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休休起了個大早,去金風廣場轉了一圈,然後興沖沖地跑回房間,將小白從狗窩裡刨了出來。
“好耶,真的打掃乾淨了,謝謝你,小白。”
“昨晚辛苦了,再睡一會兒吧,我不打擾你了。”
說著,又將狗塞了回去,還貼心地給它蓋上了自己親手縫製的粉色小棉被,然後風風火火地跑了。
小白幽怨地盯著她蹦蹦跳跳的背影,你這讓狗還怎麼睡,不對,我不是狗。
他抬起爪子拍了拍腦門,不好,被洗腦了。
程休休尋思著,脈象已經平穩,那麼修煉也該提上日程了。
她做了一張計劃表,早上練劍,中午修習心法,下午陪藍朱修煉,晚上的時間就交給小白。
嗯,她滿意地點點頭,高考學習計劃都沒這麼清晰過,不會出差錯的。
然而,程休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體能。
每天踩著月光回來,在處理完個人衛生問題之後,她連跟小白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由此,兩人相處的時間驟然減少許多,小白雖然嘴上不說,但整天臭著一張臉,試圖將他的不滿實體化。
程休休決定騰出一天的時間來哄哄小白。
她特意去找了愛打扮的杜師姐,請她幫自己畫了一個淡妝,還做了一個當下最時興的髮型。
程休休本就生得貌美,略施粉黛後更是美得光彩奪目。
她站在小白麵前,心裡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羞澀扭捏。
然而,小白並沒有分給她半分眼神,他專心地把玩著手中的茶盞,面上平靜無波,看不出情緒。
可惡,叔能忍,嬸嬸不能忍!
程休休往前跨了一步,身體前傾,鉗住他的下巴,逼男人直視自己。
“狗子,你這是在玩火。”
小白倒是淡定得很,悠悠開口:“不能玩火,你們墨衍宗已經沒有幾座宮殿可以燒了。”
“對哦,墨衍宗怎麼老是起火。”
“不對!你別岔開話題!”
小白笑出聲,又覺不妥,很快收斂了笑容,“不陪你在外面養的狗了?”
程休休呆了呆,心裡莫名產生了一種被丈夫捉姦在床的心虛感。
轉念一想,不對呀,我又沒劈腿,我心虛個什麼勁兒?遂又理直氣壯起來。
“我哪裡在外面養狗了?我勸你別太荒謬。”
程休休生怕再被小白帶跑偏,急忙進入正題。
“你看我今天與昨天有什麼不同?”
程休休左右轉了轉腦袋,頭上花翹微顫,流蘇晃動。
小白瞟了一眼,評價:“髮型不錯。”
???就這???
程休休不死心,接著追問,“還有呢?”
“沒了。”
行吧,程休休鬆開手,不再為難他。
看來直男這種生物,古往今來都一個德行。
“叩叩”,有人敲門。
程休休望向緊閉著的房門,警覺地問道:“誰?”
“師姐,是我。”
藍朱啊,程休休鬆了一口氣,又問:“有什麼事嗎?”
“衣服。”
“什麼?”
“你之前讓我今天過來拿衣服。”
靠,程休休懊惱,怎麼把這事兒忘記了。
經過連日的相處,藍朱與程休休愈發親暱,雖然藍朱嘴上不說,但程休休總能在兩人相處的細枝末節中捕捉到小孩對自己的依賴。
前幾日,程休休發現藍朱的衣服破了個洞,便自告奮勇攬下了為其縫補衣服的活計。
門外再無動靜,但程休休仍能感知到藍朱的氣息。
“快快,你快變回去!”
男人看她著急忙慌的樣子,不緊不慢變回了小狗模樣。
程休休一邊抄起小狗往被子裡塞,一邊出言應付藍朱。
“你再等會兒哈,我找找衣服。”
程休休將小白露出來的大頭往裡按了按,輕聲囑咐:“在她離開之前,不許出聲,也不許露頭。”
小白低低嗚咽一聲,算作回應。
程休休找出已經縫補好的衣服,開啟了門。
“喏”,她將衣服交給藍朱後,便想著先將小孩支走,卻見前方院子拐角處冒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不好!是林師姐!
程休休眼疾手快,趕忙將狀況外的藍朱拉進房間內。
林師姐大名林初,出了名的愛八卦。
陳姓師兄便秘,李姓師弟陽痿,許姓師妹跟某位長老關係不一般,她皆打聽得一清二楚。
林師姐修為一般,但商業天賦點滿,她將這些八卦編纂成冊,私底下賣給師兄弟師姐妹們,銷量遠超陸以槐創作的小說,快賺成墨衍宗第一女首富了。
程休休時常覺得林初沒被打死可真是個奇蹟。
唯恐自己包養狗男人的事情被打探了去,程休休每次撞見林初都要避開走。
聽著輕快歡悅的腳步聲走遠,程休休才鬆了一口氣。
而藍朱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小手捧著衣服,眼眶裡蓄滿了淚水。
程休休心說:“這針腳粗是粗了些,縫得是醜了點,但也不至於被醜哭吧?”
相處了這麼多天,程休休從未見過藍朱落淚,慌得一秒八百個動作,手忙腳亂地安慰她:“你別哭哇,待師姐我苦練技術,下次給你好好縫,縫朵花,別哭,別哭。”
藍朱抬起頭,語帶哽咽:“從來沒有人待我這般好。”
程休休鬆了一口氣,不是嫌棄我的技術就好。
她愛憐地摸摸藍朱的頭,又開始畫大餅:“以後師姐罩著你,誰若折你一雙翅膀,我定廢他整座天堂。”
小白躲在被子裡聽著兩人的真情告白,不忍打斷她們姊妹情深。
可他在被子裡捂了老半天,實在憋得慌,他自詡道行高深,萬事皆在掌控之中,不成想,剛掀起被子一角,就被一雙手拎了起來,狠狠砸在牆角。
藍朱扔下衣服,瘦小的身軀擋在程休休面前,她從腰間抽出劍來,銳利的劍尖直指角落裡的白色糰子,薄唇一張一合,無情地將小白的身份拆穿。
她道:“狐妖。”
什麼???狐妖???
程休休心中大駭,小白一臉狗樣,怎麼會是狐妖?
她伸出細白的手指,指著角落裡一臉無辜的小東西,顫抖著聲音問:“你確定它是狐狸,不是狗?”
此言一出,藍朱當即明瞭,定是這狐狸精花言巧語,誆騙了自家的傻白甜師姐,畢竟師姐人美心善,收養一隻流浪狗再正常不過。
思及此,她看這狐狸精的眼神越發憤恨起來。
“是狐妖,錯不了。”
“你怎麼確定他是妖的?”
“味道。”
程休休震驚:好傢伙,感情你才是狗啊,鼻子這麼靈的???
不過,程休休才不管小白是狐妖狗妖,反正都得幫她把五百萬的單子打完。
她上前一步,按住藍朱握劍的手,“我養了小白兩年有餘,他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無錯書吧“狐妖向來狡詐鬼崇,師姐莫不是中了他的魅術?”
“我確定我很清醒。”
再說了,程休休在心裡補充,就小白那張臉,他能魅惑誰啊?
“可……人妖殊途,要是被發現了,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
藍朱眉頭皺起,眼睛裡盛滿了擔憂。
程休休拍拍她的肩膀,溫聲安撫道:“我向你保證,不會被發現的。”
藍朱眉間愁緒未散,但也乖巧的把劍收回鞘中。
“人分好歹,妖有好壞,世上本沒有絕對的善惡,人如此,妖亦如此,不是所有的妖都非得趕盡殺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藍朱的眉頭舒展開來,眼眸陡然亮了亮,“你真這麼認為?”
“嗯。”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藍朱拾起方才扔到一邊的衣服,拱手與程休休作別。
“多謝師姐費心幫我縫補衣服,我該走了。”
“藍朱,今天的事……”
“我什麼都沒看到。”
程休休鬆了一口氣,不愧是女主,真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