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休休最近有點閒。
她本可以擺爛做一條鹹魚,走完劇情拿著五百萬拍拍屁股走人。
但舜華真人對她寄予厚望,她挑著振興師門的重擔,壓力山大,被迫成為內卷達人。
沒辦法,老頭兒門下盡是別的長老挑剩下的歪瓜裂棗,就程休休一個天賦絕佳的獨苗苗。
她的那群師兄弟們愚笨粗暴,目無尊長,沒少在背後編排老頭兒。
程休休誓要將他們的臉打腫打爛!
師父說,天地自然中蘊含著至上的真理,程休休便經常到煙景臺打坐,企圖連線自然,感應上蒼,透過自然的大美以獲取萬物之理。
事實證明,能讓墨衍宗五位長老都看中的人,確實有兩把刷子。
程休休悟出一套心法,取名為“咻咻心訣”。
但她到底年輕,這套心法並不成熟,她埋頭修煉,內力沒有提高不說,反倒有走火入魔之勢。
師父說她急於追求成效,神經繃得太緊,不許她再練這套心法,還給她放了長假,連最基礎的修煉都不用再做。
程休休就這樣閒了下來,她有大把的時間跟小白談情說愛,又深諳距離產生美的道理,給彼此一點空間,感情才能走得長久,所以每天下午都獨自一人到赤楓谷睡大覺。
這天,程休休跟小白說完土味情話後,照舊到赤楓谷睡覺。
無錯書吧赤楓谷的紅楓四季不敗,程休休挑了枝幹最為粗壯的一顆,足尖輕點,翻身上樹。
樹影婆娑間,睏意來襲,程休休閉上眼,與周公會面不到三分鐘,就被小孩尖銳的嬉鬧聲吵醒。
她煩躁地掀開眼皮,看向聲音來源。
三個七八歲的男孩子圍著一個小女孩不停推搡,嘴裡不乾不淨說著些辱人醜的順口溜。
這小女孩側對著程休休,鼻樑上的疤痕清晰可見,是藍朱。
至於另外三個……
“怎麼又是這仨小B崽子。”
這三個男孩的父母都是墨衍宗的弟子,他們一出生就自動加入墨衍宗,獲得別人窮盡生命都拿不到的資格。
唾手可得的東西從來不會被珍惜,他們遊手好閒,仗著父母有些資歷,為非作歹。
程休休稱他們為廢二代,一群老廢物生出來的小廢物,惹誰不好,非惹到程休休頭上。
也是在這樣一個霞光漫天的傍晚,程休休躺在樹上打盹,如瀑般的長髮垂下樹枝,被三個熊孩子偷摸著絞去大半。
醒來後的程休休怒不可遏,把三個小孩綁在樹上後,表演了一套玉華劍法。
舞畢,三個光頭齊刷刷出現在眼前,技藝之高超,令人驚歎。
事後,熊家長帶著熊孩子去找舜華真人討說法,被老頭兒一句“教不好自有人幫你教”給嗆了回去。
自此,三個小廢物遇到程休休都得繞道走。
許久未見,三個小孩已經長出了一些頭髮,紮了個小揪揪立在頭頂。
程休休伸出手,從頭頂隨手扯下三片楓葉,朝著說話的人飛了出去。
“唰唰唰”三聲,三根小揪揪應聲而斷。
看著齊整的斷口,程休休再次感嘆,這手藝不去當tony老師可惜了。
“嗚哇,是誰?居然敢削小爺的頭髮。”
“再敢作惡,下次削的就是你的頭。”
三個小孩對這道有如地獄修羅般的聲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當即嚇得屁滾尿流。
“快跑,是那個女人!”
待三個熊孩子跑遠,程休休才不緊不慢現了身。
藍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稚嫩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為什麼不還手?”
“打不過。”
淡淡的語氣,沒有惱怒,也沒有委屈。
還挺實誠,程休休無視對方警惕的眼神,走到她身邊坐下。
“為什麼幫我?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幫另一個人。”
好犀利的問題啊,程休休纖長的手指無意識地纏繞著腳邊的草,絞盡腦汁思考著合理的藉口。
總不能告訴她,因為你是二百五,我是錢串子,你對我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吧?
“因為你是天降奇才,好好培養,日後定會成為棟樑之材,光耀宗門,我作為你的師姐,有責任有義務保護好你這顆好苗子。”
四年來,程休休信口胡謅的功力長得比修為都快。
“呵,是嗎?”
她自嘲般笑笑,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悵惘,“那你恐怕看走眼了。”
藍朱攤開手掌,“我凝不出內力,甚至連劍都拿不穩。”
怎麼會?程休休抓過她的手,目光被纖弱手腕上的手鐲吸引,這手鐲通體漆黑,外圈上纏著幾條淺淡的金色花紋。
“你這手鐲,倒是別緻。”
程休休看不出這手鐲是由什麼材料製作而成的,它緊緊箍著藍朱的手腕,像出生就自帶一樣,已經和藍朱融為一體。
“亡母遺物。”藍朱動了動手,沒能抽走。
“啊,抱歉。”
程休休按下心中的好奇,右手三指搭在藍朱手腕上為她號脈。
這麼虛,難怪凝不出內力,她這副身體上山得吃了多少苦啊?誰家女主這麼慘?
不過,她轉念一想,也許藍朱走的是成長型路線呢?
前期弱小,後期一路開掛那種。
像自己這種開局一身掛的,才是死得最快最慘的。
想到這兒,她稍稍放下心,又尋思著編個名人名言安慰一下失落的小孩。
“小朱啊,不要洩氣。”
“我曾經聽過這樣一句話,天賦能力只是決定了一個起點,而努力決定了你的上限。”
“古往今來,平凡人透過努力打敗天才的例子數不勝數,你別灰心,好好努力,下一個打敗天才的人說不定就是你。”
“真的嗎?”藍朱原本黯淡的眼睛裡透出些光亮來,看上去生動了許多。
程休休撓撓臉,有點心虛,藍朱是女主,命格肯定不一般,現在畫個大餅不妨事吧?
算了,她摒棄心中雜念,肯定地點點頭。
“對了”,程休休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斟酌著用詞,謹慎開口:“你的臉……是怎麼傷的?”
“我自己劃的。”
她別過臉去,語氣雲淡風輕,像在談論今天吃了什麼一樣。
程休休內心輕顫了一下,“為什麼?”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擁有美貌卻不夠強大的話,最後只會被美貌所累,淪為薄命紅顏。”
程休休不忍心去想她經歷了什麼,才會在小小年紀說出這般深沉的感悟來。
穿越過來之前,系統對程休休三令五申:
“一定要對女主好,讓她愛上你,她越愛你,你死的時候,她就越傷心,爆發出來的力量就越強大。”
當然,這個愛更傾向於親人朋友之間的愛。
誰都不願意當工具人,程休休也一樣。
如果說之前幫助藍朱是為了完成任務的話,聽了這番話後,程休休倒是真有些心疼這姑娘了。
她站起身來,漫天流雲在晶亮的眼眸裡劃過,程休休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地開口:“你還沒拜師吧?”
“沒有。”
“我最近無事可做,每天下午都會在這兒,你可以過來。”
程休休轉身蹲下,雙眼直視著藍朱,嘴角上揚,笑得自信明媚。
“有我在這兒,那三個臭小子絕對不敢造次。”
“而且,我劍術還行,可以先陪你練著。”
“真的嗎?”
程休休從她細微的表情變化中看出了激動的情緒,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笑得越發張揚。
“當然。”
藍朱盯著眼前這張明豔動人的臉,久久不能回神。
雲柳,藍朱總能在各種場合聽到這個名字,大家都說她是天才,實力強悍,傲睨萬物。
藍朱不懂為何這般高不可攀的人會選中自己,她怔怔看著她的臉,忘了回應。
這孩子莫不是傻了吧?程休休伸出手在藍朱眼前晃了晃。
“妥不妥,你倒是給個回話啊。”
藍朱眼睛閃了閃,終於給出了反應。
她答:“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