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凌國當時在鄴城之戰中接連戰敗。按照慣例,凌國必須出一位皇子出使為質。”
“當時南國國力強盛,並且盛行煉製蠱毒,憑藉此物,只勝不敗,所以強硬提出要最受寵的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陛下出使為質……”
無錯書吧眾人的思緒都隨著說書人的話語飄向遠方,窗外紅梅落雪覆蓋的紅梅蹤跡難尋,一片雪白中有點點嫣紅露出,寒風吹落雪,紅梅才顯現。
“千萬別亂動,若是你亂動,我可不敢保證你會不會死。”
冰天雪地中,只見一個身強體壯少年身披金線靛藍色刺繡大氅正朝著圍獵場中央身著單薄衣物,凍得瑟瑟發抖的少年舉起了弓箭。就在不遠處還圍了幾個似同齡人。
他們邊調笑邊附和道:“對,對,千萬別亂動,五皇子箭術精湛,你千萬別作死,若是當靶子當的穩妥,你這偷來的蘋果就賞給你......”
孤立無援的少年,他臉上沾上了許多灰土,即便這樣,也不難看出他清秀俊朗的原模樣。又光腳站在凍僵的地面上,腳下血跡斑斑。
饒是如此,也已經冷的感受不到腳的存在,彷彿就與這腳下的凍土要融為一體,小少年頭上還頂著一個發皺,枯黃的蘋果。
他感覺自已就像冬日腐爛的枯木,立在寒風之中,不知痛楚。
可枯木已腐,僅僅只需遭受蟲蟻的撕咬,迎接冬日最刺骨的寒風,無需像這般遭人踐踏欺辱。
聽著周圍傳來的嘲笑聲,他不禁閉上眼睛,又自嘲地扯了扯已經凍僵的嘴角,露出苦笑。
眾人望見他這般狼狽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你看,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你敢嘲笑本殿下?”舉著弓箭的少年放下了手中的弓箭,便將這莫須有的罪名扣到了他的頭上。
“為五皇子做靶子可是你莫大的榮幸,你竟敢如此大不敬,是不是找打?”
說著一個狗腿子便上前揮舞著拳頭,少年站在原地,眼睛還是閉合的,只等拳頭落下。
“你說是榮幸,要不將這莫大的榮幸讓給你?”
只是想象的痛楚遲遲未到,但他實在支撐不住,隨著蘋果落地,他應聲倒下。
躺在地面的他只能聽見遠處有清亮的女聲響起,語氣雖柔,言辭卻厲,他動了動凍僵的手,沉重的眼皮再也睜不開,便漸漸失去了意識。
眾人只顧著看這邊的笑話,絲毫沒注意到身後不遠處有一轎輦已然落下。
“公主萬安。”
眾人知曉了轎中之人,皆朝著轎眠所在的方向作及跪拜,絲毫不敢再有一句妄言。
轎上之人並未下來,也不曾撩起帷幔露面,只是對著站在轎外的侍從平淡說了句:“將人帶走,其餘參與的人除了五皇子外,一併罰杖十。”
兩名侍從得令,便走近場中央的少年,將其架走。
......
“咳咳,我這是在哪裡?”
少年緩緩睜眼,抬眼望去周圍清幽且陌生的環境。
他慢慢支起了沉重的身子,甩了甩頭。瞥眼間望見自已被裹得嚴實的腳。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已身上正穿著不知哪裡來的乾淨的衣物,空中還散發著淡淡的藥香,平日身上新舊交織的傷痛也都感知不到了。
“這是連帶著也治了自已的身上的傷?
正當疑惑之時,隱約聽見窗外有說話聲傳來,他活動了下手腕,回憶起自已暈倒前的場面。
轎子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是她救了自已嗎?那她救自已到底有何目的?
他想知道,便悄無聲息地移到窗邊的小榻上。
“皇兄,只有你可以對父皇邀功請賞,你就答應我這回吧!”
只見簷下有一名女子正拉著一個高大,身披戰甲的男子撒嬌,從窗戶這個角度,只能望見她的背影。
“不行,他一個男子待在這裡像什麼話?旁人會以為你……”男子說到一半,覺得難為情便沒再說下去。
“我會派人將他送回他該待的地方。”
男子面容冷峻,語氣不容置疑,就要有所動作,準備抬手示意身邊的人。
“不是的……”
女子緊張地張開雙臂攔住他,但他語氣依舊強硬,絲毫不見退讓,“他的事與你我何干,他只不過是個質子而已,我會給白雪打招呼,讓他小心些。”
女子失落低頭,烏睫低垂,語氣淡淡道:“皇兄不覺得他與你我很像嗎?”
男子啞然:“……”
“各國的紛爭是永遠不會終了的,現行雖是南國強盛,但誰能保證以後呢?我們既受百姓供奉,萬人敬仰,就要擔負身在其位的責任。”
她抬頭望向男子,眼睛逐漸被雲霧覆蓋,語氣也帶著強烈悲傷的哭腔。
“若是今日是我為質在別國受苦,皇兄會傷心難過,我待皇兄亦是如此。”
大多數尊者對卑者或蔑視或苛刻,永遠無法感同身受別人的痛苦,常人如此,上位者更是如此。
男子無奈嘆了口氣,這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從小在雖在深宮中長大,但心思細膩純粹,為人仁慈正義,他竟不知共情能力太強到底是好還是壞了。
男子劍眉輕蹙,眼中不經意間流露出心疼,他接過侍從遞來的帕子溫柔擦拭著女子的面龐。
“哭什麼,我答應你就是了,但是他不能留在你宮中,明日我派人接到我那去。”
女子擦乾了臉上的淚水,嫣然一笑:“這樣也好,多謝皇兄。”
……
冷風從未關全的木窗的縫隙吹來,讓偷聽的人不禁麻了手腳。
他失神思索了片刻,這才想起自已還在偷聽,要趕在有人進來前扶著物件回到床上,只是腳被包的嚴嚴實實,此時又開始發麻,一不小心便碰到了旁邊的瓷器。
咣噹一聲,地上瓷器碎片飛濺,意外的響動驚動了屋外的人。
他怔怔望著地上的瓷器碎片,陣陣腳步聲從屋外傳來,不出所料,“吱呀”木門被開啟了,他只好手足無措地裝作暈倒就地而躺。
腳步聲中夾雜著銀鈴聲由遠而近,他閉著眼睛,憑藉著耳朵,感覺到腳步雜亂,應該是不止一人往這邊走來。
“他怎麼躺到這兒了?公主,小心腳下。”
侍女小心提醒。
只見那女子略過瓷片,走到了窗前的小榻前,瞟了地上的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