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嘉也有些微醺,我已經開始犯暈。把張歲秧扶回房間,輕輕關上門。葉長嘉問我蕩不盪鞦韆。
原來隔壁還有秋千,我跟著她走,有一棵大樹,上面有繩索,下面則掛著鞦韆。她的院子裡不一樣,有海棠樹,正巧是花開的季節,紅豔豔的開著。
進門處有道簾子,我腦海裡立刻出現了一句詞。
“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葉長嘉停下腳步,溫柔的笑著“你也喜歡這首詞嗎?”
“加上這個意境很難不想到。”我點了點頭,來到鞦韆前。
“你坐著,我來推。”長江微笑著,我有點害怕,我沒有蕩過這麼高的鞦韆。
月光冷冷灑在院子內,三月縷縷春風徐徐而來,我痴痴的望著,忽然蕩起來時有股衝破紅塵的快感。
紅酒的後勁讓我更加暈乎,耳畔是她有些可憐的話。“你沒事可以常來找我玩兒,我一個人,很無聊。”
“為什麼就你一個人?你跟張歲秧一樣嗎?”我有些好奇的轉頭。
“不一樣,我是籠中鳥。”
籠中鳥,踏不出這一方天地。我心口一跳,現在這年代還有籠中鳥,只能是自願了吧。
鞦韆停了下來,我拽著繩子,不知如何勸解。“好,以後我常來找你玩兒。”我總是想要對她好一點,她是一個很難令人拒絕的女子。
我和她換了換,我來推,她來蕩。
春夜微涼,寧靜的彷彿能聽見海棠花舒展的聲音,皎月如碧海潮生的夜明珠泛著光,她一襲素裳盪漾在和煦風中,淡雅清泠。
後來我問長江,你後悔嗎?她搖頭說不說話。我們都清晰而糊塗的活著,另一個意義上,我們是同樣的人,但是葉長嘉和許海生之間,隔著許多無法道明的關係。像好好的紅酒,你非要加白酒,受罪的不是自己嗎?
我這人有個壞習慣,喝多了酒,就愛亂說話。我蜷著腿坐在旁邊的搖籃上,我很想一個人。
“喂?先生,我想你了。”我嘟著嘴望著月亮,三月的天還有星星。
“小潔,你喝酒了嗎?”手機那頭傳來聲音,磁性低沉帶著些急迫。
“嗯…先生我想見你……”我不能聽到任何關於先生的關懷,會立馬潰不成軍。帶著哭腔吸著鼻涕,楚楚可憐。
此時對面沒有了聲音,我以為掛了,便把手機丟在一旁不再機會。
那時我並不知,一句我想你了,他半夜從家中趕來見我一面,是含著怎樣的情愫,這情愫有多深,我也不知。
“你在給誰打電話?”長江從鞦韆上下來,進屋給我拿了個墊子,陪我一同坐在搖籃裡。
“嘻嘻,我沒打,我就是想他了,自言自語罷了。”我思緒已經迷亂,上次喝也沒有這麼勁大。
“那你說你想見他?我以為他待會兒要過來呢…”長江笑著,知道我是醉了。幫我撿起手機,結果發現還在通話中,時間是凌晨一點五十分。
她挑了挑眉看我,我撐著手望著星星,一臉無知無畏。
“你怎麼哭了?”長江突然問我。
“不知道,他一問,我就想哭。”我更委屈了。
“他是誰?”長江又問,我皺起了眉頭。
“嗯…他是先生,梁先生。你看到那月亮了嗎?”我突然指向月。
“嗯,看到了。”長江點了點頭。
“他比月亮還要美妙。冬綏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我抹掉眼淚笑著說。
“你喜歡他?”長江特地將手機靠近我嘴邊。
“噓!這事兒怎麼能說呢!”我嚇得看了看周圍,還好四下無人。
電話就一直這樣掛著,沒有任何聲音,我和長江有一答沒一答的聊著。我真是一點都不想動,就躺著睡著了。
後來身體一輕,我嚇得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先生那張熟悉又冷峻的面孔。他好像有些生氣,卻忍著沒有發作。
“先生,你也想我了嗎?”我還醉著,雙手挽著他的脖子,頭靠著他頸間,好好聞的味道,忍不住又往裡蹭了蹭。先生突然僵了僵,我全身冰涼,他像個暖爐,我抱的更緊了。
長江此時回頭,問怎麼停下來了。
先生搖了搖頭,胸口的呼吸刻意調整,我聞著他的鼻息,更加酥軟,像一灘水化在他懷裡。
然後他把我放在床上,我抱著他不撒手。
“小潔,鬆手。”先生低啞的在我耳邊說,我顫抖了一下。
“先生,你是不是想我了。”我握的更緊了,生怕他消失。
這裡如同鄉下的安靜,長久的沉默只能聽見他欲漸變粗的呼吸聲,他僵持不下,鼻音回答了我。“嗯。”
我笑著鬆了手,睡著了。醒來回想時,總感覺是一場夢,這裡沒有任何先生的蹤跡。我喝醉還有個好處,就是從來不斷片。
第二天一早醒來,我望著手機裡打了兩個小時的電話,陷入了沉思。長長的嘆了口氣,臉都丟完了。
下樓吃飯時,張歲秧倒是精神的很。
“睡的挺好嘛你。”我無情的嘲諷著她。
“嗯,還不錯,不過昨晚家裡是不是來別人了?”張歲秧停下筷子看向我。
“嗯…這事兒吧,就怪酒,喝多了,它就容易犯事兒。”我無辜的坐下,卑微的道歉。
“少來,我想好了。你不用交房租,我工作室開好了,你給我當個員工吧,每個月多給你2000。”張歲秧假笑著。
“什麼崗位的?要做什麼?”
“就當個助理吧,也沒啥事兒。”她想了想,確實是這樣。
“行吧。不過我的書要讀,小說也要寫。”
“沒問題。”
果然是資本家,勞動力從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