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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藍朱

墨衍宗,金雲橋外。

白雪皚皚,冰霜遍野。

程休休一襲白衣,幾乎和雪融在一起。

她衣衫單薄,頭頂已經覆了一層雪,卻感覺不到冷似的,依舊亭亭地立在雪地裡。

第十五天,酉時。

距離墨衍宗山門關閉,還有不到三個時辰,程休休等候的人卻遲遲不見蹤影。

“不會真要我去撈人吧?”

她甩甩頭,雪花簌簌落下,程休休抬手接了一片,看著安靜躺在掌心的玉花,暗暗嘆道:“好逼真的雪景。”

馭天山平日裡跟尋常山峰無異,只有在開放山門收徒之際,會設下幻境。

幻境一重又一重,險象叢生,摧毀人的意志,讓人生出懼意。

只有足夠狠心,足夠清醒,足夠好運的人,才能夠站在這裡。

純白靜謐的天地間,倏然出現了一個緩慢挪動的雪人。

程休休張大眼睛,仔細盯著“雪人”的動向。

這人走得極慢,舉步維艱,像是隨時都要摔倒。

程休休耐心地等著她靠近,隨著距離的縮短,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她的個子剛過程休休的肩頭,五官精緻,一道口子從眉間劃到下巴,幾乎橫跨了整張臉。

這傷口劃得極深,用皮開肉綻來形容也不為過,已經凝固的血牢牢沾在頰邊,看上去觸目驚心。

裸露在外的面板被凍得通紅,甚至發紫,她微微張著嘴,熱氣源源不斷的從口中撥出,睫毛上結了好重一層霜,幾乎壓得眼睛都睜不開。

要知道,幻境雖然是假的,但受得傷卻都是實打實的。

面前這個姑娘意識已經接近渙散,她垂著眼眸,視線落在虛處,只是憑藉著本能,機械的往前邁著腿。

她像是沒看到程休休似的,徑直越過她往前走。

“哎,等等”,程休休捉住她的手臂,“你是藍朱嗎?”

對方終於回過神,睫毛輕輕顫了顫,並未開口說話。

程休休不解,怎麼這女主比我這苦情女配還苦情啊?

她抬起藍朱的手,手掌相對,熱氣便源源不斷地渡到對方身體裡。

掛在藍朱睫毛上的冰霜融化成水,沾溼眼眶。

她抬手抹去水珠,蒼白的嘴唇恢復了些血色。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藍朱警惕地看著程休休。

她臉上的傷口太過刺眼,程休休別過頭,不忍再看。

“我叫雲柳。”程休休略過了她的問題,只做自我介紹,“你若過了這座橋,就得喊我一聲師姐。”

“為什麼幫我?”小孩依舊不依不饒。

程休休輕哼一聲,“因為我人美心善。”

“把你的問題留到以後,先過橋”,她抬頭看了看天色,“時間還夠,不要著急,把腳踩實了再踏下一步。”

這金雲橋兇險得很,說是橋,其實不過是三根鐵鏈而已。

鐵鏈兩端狠狠鑿進山體裡,作為連線兩邊山崖的媒介,位置稍低的那根作踏板,另外兩根平行的,稍高一些,可以用作扶手。

鐵鏈之下,是萬丈深淵。

藍朱極輕地點了點頭,踏上了加入墨衍宗的最後一段旅程。

程休休以一種老母親的心態,看著她顫顫巍巍地踩在鐵鏈上,心快吊到嗓子眼。

藍朱以蝸牛般的速度往前挪動,卻走得很穩當,一步一步,趕在山門關閉前擠了進去。

程休休鬆了一口氣,竊喜道:“嘿嘿,我的五百萬。”

“什麼五百萬?”

一道白光如流星從天邊劃過,落到程休休身邊化作人形。

身形修長,舉止優雅,長相平庸,是小白。

程休休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隨口扯道:“小狗不要管人類的事。”

“呵”,小白只是輕笑一聲,卻帶著說不出的魅惑,程休休的臉無端燒了起來。

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除了長相,其餘地方堪稱完美。

程休休第一百零八次給自己洗腦:白璧微瑕,瑕不掩瑜。

“為什麼幫她?”男人轉頭,迎上她的目光,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

偷瞄被抓個正著,程休休慌忙移開視線,“因為她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哦?那麼我跟她,誰比較重要?”

他並不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爭風吃醋也不是他的風格,只是程休休這人有趣得很,動輒炸毛,便有意逗逗她。

程休休卻認真思考起來,她捏著下巴,暗自思量:藍朱是女主,沒了她,劇情進行不下去,小白是自己的官配,沒了他,就觸發不了回到現實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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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是行走的二百五,合起來才是完整的五百萬,這怎麼選啊?真是讓人頭禿。

不過,小白的重要性好像要低一點,沒了他,再勾搭一個妖,一樣能死在誅夷臺。

但程休休不忍心看小白傷心。

她想,小白都這麼醜了,要是哭起來,豈不是醜得沒眼看了?

於是岔開話題,道:“今晚月色真美,我們來賞雪吧。”

小白順著她的話,抬起頭來看了看天空,一輪冷月孤零零地懸在夜幕中,論美貌,不及身邊人三分。

“走”,程休休抓過他的手,指著泛著金光的鐵鏈道:“我們上那兒坐著談談情,啊呸,談談心。”

程休休尋思著,有雪有月,正是培養感情的好時候。

可惜小白是個不解風情的小狗。

迎面潑了程休休一盆冷水,“這鐵鏈被很多人踩過。”

程休休剛生出來的好興致被他兜頭澆滅,這狗是對浪漫過敏嗎?

“我有時候真的恨你長了一張嘴。”

“回屋!”

“不賞雪談心了嗎?”

“我賞你個豬腦殼。”

“我是狗腦殼。”

程休休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給我閉嘴啊啊啊啊。”

小白摸了摸鼻子,一臉無辜,說錯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