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
許芳苓彎腰低頭,不住乾嘔,試圖把程休休剛剛拍進口中的丹藥給吐出來。
程休休白了她一眼,“你被貓抓了兩次,自己沒感覺嗎?我怕你得了狂犬病,第一個咬得就是我。”
“那倒確實,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程休休:“……”
“雲師姐,他醒了。”
葉長青一聲輕呼,打斷兩人吵嘴,眾人將目光移過去,只見差點淪為老鼠口糧的小孩蜷成小小一團縮排椅子裡,一雙大眼睛怯怯地看著眾人。
這個小孩大抵就是“陳祝餘要飯打胎集團”裡業務能力最差的,毫無作用,便被拿來犒勞用生命在打工的資訊管理部員工了。
剛從陳祝餘記憶裡退出來的程休休深知,快速獲取一個小孩信任的方式有兩種,一是食物誘惑,二是玩具勾引。
相比之下,這個小孩明顯更需要食物。
無錯書吧“長青,你那裡還有吃的嗎?”
葉長青從懷中掏出方才被程休休拒絕的芝麻餅,感嘆了一句“還好沒壞”,然後遞給了小孩。
小孩直勾勾盯著葉長青手中的芝麻餅嚥了咽口水,但仍舊不敢動彈。
“很好吃的,你嚐嚐。”
葉長青掰下一小塊塞進嘴裡,力證這只是普通的芝麻餅,絕對沒毒。
他眯起眼睛,像兩個小小的月牙兒,笑意從頰邊的小酒窩裡溢位來,漾了滿臉。
胖子不一定具有親和力,但可愛的小胖子另當別論。
果然,小孩猶豫了一下,終於大著膽子接過芝麻餅狼吞虎嚥起來。
“厲害呀長青。”
程休休拍拍葉長青的肩膀,“等任務結束,師姐再給你買,買大塊的!”
葉長青臉上的笑容放大,雀躍道:“謝謝師姐,師姐真好。”
見小孩吃得差不多了,程休休放柔聲音跟他搭話。
“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呀?”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她軟軟回答:是妹妹。”
程休休:……程祝餘居然又抓錯人了。
“好的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呀?”
“爹爹叫我西西。”
西西?程休休在心裡給她爹豎了個大拇指,這取名水平,跟我爹有得一拼。
程休休正欲問她認不認識韓騫北,就讓她搶先開了口:
“姐姐,你們這麼厲害,能不能救救小北哥哥。”
“小北哥哥?”
程休休輕笑,還真是巧。
“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他經常和其他人露宿在後面的小巷子裡。”
“那好,”程休休恢復了一個領隊該有的正經模樣,對著眾人道:“九街鎮乞丐氾濫的事也該徹底解決一下了。”
“我和陸以槐去後面的小巷裡找人,長青,你帶著這個孩子留在這兒。”
“蘭秋師姐和許師妹去衙門裡搖人,然後兵分兩路,一路帶人查封裕康堂,一路到後面的小巷支援我們。”
“有意見嗎?”
眾人搖頭。
“那好,散!”
眾人懶懶散散站起身來,你伸懶腰,我打哈欠,又四處裡尋找自己打鬥中丟失的劍。
最後才不緊不慢,拖拖拉拉去執行程休休佈下的任務。
怎麼跟電視劇裡演的不一樣呢?在程休休的想象中,應該是自己一聲令下,然後眾人皆化作五色光芒飛向空中。
程休休無語,作為天下第一劍宗的青年才俊,你們就不能散得有格調一點嗎?
陸以槐已經走出去了兩三米遠,身邊不見熟悉的身影,遂回過頭去,看著愣在原地的程休休,疑惑地問:
“雲師姐不走嗎?”
“就來。”
程休休連忙起身跟上。
兩人走在古樸典雅的青石小巷裡,天是藍的,風是暖的,花是香的,路是找不到的。
程休休悔恨地拍了拍額頭,大意了,忘記自己的路痴屬性了。
她熱切地看著陸以槐,滿含希望地問道:
“陸以槐,你還記得我們是從哪個方向進來的嗎?”
陸以槐點頭,指著身後的路,認真道:“從這裡進來的。”
程休休倒吸一口涼氣,不抱希望地繼續追問:
“別告訴我,你也不認路。”
陸以槐頓了頓,有些苦惱的樣子,“我也不太確定,從我記事起,身邊一直有人跟著,不用認路。”
程休休:“……”
“算了,先返回吧。”
程休休放棄了掙扎,帶著陸以槐鑽進另外一條幽深窄長的小巷裡,依舊是故舊滄桑的青石板路以及白牆黑瓦的特色建築。
兩人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迷茫。
不是,這條路跟剛剛那條有什麼區別?程休休抓耳撓腮,有導航嗎?急,線上等。
“要不然敲開一戶人家問問路吧。”
如果真像西西所說,韓騫北經常露宿在這附近的話,四周的人應該是眼熟他的。
程休休鼓足勇氣,切換至社牛狀態,選中了一戶人家,準備上前敲門。
“師姐且慢,前面好像有動靜。”
程休休屏息凝神,果不其然,在萬籟俱寂的巷子深處傳來低微細小的說話聲。
雖然聽不真切,但確信有人,有人就能問路,遇到熱心點的,甚至能幫忙帶路。
“走,看看去。”
越往裡走,人聲就越清晰,各種汙言穢語夾雜著拳頭落到肉身上的聲音,提醒著程休休,巷子另一邊正在發生著怎樣一場惡戰。
行至盡頭,兩人躲在牆後,探出腦袋往裡頭看。
一群乞丐身影交錯,散佈在狹窄昏暗的巷子內,一個看不清楚容貌的小少年被他們圍在正中,遭受著語言和肉體的雙重攻擊。
這哪兒是什麼惡戰呀,分明是單方面毆打。
被打的小少年一聲不吭,努力蜷成一團,緊緊抱著頭,任由雨點般的拳頭落在身上。
細長的竹條和空氣摩擦,發出令人膽寒的聲音,然後重重抽打在小少年裸露在外的腳背上。
他本能地捂住腳,終於痛哼出聲。
“看你還敢忤逆老子,跑啊,你繼續跑啊。”
小孩被人揪著頭髮,被迫抬起頭來,泥汙混雜著血跡,模糊了他原本的容貌,那雙倔強的,如同黑曜石一般閃亮的眼睛,程休休卻是記得的,是那個衝她理直氣壯要錢的孩子。
至於揪他頭髮那個,程休休也是認得的。
她在心中啐了一口:“怎麼又是這臭傻逼。”
穿越之初,噴程休休一臉口水的是他,在巷子裡攔住墨衍宗眾人妄圖搶劫的也是他。
好好好,新仇舊恨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