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希驚慌失措,一邊逃一邊扭頭看身後。她害怕錢廣途追她上來,同時希望含雲在她身後出現。
然而含雲去哪啦?怎麼還是沒見到含雲?錢廣途見阿希跑走,愣了一愣追了上去,還一聲聲春花春花地叫著,把阿希嚇得轉身逃的更急更慌了。那輛正駛進店裡的小車,司機見有人顧尾不顧頭,完全不顧自身安全跟瘋了似的從對面奔來。他除了吃驚,還本能地做出了應急反應,只聽得“嘎”的一聲響,司機踩上了急剎車。但還是晚了,阿希被撞倒在地。
話說含雲一個人留在錢廣途辦公室,她左看右看環視辦公室,簡單卻收拾的乾淨。說是辦公室,依她看就是用來喝茶跟人閒聊的地方,怎麼看都不像是朋友三五個聚在一起酗酒的場所。因為除了整潔的一套茶具擺在這,就沒看見酒杯酒瓶之類的罈罈罐罐。她正想的入神時,突然聽到阿希在外面大喊她的名字,心想怎麼把阿希給忘了。她忙從辦公室跑出來,剛好見到阿希撞車的一幕。
“春花……”錢廣途大驚,不顧一切跑了上去。
“阿希……”含雲也大驚,接下來也跑了上去。
無錯書吧司機也開啟了車門,慌忙下車檢視情況。
阿希被撞在地,卻神情專注像在努力回想事情,對欲向她圍上來的錢廣途,含雲,還有司機說道,“你們別上來!別碰我!”
三人只好原地待命似的不敢上前,憋住呼吸一動不敢動地注視著阿希。
幸好這是小車進店,行駛減速緩慢,阿希才沒被撞出個好歹來。只是小車發出“嘎”的那聲剎車響,阿希聽之像被嚇掉了魂,同時腦子裡迅速閃過另一個剎車聲響,雖然那聲音聽起來一模一樣,但那場景不一樣,那車子也不一樣。
錢廣途在一旁盯得心焦,冒出了滿頭的汗水,依然不敢上前靠近,而嘴上卻是再也耐不住了,問,“春花,你這是幹啥?有沒有傷到哪?你說句話吧。”
春花?阿希**花?含雲一驚,側臉看錢廣途,雖然很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錢廣途並沒有把她當回事,一腦門的心思全在阿希身上,她只好從錢廣途臉上收回了目光。
聽到錢廣途叫“春花”,阿希腦子裡突然跳出來好幾個人的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都管她叫“春花”。她讓自己緩了一會,那些面孔便漸漸清晰,被她熟悉。她勐然仰起臉看著錢廣途不確定地問,“你是……”
錢廣途萬分驚喜道,“我是錢廣途,春花,六年前的一天,你下了班去菜市場買菜就再也沒回來。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是廣途,你記起來啦?”
錢廣途很激動,走上去緊緊抓住阿希的雙手。阿希愣愣看著那雙屬於一個男人的大手,她沒有掙扎,沒有想從那雙手裡抽出來。因為在這一刻,她的腦子裡不斷地浮現這個男人的影像,是她熟悉的。她丟失的記憶就這樣在這次有驚無險的車禍中陸陸續續地回來了。
隨著曾經的點點滴滴被記起,阿希眼眶裡的眼淚也越來越充溢。她凝視這個男人好久,他越來越被她所熟悉,他挨她這麼近,她甚至熟悉他身上的味道。當那味道幾番告訴她,面前這個男人是她丈夫,她就哆嗦著嘴唇叫一聲“廣途……”眼淚也跟著溢了出來,掛在了她臉上。
眼淚早已模湖了錢廣途的視線,他再也沒能控制六年來對春花的思念之情,不知不覺雙腿跪在了阿希面前,忘我的把她拉進了懷裡。兩人擁抱緊緊的,像個孩子似的稀里嘩啦流下了大把激動的淚。
一旁的含雲什麼都明白了,跟著激動了一把,流下了眼淚。
原來,六年前的一天,春花下了班,傍晚時分去菜市場買菜。眼看要進入市場時,不知道怎麼的就突然有輛小車出現在她面前,正向她駛來,等她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躲讓,只聽到“嘎”的一聲響,她被那小車撞出了幾米遠,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她醒來時,發現自己靠在路邊一個地方坐著,周邊圍了好幾個人正看著她,見她醒了,就聽有人說,“醒了醒了,人沒事了!”然後他們就紛紛散去了。
那些人散去後,春花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不記得自己是誰,姓什麼叫什麼名字,家住哪,家裡有幾口人……也不記得那個剎車聲,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坐在路邊。
天完全黑下來時,春花害怕極了,在菜市場毫無目的像個無頭蒼蠅似的轉了好幾圈,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好在菜市場常常有大堆大堆的蔬菜在那裡過夜,那些做蔬菜生意的老闆會搭個簡易的棚子在那守著,等待天亮開早市賣個好價錢。春花實在沒辦法就蜷縮在一個棚子邊熬過了一夜。
第二天天一亮,春花又累又餓,昏昏呼呼的上了街。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條街,她走著走著走到香噴噴湘菜館門口時,實在是走不動了,就在臺階邊坐下來休息一會。而她這一坐,正趕上館子的老闆來上班,見到門口精神狀態糟糕的春花,一問情況覺得春花可憐,就讓她進店吃飽了還留她在店裡安身幹活。
錢廣途感嘆香噴噴湘菜館的老闆是個好人,改日定當登門致謝。他和春花互相傾訴一番六年來的牽掛與酸楚後,知道春花感冒正從醫院出來,便忙從她包裡取出藥,又端來水,一種一種按照醫生的吩咐,細心伺候她把藥吃下。含雲在一旁見了既羨慕又感動。這樣的場景不適合任何一個人呆在這,人家兩口子闊別多年相聚,含雲不想在這裡當電燈泡礙手礙腳,準備閃去。
“阿希,哦,現在該叫你春花。”含雲尷尬地笑笑,“春花,你剛吃了藥在這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錢廣途太實在,見含雲要走也不挽留,說,“那以後常來。”他還有話要說,停頓了一下,“何少謙也常來這裡,我們是好朋友,好哥們。他這個人我瞭解,做人做事太實誠,不懂生活,不懂愛身邊的人,看上去就是呆板,不入世俗很無趣。這段日子,他工作壓力大,雖然沒回家,卻是哪裡也沒去,就來我店裡。我跟他聊了很多,什麼都聊。他說他這輩子幸好娶了你,才不會讓自己的日子過得凌亂不堪。我分析確實如此……”
從錢廣途店裡出來,含雲淚流不止。錢廣途真不愧是何少謙的好朋友好哥們,三言兩語就把何少謙刻畫的深入透徹。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衝錢廣途對春花那份永不變心的感情,含雲就全明白了,原來是錢廣途在改變何少謙,是錢廣途在潛移默化影響著何少謙,她還要懷疑何少謙和心月藕斷絲連餘情未了嗎?那天醉酒晚上有錢廣途在,何少謙和心月在一起喝醉酒又能怎樣?何少謙有錢廣途這樣的朋友,他還能壞到哪裡去?她的心思攪合著眼淚在心裡寬慰地笑,她想她心頭的結該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