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就在通往蕪山方向的另一條近道上,傳來了陣陣馬蹄聲,兩匹快馬拉著馬車正一前一後保持著不緊不慢的距離,一齊奔騰,引得道上塵土飛揚。
車伕像是怕耽擱時辰一樣,不停地吆喝著揚鞭趕馬,連額前冒出的汗順著臉流到脖頸都無暇顧及。
即便如此顛簸,第二乘馬車裡的姜眠依舊困頓,她自然地閉著眼睛正靠在追月肩頭酣睡。追月低頭看著靠在自己肩頭的姜眠,不禁嘆了口氣,剛才自己已經喊過這三小姐兩次了,她都迷迷糊糊的沒有完全醒,馬車的顛簸也阻止不了她與周公下棋。
追月不禁心中有所疑問:“這三小姐年紀尚輕,怎會如此嗜睡,不應該像同齡的少年少女一樣有常有節嗎?
追月看姜眠的腦袋要無意識地滑落,只好抬手用力扶住了她的肩膀,藉此來穩住了她歪斜著的身子。
追月觀察著還在昏昏欲睡的姜眠,不禁感嘆:這三小姐可真神奇,名字裡就帶了個“眠”怎麼人也跟著多眠了起來。
想到姜眠的名字,追月這才發覺自己犯錯了,在出發之前大人特地交代過這姜家三小姐要保證安全就必須冠上一個假身份。
自己與她相處了這麼久竟忘了改過來,差點壞了大事。追月回想起凌羽交代的名字,不禁默默自語道:“溫芙,溫姑娘……”
“溫芙,溫姑娘?為治癒心疾求藥。大人為什麼要為三小姐安排這樣一個身份?安排得關係更為緊密一些不是對三小姐的保護更好嗎?”
驚雲思量了一會,還是不明白自家大人的用意,大人要想隱藏與三小姐的婚約一事,大可對外將三小姐的身份設定為身邊其他親近之人便可,別人懼怕他,同時也會掂量其身邊之人在大人心中的分量,從而不敢隨意冒犯。
驚雲不解地望向了正在擦拭著長劍的凌羽。“關係緊密?那你倒是說說,既沒有武功內力又沒有其他絕技的她,在我身邊能是什麼身份?”凌羽聞言,將視線移到驚雲這邊,擦劍的動作停頓了幾秒,又意味深長地回問道。
“這......屬下不知,好像還真沒有適合的。”
驚雲被凌羽這麼一反問,倒是明白了一些他的用意,凌羽身邊親近之人並不多,但卻個個身懷絕技,對於姜眠這樣“一無是處”的弱女子來說確實不符。
況且姜眠在南國人看來又是新面孔,要是一直以這樣的身份呆在他的身邊必會惹人懷疑,到時候被人一試探,一調查。最後姜眠不僅會陷入危險,還必會成為敵人用來威脅凌羽最好的籌碼。
將姜眠劃分在無論是恭維或是敵對凌羽的一方,都將撇開她與凌羽之間真正的關係,這樣凌羽為“主”,而姜眠為“客”除了和她擁有同樣所求之物的人,便再無人會特意留心和針對了。
驚雲整理完思緒之後不禁向凌羽拱手感嘆道:“還是大人心思縝密,屬下甘拜下風。”
凌羽聽見驚雲的誇獎,不禁嘴角上揚了幾分。“不錯,這些年在閻羅衛的歷練確實讓你成長了不少。”
這時凌羽將手中的長劍剛擦完,驚雲便自然地接過了凌羽手中的擦布。
凌羽將劍收入了劍鞘中,啟唇道:“這次姜眠會與我們一同進山,算算日子今天就是墓開之日,到迷霧四散之時,你只需照看好姜眠,攜她跟緊我即可。”
凌羽說完垂眼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冷聲補充道:“要是有人故意阻攔,或是有意挑釁,無需多言,即地斬殺。”
接著他從袖口處拿出了一個瓷瓶,順手遞給了驚雲道:“迷霧可使內力喪失,提前服下。”
驚雲接過瓷瓶,不解地問道:“按照南國規矩,雖說參與蕪山秋彌之人不限於皇子,但無論是皇子還是各公子都可只帶一名隨從,且全為男性。溫姑娘要跟隨的話恐怕不妥,太子一直與大人您不對付,若讓他知道的話定會阻攔……”
“阻攔?那就看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凌羽慢慢將長劍從劍鞘中抽出一截,寒光投射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更顯冷峻。
蕪山,有荒蕪之意,但眼下的景象卻與之相反。即便已經入秋,蕪山因為有松柏的存在還是一片生機蓬勃的景象。
猶如古人所言:“草木秋死,松柏猶存。”
一行人馬踏著早秋的寒露,穿過一片片蒼勁挺拔的高大密林,來到了以往秋彌駐紮的較為空曠的地方。
白斂身著一件玄色繡雲紋錦衣,外罩淺灰色貂皮大氅,騎著一匹棕色駿馬,而代騎身著一襲靛藍長衫,騎著一匹青馬緊隨其後。“籲”白斂將手中的馬鞭別在了腰間後,便利落地翻身下馬。
看見隨侍們正在緊鑼密鼓地嚮往常一樣佈置著場地,他望著旭日初昇,現在已然到了卯時。
他不禁眉頭微皺了起來,對著眾人喊道:“動作快點,馬上就要到祭拜山神的時辰。”
秋彌之際先祭拜山神,後深入林中捕獲獵物。是寬慰林中即將被捕獲的生靈,也有是南國祈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六畜興旺之意。
白斂說完隨手接過了白程遞過來的乾草,一邊輕輕撫摸著愛馬頸脊的鬃毛一邊手持著一捆乾草給它餵食。
“殿下,昨夜探子來報,今日秋彌凌羽也會來。”白程在白斂耳邊低聲道。
“如今父皇聖體抱恙,不便前來,也沒人再包庇放縱他了。他一個勉強算的上外戚的凌國人又來幹什麼?”
“這,還未知。”
無錯書吧不會是又來找茬的吧?白斂眉頭緊蹙在心裡默默猜測著。
此前每一年的秋彌只要有凌羽在,自己在這天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想到自己為了得到父皇的歡心,辛辛苦苦獲得的勞動成果,沒想到等到宴席之時,竟也被分送上了凌羽的桌前。
凌羽作為外姓,自是沒有職責必須負責秋彌狩獵一事,每當狩獵之時,他也只是做做樣子,大多時候都留在駐紮地,就算進了密林,每次也是空手而歸。
但每次看見凌羽對端上桌的美食不僅冷眼相待,一副厭惡至極的模樣。還當著自己的面隨手將它分給了下屬自己心中難免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