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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重回踏虛

桐泰坐到床邊,把容梵扶好,為了方便將他身上殘破的法衣褪下,讓他靠在自己右肩。

長鈺將他身上的衣服掀開後,倒抽了一口氣,雙手微微顫抖,入目傷勢觸目驚心,“怎麼...怎麼會這麼嚴重?”

容梵前胸後背都佈滿鞭傷,全身上下就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其中有很多隻會在重複鞭打下,才會留下的傷口,更有幾處深可見骨。

桐泰緩緩抬手,將黏在容梵臉側的頭髮撥到耳後,橫在他臉上的鞭傷暴露在他們面前。

臉上只有這一道傷口,卻從他額頭的印記一直劃到他的右眼,眼皮微微裂開,睫毛上都凝結了一層厚重的血痂,不知下面的眼球狀況如何。

傷口處的血也沒有止住,一直在流,眉弓處傷口溢位的血液順著他直挺的鼻樑滑下,又從他鼻尖滴落,眼睛周圍的血液將他半張臉都染得血紅。

房內陷入一片沉默,安靜到幾乎聽不到呼吸聲,長鈺忍到渾身發抖,她快步走到房外,找來一名女仙,“快去多取些靈泉水和聖靈膏來。”

吩咐完後,她又回到床邊,繼續替容梵清理傷口,眼淚模糊視線,手上動作也沒停下來,嘴裡不停地罵著:“蠢狐狸,神君都把你送到外邊,你自己還送上門來,不僅蠢還缺心眼。”

桐泰乾笑幾聲,他總覺得自己也被罵,這一笑,又扯到傷口,笑轉為咳嗽,卻被嗆到,咳嗽加劇,再次咳出一口鮮血。

“懷修仙君,您先去休息吧,這邊我可以處理。”長鈺擦乾眼淚後,將容梵接到自己的懷中。

桐泰無力地往後,靠到床柱上,虛弱一笑,“好。”

小半個時辰後,長鈺終於將容梵的傷口清理包紮好,他腰腹處和大腿上的傷口還是桐泰幫的忙,她一共端出去四盆被鮮血浸紅的水,為了他睡得舒服,還將床鋪上的東西全都換了一套。

看著變得乾淨清爽的容梵,長鈺鬆了口氣,她揉了揉發紅的眼角,心道:”蠢狐狸,不聽人勸,只會讓人擔心。”

很多人都只知道,她一直以來對容梵態度不好,但誰又知道她的心思,還不是因為這蠢狐狸一直不改。

蠢狐狸在那些新來的小仙面前稱呼神君姐姐,那以後這些小仙若是目無尊卑,該如何論罪?他難道不會被牽扯進去?若是別人抓住他的把柄,說他目無尊卑,他又如何替自己開脫?

既然法力微弱就長點心眼,可他偏不,每次都要神君出面解決,所以說,她討厭這腦子不開竅的蠢狐狸。

可這麼蠢的狐狸,怎麼會傷害其他仙家來邀功?這其中一定有誤會,而且距他入獄到把他救出來,不過才過了一天,他就傷得這麼重,若是再將他留在天牢,他肯定會死。

還好長婷已經去請神君,這幾天她也一定不會讓任何人把這蠢狐狸帶走。

————

不出她所料,第二天,冬離帶著一眾仙衛上門,揚言討要罪犯容梵。

長鈺擋在門口,身後的宮門緊閉,微微一笑,舉手投足,落落大方,屈膝禮拜後,說道:“不知冬離仙君到此所為何事?”

冬離知道她揣著明白裝糊塗,冷笑道:“昨夜你們踏虛宮將要犯容梵帶走,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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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鈺也不否認,“確有此事。”

“那還不趕緊將他帶出來。”

“冬離仙君有所不知,這容梵只是一小小散仙,不知為何我家神君就很是欣賞他,經常邀他來踏虛宮中一敘。”

“少說廢話,趕緊把人交出來。”

長鈺輕笑道:“仙君莫要著急,小仙正要道清緣由,我家神君待他待他真心,可這容梵卻不知好歹,手腳不乾淨,從殿中偷了東西,神君有令,我們這才急忙將他從牢房中提出來,

“小小仙子,胡言亂語。靈霄中誰不知道如今百慧神君正在神魔邊境?這幾日怎麼會給你們下令捉拿容梵?”

長鈺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們神君講求真憑實據,之前一直沒能確認,說等證據確鑿了,才能拿下他。”

“如今認證物證俱在,我們這些小仙,也只好聽從神君的安排。”她輕笑一聲,“隔了這麼久才找上他,神君也是怕落人口實。”

冬離聽她這麼說,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反拿出別的話來壓她,“只是偷東西而已,比得過擾亂仙獸選拔,傷害仙官未遂一事重要嗎?”

長鈺臉色一變,著急道:“真的定罪了嗎?那可壞了,容梵必定要身死魂滅,踏虛宮的損失誰來賠償?”

冬離也不能說已經定罪,只能說:“具體罪名還待調查,可...”

長鈺打斷他的話,“若是沒有定罪,那在這之前,踏虛宮的損失,必須得讓他付出代價。”話語間還帶著些咬牙切齒。

冬離見如此不行,換了個方向,鑽她話中漏洞,“你說是踏虛宮中物件失竊,可為何是懷修仙君帶著神令到天牢?”

既然決定出來應對,那自然是面面俱到。

“冬離仙君有所不知,那失竊的物件正是懷修仙君贈與神君的一副字畫,他自然有份,之所以是他拿著神令,是代表要討回他們兩人的公道啊。”

她說的話滴水不漏,雖然懷修仙君本人不受待見,可他的字畫在神界卻是廣為流傳,倍受追捧。

招招都打在棉花上,全被彈了回來,冬離深深撥出一口氣,平息心中的怒火,“若是容梵一直沒把字畫拿出來,那他就一直留在這兒?”

長鈺溫和一笑,說道:“當然不會,仙君大可前去查案,待到證據確鑿,能定罪之時,我們踏虛宮內的要務應該也已經解決,到時定把容梵完好無損地送到天牢。”

態度擺明了就是:空口白牙,沒有說服力,拿出實打實的證據來,不然不交人,送人也不送到你手裡。

冬離神色驟然變冷,“若是我不等呢?”

長鈺面上也不見慌亂,不卑不亢地說道:“踏虛宮宮門就在這裡,小仙就站在門前,若你們強行攻進去,小仙也攔不住。”

冬離確實沒法硬搶,怒火中燒的他“哼”了一聲,衣袖用力一揮,氣急敗壞,對仙衛吩咐道:“你們留在這兒,若是容梵出現,直接帶走,誰攔著都不行。”

“是。”仙衛們立馬散開,將踏虛宮圍了起來。

可圍起來有什麼用,容梵不出來就行了。

冬離知道這樣只是白費功夫,可他就是放不下臉面,咽不下這口氣,不肯空手而歸,留下仙衛也能搪塞那些多嘴的仙家。

————

埋骨地中,鉞昇渾身脫力、髮絲凌亂地趴在石床上,胸口劇烈地起伏。

距離容梵上次來,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天,可他一點訊息都沒有。

從三天前容梵沒有按時到達之後,他就沒法再等下去了。

若真是他們的事情暴露,即使容梵不說,神王用那永珍鏡隨便一查,就能找到他這裡。

他知道容梵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那個夢定是他在求救,

他低吼一聲後,雙掌拍在石床上,身體再次凌空飛起,鎖鏈上也再次纏滿金色雷光,他站到石床之下,背朝洞口,六條鎖鏈扭到一起,他將鎖鏈抓在手中,雙手朝兩個方向用力拉扯。

他想到了自己的佩刀——奉惡,若是奉惡在手,砍斷這鎖鏈自然不在話下,可眼下只能靠他徒手蠻拉。

鎖鏈上的雷電不休不止,他的手心也逐漸現出紅蓮業火,鉞昇將容梵的法力注入其中。

業火瞬間猛漲,將六條鎖鏈裹住,鉞昇欣喜若狂,若是這時將法力全部注入,是不是就能熔斷鎖鏈。

可就在這時,混元鍾開始晃動,鐘聲大震,鎖鏈上也爆發出更強的雷電之力,業火瞬間熄滅,雷電入體,鉞昇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繃緊,他面色痛苦,仍然緊咬牙關,不允許自己發出一聲痛呼。

好在這陣鐘聲並沒有持續太久,鉞昇無力地坐在地上,靠著石床,他胸口微微起伏,臉色蒼白,顯得無比脆弱。

腳步聲響起,鉞昇手撐到床邊想要站起,卻沒撐住往下一滑,他跌坐回地面,可待聽清後,他頓時變得戒備,這並不是容梵的腳步聲。

響聲越來越近,鉞昇大概猜到了是誰,畢竟鐘聲無緣無故響起,一定會驚動那位神界領袖,他連忙將毛毯塞到後背,用身體和衣襬擋住,故作輕鬆,裝出氣定神閒的樣子。

來者剛到洞內,鉞昇立刻就出言嘲諷道:“喲,稀客啊,這萬年已過,什麼風把您這位大人物吹來了,神王大人。”

神王沒有理他,走到洞內環顧四周,陣法並無任何破綻,鎖鏈也完好無損,倒是坐在地上的鉞昇顯得格外狼狽。

“魔尊近來可還安好?”神王站在他前方不遠處看他,身姿挺拔,睥睨天下的王者風範展露無遺,若是那些小魔小仙定會被他這副姿態震撼到,可鉞昇不吃他這套。

“託神王您的福,過得不太好。”鉞昇靠在床邊,抬眼瞪他。

“呵,魔尊過得不好,那就是最好。”

————

神王在埋骨地也沒停留多久,畢竟他和鉞昇彼此看不順眼很久了,如今鉞昇已是他的階下囚,既然殺不死他,那就永遠困住他,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鉞昇等神王走後,將身後的毛毯拿出,又將自己的臉埋了進去,他確定神王沒有發現容梵的事情。

他現在很想容梵,很想見他,可惜這種束手束腳的日子還得持續一段時間。

“容梵,若你不能過來,那我一定會去找你,你一定要等我。”

————

混元鐘的鐘聲突然響起,靈霄界內一眾神仙都被嚇了一跳,更別說是離混元鍾非常近的踏虛宮,“嘩啦”一聲,長鈺嚇得端著的一盆水都灑到了地上,“這破鍾,天天敲,有完沒完。”

長鈺正要施法將地上的水跡清掃一下,突然房間內傳來“咕咚”一聲輕響,可現在只有容梵在裡面,難道他醒了?

她準備進去看看,剛踏出一步,卻踩到了水上,腳下一滑,摔了一跤,也顧不得膝蓋上的疼痛,急忙推開門,發現容梵跪倒在床邊,正抓著床柱想要站起來。

長鈺臉上笑容轉成一臉怒意,她上前將他扶回床上,訓斥道:“你察覺不到自己身體狀況嗎?受這麼重的傷還亂動,想要傷口撕裂?”

她說了幾句,見容梵沒有半點反應,這才發現他意識混沌,壓根沒有清醒,可他嘴巴一直在動,她將耳朵湊上去才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長鈺退開後,將他安頓好,低聲嘀咕道:“這蠢狐狸不會傷到腦子了吧?他哪裡有什麼哥哥?”

————

第二天一早,冬離默默撤離了安排在踏虛宮外的仙衛,長鈺暗自鬆了口氣,可又有另外讓煩心的事情,那就是容梵醒了。

雖然他脫離危險,恢復意識,讓她心情愉悅不少,可他一醒來就問他睡了多久,還說好像聽到了鐘聲,問是不是鐘響了。

得到肯定答案後,他臉色陡變,掙扎著要起來,說要回仙獸原。

要不是因為他受傷了,長鈺一定像往常那樣罵他一頓。

“你剛剛能動,站都站不穩,趕回去做什麼?”

容梵眼神閃躲,不敢說出實情,只道:“我回仙獸原有事情。”

“有什麼事情也等神君回來再說,她明天就到,若真的著急,我替你去完成。”

他知道長鈺仙子和桐泰大哥為了救他,冒了很大的風險,心裡自然十分感激,但這涉及到他和鉞昇之間的秘密,他還是要守信。

容梵拼命搖頭,“怎麼好麻煩長鈺仙子,我自己去就行了。”

“所以到底是什麼急事?”

“我覺得我的傷勢已經好了很多,離開這麼久,仙獸原的情況我都不知道,擔心出什麼問題。”

“那也不急於一時。”

“而且...在這邊會給踏虛宮帶來麻煩,冬離仙君...他不會放過我,我擔心...”

“正因為這樣,你才要留在踏虛宮。”長鈺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想到昨日他醒來時候說的話,“你是要去找你的...哥哥?”

“可我...哥哥?”容梵愣在原地,心道,她怎麼知道?

“你自己昏迷的時候說的,不過你哪裡有什麼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