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子睡醒後, 洗了把臉,出來就說想要吃我做的飯。
我便下樓與房東阿姨去交涉,同意了把廚房讓給我們自己做飯。
“阿秒,你幫我打下手吧,我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我對著窗外吼道,長江還拉著阿秒聽故事呢。
阿秒嘆了口氣:“行,那我先去,待會兒再跟你說啊長江!”
長江:“好,我也可以幫忙的”
阿秒一個止步:“可別,您還是坐這等我們比較安心!”
“今天給做一個廣式鱸魚,蒜蓉九節蝦,魚籽炒蛋,蝤蠓家蒸,辣椒…炒肉”
“小潔,你的辣椒炒肉,味道純正嗎?”陳秒剝蒜的手頓了頓,又繼續低著頭。
我的心緊了緊:“沒有爺爺炒的好吃,因為這裡沒有奶奶熬的豬油,也沒有那麼辣的辣椒。”
陳秒繼續說:“奶奶她現在…怎麼樣了?”
我:“身體還可以,前幾天月姐的兒子,還用奶奶的手機給我打電話呢。”
陳秒:“他不是才兩三歲嗎?能知道你是誰?”
我:“說來也奇怪,就是按著玩兒,一兩個月就給我打過來幾次。”
陳秒:“我還沒有回家去祭拜過爺爺呢。”
我:“爺爺啊,他經常來我的夢裡。”
我經常會做夢,醒來就開始回憶夢中的故事。半年間,我每一個月都會做一個關於爺爺的夢,有時候認為,爺爺根本沒有走。
我會夢到帶他去天安門廣場拍照;會夢到他喝上了我替他釀的桂花酒,然後點頭回味,說我的酒還不夠醇香,應該再泡泡;
還會夢到爺爺塞在我嘴裡的那塊香甜巧克力,讓我整日魂牽夢縈,那一年我十一歲;還夢到他高高的身軀拉著我的小手,說這是飛機,說他還坐過,那一年我十歲;還夢到爺爺拿著掃把捉老鼠,繞著客廳廚房轉了好多圈,那一年我九歲;
還夢到老師佈置的作業,我偷偷摘隔壁家的桑葉回家喂蠶,長出來白毛毛的可愛極了,結果卻被一場大風颳走,我哭了一天,爺爺說,它變成蝴蝶飛了;還夢到我將雞蛋放在被窩,被爺爺一屁股坐碎,爺爺氣的讓我把家裡所有的雞蛋都孵出來,那一年我應該八歲,好多童年的回憶,我已然記不清細節。
也許這個時間順序是錯誤的,可總有一條正確的順序,組成了我的童年。
我不知道哪一月或哪一年,我的夢裡不再有爺爺,不再有這些童年的趣事。
我對陳秒說,不要困在回憶裡,我又何嘗不是呢。
想著想著,我的菜就做的差不多了。
段樓月進來端菜,連連稱讚:“賈大廚,你這個菜色堪比酒店啊!”
“味道我還沒嘗呢,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吃的來。”
段樓月邊走邊說:“這看著就好吃,聞著也香!”
我環顧了一圈,發現秧子還沒下來,解了圍裙把青椒炒肉端出去就打算上樓。
“小潔!”
我聽到有人叫我,側過頭去,發現是陳秒,她拿著段樓月的攝像機。
那時我手裡端著盤青椒炒肉,愣愣的回眸,身後是長江和許海生,許是想試試相機,我就被迫的入了鏡。
後來發現,就是這些有意無意的照片,每一次看到,都是一種撕裂,然後又在時間長河裡一片片拼接。
我無語的搖了搖頭:“我上去叫秧子吃飯”
白馬這時候從樓梯跑上來大聲說:“好香啊!”
我們吃飯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大家都飢餓的不行,連連稱讚我做的菜香。
吃完飯後,我們大家打算兩個小時後集合,去這個小島上轉轉,這次我們準備將三個島都玩個夠。
自從上次長江的化妝技術征服了我,連同陳秒也讓長江去幫她畫一個美美的妝。白馬吃完飯就來到房間,軟磨硬泡著秧子,說想要今晩跟她一個房間。
秧子的行李中依然帶上了吉他,飯後她一般都會唱幾首。
而我接到了先生的電話,便在樓下的搖籃椅打電話。
先生:“風景怎麼樣?”
我:“特別舒服,治癒,我終於見到真正的大海了,海天一色,我見到了。”
先生:“你見過雪海嗎?”
我:“什麼叫雪海?”
先生:“就是又有雪又有海的城市。我聽說有一個地方能見到這種場景。”
我:“真的嗎?在哪裡呀?”
先生:“想去嗎?冬天,我帶你去好不好?”
我:“想去,我都不敢想象,我會有多快樂。”
先生:“冬天有雪的城市,都很冷,不過你放心,我替你擋住冷風,你就站在我身後,可以聽見風的聲音,但不用忍受風的寒冷。”
我:“想想就很浪漫,現在就想見見。”
先生:“那就把期待拉長一點,憧憬的日子長一點,見到的那一刻,滿足感會更強烈。”
我:“先生,我好無聊。”
先生:“你猜我現在在做什麼呢?”
我:“不知道”
先生:“我在作畫。”
我:“那畫的什麼呢?”
先生:“畫中有一個女子,身旁有很多桂花樹,女子在埋酒。”
我:“那這講述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或者意境呢?”
先生:“講述的是一個男子因思念愛人,臨摹腦海中的愛人,以寄思愁。”
我:“那這男子的愛人穿著什麼樣的衣服呢?”
先生:“一件睡衣,月白色的。”
我:“那男子的記性真好。”
先生:“一顰一笑皆銘記於心。”
我:“那男子是如何喜歡上女子的?”
先生:“好像是那晚女子牽住男子的衣角,男子的心隱隱的動了,女子醉酒再一次拉住他時,男子的心又隱隱的動了,久別重逢後,男子看到女子垂淚時,心想道:有些人就是需要保護的,而他,想保護眼前的女子。
保護欲就是最大的私慾。”
我:“那男子見過那麼多女子,為什麼只想保護眼前的女子呢?”
先生:“因為女子是他命定的妻子。”
我:“客觀來說,這個答案似乎不太能讓人信服。”
先生:“其實男子並未見過很多女子,但眼前垂淚的女子,是他真真切切想要保護的。如果非要形容,可能是某種情愫,早已種下,只是從未發覺。”
我:“那是什麼情愫呢?”
先生:“一種可為之跨九州山海,可上九天雲霄,可一瞬平地高樓起,可轉眼苗成參天樹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