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應了一聲,隨即又敲門,這次語氣中帶了一絲驚訝:“小姐,姑爺回來了,那小孩拖住了姑爺。”
果然,門外寂靜了一瞬,那女孩的惡毒啞啞聲也變成了抽泣聲。
楚綿綿手一頓,理了理衣服,慢悠悠起身,嘴角掛著玩味的笑。
她倒要看看這許家人還有什麼手段。
門外院門大敞,謝遠歸正低著頭看那小姑娘哭訴,手上提著一包糕點和一包胭脂水粉。
那小姑娘說著說著,還含羞帶怯的看他一眼,尤其是在他手上兩個包裹上停留片刻,深深低著頭:“就是她派人在外面亂說,說我哥哥憑著苦命的身世到處攀龍附鳳,還逼走了高家姐姐……嗚嗚嗚嗚……”
謝遠歸聽了一會,突然開口:“她是誰?”
許玉不可置信抬頭,她說了那麼久,眼前的男人是榆木疙瘩嗎?這院子裡能做出這種事的除了那惡女人還有誰,就是昨日她沒有打聽出她的名字,不然今日必要讓外邊人都看看她是什麼貨色,知道她的大名。
“就是那個眼角有一粒小痣的女人,長得一臉狐媚子樣,勾的我哥哥茶不思飯不想,還要出去抹黑哥哥的名聲,我分明就見到抹黑我哥哥那人進了你們家院子。”
許玉抬起頭,眼眶裡盈滿淚水。
她心中的自已此時一定是楚楚可憐,梨花帶雨的。
“你說綿綿?”謝遠歸臉上掛著一抹詫異:“怎麼了嗎?”
“什麼怎麼了嗎?這種惡毒女人……”
許玉崩潰,不懂謝遠歸是真蠢還假蠢,她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若是他是那女人的哥哥,不該進去好好管教一下她嗎?!
“惡毒女人?”謝遠歸打斷她,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他手指微動,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再說她一句不好,我捏死你。”
他表情認真,似乎只是在說自已要捏死一隻螞蟻。
他心裡確實不爽,莫名其妙有人來他家門口說了一大通,全是在說綿綿不好,要不是怕收拾她弄髒手,等會被綿綿嫌棄,他早將她扔出去了。
更何況,誰都不能說綿綿不好,綿綿頂多嬌氣一些,那顆心是極好的,純柔又善良,不可能是她嘴裡的惡毒女人。
他也不會相信綿綿那麼嬌弱的人會做出什麼陷害人的事。
許玉傻了眼,嘴唇微微顫抖。
還好旁邊有不少因為她吵鬧引來看戲的婦人,此時都相互交耳竊竊私語:“這男人怎麼一身煞氣啊?玉兒再怎麼無理取鬧,不也是個孩子嗎?咱們要不要報官呀?”
“玉兒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今日早上你沒聽巷口那姑娘說,高招娣被逼著搬走就是許秀才害得,他們一家狼子野心,掏空了高家,唉,可惜了,高嬸子跟我關係還不錯……”
“那姑娘說的是真的嗎?不會是栽贓許秀才的吧?”
“那怎麼能,那姑娘說了,她是高招娣的手帕交,前些年回了老家,恰好高招娣搬回了老家,親口跟她說的。”
“難怪這許秀才總是三天兩頭來巷子頭賣慘裝暈,還有他那妹妹,老是打量我家閨女,該不會是想掏空我家吧……”
“你胡說!”
聽見這話,許玉雙眼氣得通紅,口不擇言道:“你女兒長得那個窮酸樣,我哥哥還瞧不上呢!”
“……嘿呦,小賤蹄子,呵呸,你以為你哥那跛腳病秧子藥罐子就有人看得上嗎?前頭有個高招娣還不知足,如今惱羞成怒,我看你們是把主意打到這家小姐身上卻碰了壁吧?”
今早巷口來了個姑娘,哭喊著高家女的慘狀,還說都是許秀才害得。
原本他們還不信,現在見許玉這般狗急跳牆,已經是信了七分了。
早在楚綿綿一家搬來的時候巷子裡的人便看清楚了,這一家有個嬌貴的小姐,長得那叫一個好看多金,巷子裡的人都因著這層關係不敢隨意靠近楚家院子,只敢背後打聽這是哪家的小姐。
許秀才對這小姐動心無可厚非,可是人家眼光高,怎麼可能看上他這家裡帶著三個拖油瓶,自已又是病秧子的破爛戶。
那婦人一語便道出其中利害,嚇得許玉一臉蒼白,連帶著謝遠歸眼睛也危險的眯起來。
他聰明,想一想便知道了其中的關係。
“你們三番五次進我家,就是覬覦嬌嬌?”他咬了咬牙,眸中黑氣湧動。
一想到自已的珍寶被覬覦,他渾身的氣血都湧上了腦中,脖子輕輕一動,發出咯噠的響聲,好像下一刻就要動手了。
那許秀才行事唯唯諾諾的,也沒做出過什麼出格的行為,誰能想到他竟有這種想法。
許玉僵硬著身子:“她也抹黑了我哥哥的名聲,我們扯平了!”
再說,要真說從楚家拿了點什麼,不過是她哥喝了一碗白粥,她弟拿了一個桃子,其他根本沒來得及得手。
那桃子真的好吃啊。
大冬天的,還能有那麼水靈的桃子,鮮甜多汁,只是拿在手裡便香氣四溢,勾的人走路都打擺子。
昨日她吃一小塊,兩個弟弟各吃了一小塊,剩下的都被哥哥吃了。
“呵,好一個扯平。”
楚綿綿慢悠悠從裡面出來,臉上還帶著遮擋面容的帷幕,層層白紗遮住了面容,只餘清亮悅耳的聲音。
“你們許家的人都是如此嗎?左臉皮撕下給右臉皮,一半厚臉皮一半不要臉,許秀才仗著我娘心善就三番五次到她面前湊,妄圖從我家連吃帶拿,你昨日在我家坐壞我的墊子,夥同你弟弟拿走我家五百銅板一個的桃子,還說以後你哥哥看不上我這樣的女子,我已經不跟你們計較了,今日又到我家門口賣傻弄痴,惹得我相公心生不快,盯著他的眼神更是像狗看見了骨頭,要不怎麼說你和許秀才是一家人。”
那桃子是小天地裡謝遠歸種的,自然沒花錢,但大冬日的,那巴掌大的水蜜桃,在京城能賣出五兩銀子一個,真不是她唬許玉。
她語氣中帶著淡淡的鄙夷,一番話直讓年紀小的許玉腦中轟鳴一片。
不過更讓在場人驚訝的是,那個五百錢的桃子,許玉和她弟也有臉從人家家裡拿走。
她們想象不到五百錢的桃子長什麼樣,卻也知道冬日裡水果有多金貴。
一時間鬨笑出聲,對許玉和許秀才的不要臉大肆嘲笑:“還真是窮怕了,想不到我與這種人同住在一條巷子裡,以後不在家可得關緊大門,小心給許家人抓住空子搬空家中庫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