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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背風點菸

“誒~對,這個角度,頭抬一點,對對對,保持!”段樓月拿著攝像機,歪七扭八的拍著照片。

“怎麼樣?”陳秒放下手,湊到段樓月面前想看看拍的如何。

“那必須出片啊!我女朋友這麼漂亮,我又這麼會拍~”段樓月把相機遞給陳秒,陳秒連連點頭,滿意極了。

“小潔,你就站那裡,我給你拍一個!”陳秒看完照片,發現我站在石頭上吹風,興致一來,又拿我當練手。

我沒回頭,就面向大海,左側是一直晃動的松樹。

“冷姐,你這天賦夠可以啊!構圖堪稱完美啊!”段樓月翻看著照片,驚豔的誇讚著。

“秧子,你別動,你也來一張!”段樓月看向了在另一塊石頭上的秧子,找好角度咔嚓一聲,照片就留存了下來。

秧子根本沒聽到段樓月說的話,她閉著眼睛在聽海風,風很大,很容易讓人張開雙臂。

我也喜歡拍照,就將相機拿來,讓陳秒教我如何使用。確實,照片裡的人物很清晰,我的鏡頭慢慢轉移,許海生和長江站在環島公路邊並未下來,白馬正在和海拍影片,段樓月去找了根樹枝說待會兒上去可以用,鏡頭最後是秧子的臉。

長江是個溫柔又美麗的女子,她有一個溫室,承載且延長著她的美麗,溫室之外,是腥風血雨,足以摧敗她。

我曾聽她說,她回家看她媽媽時,她媽媽就躺在病床上,永遠只有平靜的呼吸聲。

長江說:我想告訴媽媽,我有了哥哥的孩子,她要當外婆了。可是我不敢回家,如果小姨知道了,她一輩子不會原諒我的。

我問她為什麼?

長江說:小姨愛我媽媽,她同樣愛自己的孩子。小姨每年都會讓哥哥去相親,她只希望哥哥找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安寧的陪在她身邊。

我:可你也是清清白白的

長江:我未婚先孕,怎麼也算不上清白,小姨只會認為,我把哥哥毀了。

我:那許鼕鼕呢?

長江:等他出生,我就帶他回家,事已至此,我別無選擇。

我:為什麼非他不可?

長江:我愛他,這愛從年少誕生,增長至今,早已千絲萬縷。那年我從沒想到過他會回來,恰好撞見狼狽的我;這一年我也不知道許鼕鼕突然會降臨,我雖然會害怕他生來就不健全,可我不能剝奪他的生命,他也被滿懷期待著。

許鼕鼕,我們所有人都期待著你的降臨。

白馬是個滿頭白髮的女孩,她的雙眼皮很淺,嘴色也比較白,是個短髮的女孩子。

那晚我第一次知道了她的故事,人好像只要說出自己的故事,關係就會更近一分。

她的哥哥並不喜歡她,她的父母也不喜歡她,她最不缺的是錢,可錢張口就有,她最缺的是愛,可遍地難尋。

她被散養著長大,父母想要送她去國外,她遲遲不肯離開。她有過很多愛好,彈琴,唱歌,跳舞,最後是畫畫,可沒有一個堅持了下來,哦對,除了打遊戲。

今年她十八歲,剛高中畢業,考的也不理想,父母已經在國外聯絡好了學校,在義大利。

白馬說,我蘇青麥,看似如野馬般自由,可我沒有家。

秧子:為什麼?

白馬說:可能因為我是私生子吧

秧子:……什麼?

白馬:我從小就很少看到爸爸,他幾乎不回家。媽媽雖然在家,可她每天會有不同的朋友來家裡,我就呆在家裡玩兒各種遊戲,我會玩兒各種遊戲。後來我和媽媽搬進了大房子裡,那裡安靜的可怕,還有一個陌生的哥哥。

秧子:你不覺得孤獨嗎?

白馬:至少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媽媽給我的錢很多很多。而且我馬上要去義大利了,很可能以後,就再也回不來了。

秧子:為什麼?

白馬:因為我哥哥,他跟爸爸說,有我沒他,除非我離開這裡。那晚媽媽說:麥麥,媽媽希望你去義大利讀大學,你想要什麼都可以跟媽媽說,媽媽都可以滿足你。

秧子:你怎麼回答的?直接答應了嗎?

白馬:那是媽媽第一次用哀求的眼神跟我說話,我拒絕不了,當時我就認為,如果我真的離開,就再也不要回來了。

因為他們都要拋棄我……

秧子:你哥為什麼非要你走?

白馬:我不知道,只是他每次見到我,都充滿敵意,越長大,就越不敢回家,後來就買了這套房子。沒人管我的時候,我就打遊戲,打通宵。

秧子:你哥哥多大?

白馬:今年他二十五歲。

秧子:二十五歲都還這麼幼稚,要把自己的親妹妹送到千里之外去,什麼玩意兒。

白馬:所以今晚可以跟你一個房間了嗎?

秧子沒回應,白馬高興的幹下了一杯酒,就當預設了。

秧子側著身體,從兜裡拿起一根細煙,食指和中指夾著,塞進了嘴裡,又從兜裡掏出一個打火機。

她打了幾次,沒有點上,她意識到,這是風太大了。

忽然間,她轉過身來,海風直接將她的金髮吹的凌亂不堪。她用另一隻手遮住風,繼續嘗試點燃。

秧子背風點菸,被我故意拍下快門。

秧子怎麼會變呢,她明明還是那個桀驁冷麵的少女,只是她的內心,不再空曠,自然而然的,少言少笑。

海風吹拂,怒吼的浪,巍峨的山,還有一塊塊用石頭堆砌的房屋,這是一座島,被隔絕在很遠處的世外桃源。

我有時候會想,在這裡一直生活下去,應該是每天追著日落,再等待日出的平淡生活吧。我站在甲板上吹了許久海風,十月的海風其實挺冷的,但空氣使我全身都無比清爽。

是一種自由,風沒有盡頭,海沒有盡頭,它們都往一個地方去,我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