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休休看著地上靠在一起睡得香甜的乞丐軍團,有些無語,該不該誇你們心態好。
她走上前去,毫不客氣地在劉大壯屁股上踢了一腳。
“起來起來,都什麼時候了還睡。”
劉大壯驚醒,將快流到下巴處的哈喇子吸溜進嘴裡,迷迷瞪瞪道:
“誰?竟敢打擾本大爺睡覺,還想不想活了?”
程休休嗤笑一聲,蹲下身去,揪住他的頭髮往後扯,迫使其抬起頭來。
“姑奶奶我,有意見嗎?”
“沒意見沒意見”,疼痛讓劉大壯當即清醒過來,忙不迭討饒:“姑奶奶輕點輕點,頭皮疼。”
“既然醒了,那就跟我們回衙門一趟吧。”
無錯書吧“這……”
“我們也沒犯法啊,頂多就是道德敗壞了一點,不用去衙門吧?”
其他人平日裡就唯劉大壯馬首是瞻,連聲附和:“就是就是。”
“我讓你們回,你們就得回。”
程休休的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幾人還想討價還價,對上一道寒光凜然的視線後,便悻悻閉了嘴。
韓騫北帶路,程休休在前牽著繩頭,陸以槐在後持劍護送,像放羊一樣趕著眾人往衙門走,半道上遇見了帶人過來支援的許芳苓。
專業的事由專業的人做,程休休將繩子交給捕頭,樂得清閒自在。
雖然剛見面不久,但韓騫北對程休休依賴得很,抓著她的袖子就沒放開過。
程休休側過頭去看他,猛然瞥見掛在腰側的劍,想起答應韓爍的請求還未完全兌現,唯恐之後又忘記,忙不迭從腰間解下那把被白布裹得嚴嚴實實的劍。
“對了,這個給你。”
程休休放慢腳步,帶著孩子落在隊伍最後。
小孩不明所以地看著她,程休休解釋道:“這是……”
程休休頓了一下,她實在不知道該不該對韓騫北用“父親”兩個字來稱呼韓爍,畢竟他除開貢獻了兩顆精子外,沒做過任何一件一個父親該做的事。
“這是他讓我交給你的。”
韓騫北應當知道“他”指的是誰,遲疑片刻,接過劍抱在懷中,亦步亦趨跟著程休休後面,一起去了衙門。
程休休到衙門有三件事要做。
第一件自然是交代任務。
陳祝餘的記憶裡包含了雲家秘辛,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加速器又不在身邊無法快進,給眾人放小電影是萬萬不能了。
程休休僅憑口述將事情來龍去脈說得簡明扼要,又怕證據不足無法結案,便指著堂下兩具橘貓遺骸打包票。
“捉妖除魔這種事,我們墨衍宗可是專業的,我剛才所說絕無半點虛言。”
“這件事既然是我負責,那就該負責到底,若今後還有此類事情發生,知縣大人儘管寫信到墨衍宗來,我下來替你們解決。”
“也不是不信”,九街鎮劉姓知縣遲疑著,似乎在為某件事憂慮。“
“劉知縣但說無妨。”
“都說貓有九命,怕就怕……這貓妖會不會再活過來?”
得,合著剛才全白說了唄,程休休腹誹,思量片刻,腦內靈光一閃,想出一個既可打消知縣疑慮,又能完成陳祝餘遺願的方法。
她從錦囊中摸出張符來,交給劉知縣,“按理說是不會的,但知縣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把這兩隻貓埋在一塊,立一空白墓碑,然後再貼上這張符,我保證絕無詐屍可能。”
“這是什麼符啊,這麼神奇?”
陸以槐湊過來,虛心請教。
當然沒這麼神奇,不過是張普通的安神符罷了,很顯然,陸以槐的勤學好問在此刻顯得很不合時宜。
程休休“嘖”了一聲,低斥:“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即使自己還要再大上一歲,但程休休氣勢十足,常常讓人忘記年齡,陸以槐摸摸鼻子,為了保住小命決定回去自己翻書。
墨衍宗畢竟聲名在外,劉知縣不疑有他,歡喜接下。
第二件事是程休休一直掛在心上的澄清。
“妖邪已除,劉縣令張貼告示向百姓傳達此事時,可否幫我墨衍宗弟子澄清一件事。”
“那是自然。”劉知縣客氣笑道:“不知姑娘要幫忙澄清何事?”
呵呵,程休休在心裡冷笑,有意無意瞟了許芳苓一眼,當然是澄清當小三的事!
“因著我這師弟是吳郡陸家公子,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便借了吳郡陸家的身份來用,又為了引蛇出洞,合謀在街上演了一齣戲。”
“還請知縣大人幫忙澄清一下,昨日街上所言皆為任務需要,我沒有懷孕。”
程休休臉上扯出一個僵硬的假笑,一字一頓道:“更不是陸少爺養在外面的妖豔賤貨。”
啊?作為當事人之一的陸以槐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心頭浮上一絲複雜的情緒,三分驚訝三分惋惜四分不贊同。
驚訝自不必說,惋惜失去的記憶如此精彩,不贊同程休休的身份定位。
他若有幸與她相愛,絕不會讓妾室外室的身份落在她頭上讓她委屈。
若如有幸,陸以槐想,他有且只會有她一位妻子。
程休休不知道陸以槐的內心活動如此豐富活躍,一心想著當年的口水之仇,這便是最後一件事了。
“劉知縣,我看這群人除了接受法律制裁外,是不是也該進行相應的思想教育?兩相結合,才能讓他們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從而作出改正。”
劉知縣點頭,對程休休提出的建議相當贊同。
“姑娘放心,我一定吩咐師爺照辦。”
程休休忙擺手,“不用麻煩師爺,不才在下口齒伶俐,思想覺悟之高,放眼整個墨衍宗也是數一數二的,正好接下來也沒事了,這個活就讓我來承包吧!”
劉縣令驚喜,沒想到這墨衍宗如此盡心盡責,“那就麻煩姑娘了。”
程休休巴之不得,怎麼會覺得麻煩,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揚聲發號施令:“四人為一排,排成四列。”
眾人在指揮下排成方形矩陣,程休休站在最前,猶如軍訓教官附體,指了指站在最後一排的劉大壯,又指了指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個子男孩,命令道:
“你跟他調換一下位置。”
混混頭子當慣了的劉大壯抱著一種“爺到誰手下都受賞識”的驕傲,昂首闊步走到最前排來。
程休休氣沉丹田,早已打好的腹稿脫口而出,一番演講說得慷慨激昂,唾沫橫飛,當初遭受到的攻擊成噸還了回去。
陸以槐在一旁備著手帕以防口水噴射方向不對,朝下噴而不是朝前噴,破壞了自家師姐美麗不可方物的高貴形象。
“好,希望你們能夠記住我今日說的話,在牢裡好好改造,出來後重新做人!”
程休休一番話說得暢快,拍拍手,率眾人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