興了，頰邊的小酒窩封了口。
“怎麼都叫我減肥啊，我這是健康體型。”
“你不說你姐嫌你胖，不讓你多吃嗎？”
“你吃了這粒丹丸，變瘦之後，你不就能吃更多東西了？”
程休休是懂對症下藥的，葉長青立刻就心動了，可尋遍口袋，也不知該用什麼東西來換這粒丹藥。
換來的奇珍異玩程休休都沒要，塞了一方好硯給陸以槐作為幫忙的報酬，其餘的大多數都給了俞霖，期待他鼓搗出更多有趣的玩意兒。
程休休自己只留了兩樣，一個是修顏膏，據說是南海鮫人眼淚所化的珍珠製作而來，能修補破碎的容顏。
程休休心中惦記著藍朱，盤算著把這東西給她，待有朝一日，實力能夠匹配美貌，心結解開了再用。
另一個是一餅好茶，名喚“瀟湘夜雨”，溫梁愛喝茶，嘴挑得很。
“我回來啦！”
和以往如出一轍的開場，屋內卻空無一人，程休休將東西放下，拆開茶餅，自言自語：“不在我就自喝。”
溫梁最近總是不在，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程休休有預感，分別的時刻快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