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在我走後給我發了條簡訊,我猶豫的開啟了。他讓我到了以後把地址發給他,他帶我來的上海,有必要保證我的安全,如果有意外,他會帶走我。
“張歲秧”
“幹啥?”張歲秧正在開車,偏了偏頭疑惑的看著我。
我看著她穿著一身白色的棉襖,車裡的暖氣吹的臉蛋白裡透紅,白細的手指握著方向盤,眼睛不停的看著後視鏡。
“你什麼時候來的上海?”
“嗯,比你早大半個月吧。”她有意無意的答著話。
“你回家過年,年都不在家過,你算哪門子回家過年?”我覺得好笑。
“我爹硬拉著讓我相親,噁心,不想去。”她諷刺的笑著,身體往後靠了靠。
“可你才二十二……”我驚訝的脫口而出。
“你也這樣覺得,我爹不覺得。”她更加覺得諷刺。
“我還要追夢,哪裡有空陪他玩那些遊戲,開著車就出來了。”
張歲秧爸爸挺有錢的,她在上海買了個小別墅,不過地址有些偏遠,主要是清淨,大半夜不睡覺也沒有人來投訴,正好讓她可以寫歌。
我看著車駛進一個小區,門口的保安站的筆直,不苟言笑的立著。一路都是青綠色的植物,路過一個水池,裡面都是綠色的荷葉還沒有開花,旁邊還修著長廊,水池後是假山。進門口有菱形柵欄,進去後踩著灰黑色石磚,其餘全是生機勃發的青草,餘下有幾棵楓樹。
“這裡就一個阿姨,我蠻無聊的,你不來,我都想找個人合租。”她一進門就換了鞋,讓阿姨幫我把東西搬了下來。
“這麼大是挺無聊的,那你為啥不換個小的?”我跟著她去房間,感到一股冷清勁兒。
“太小我東西不夠放,我去年把我車賣了,打算註冊個小公司。差點資金,坐火車回去跟我爹要錢,賣慘你懂吧。”她從冰箱拿出一瓶可樂就開始喝。
“二樓都是娛樂和創作的地方,音樂室,有遊戲室,還有個畫室,回頭給你整成書房吧。”張歲秧帶我上了二樓,我家雖然不算太窮,但也不至於有這麼齊全。我不禁有些呆了。
“我付你多少房租?”我拉著她問,有些心虛,感覺我會住不起。
“呵,你當初說住我這裡也沒問這個,等我想想吧。”她雙手環抱,低頭淺笑。
“那不是著急嘛。”我尷尬的環顧四周。
“下去吃飯,餓死了。”她也不理會我,轉了圈就下樓吃飯。
阿姨的手藝很好,三菜一湯,很清淡。
我把東西都放好,拿出手機給先生髮了個地址。
“梁先生,這裡很好,朋友家,我信任他,請您也信任我。”我給他回了微信,低頭淺笑看著先生的頭像。
那是一個背影,望著廣闊無垠的大海,挺拔自信。
“他?”先生回了我,我才看到我打錯字了。
“是她。”我尷尬的快速回復了。
“好,有事立馬告訴我,有需要也告訴我,你也要相信我。”先生沉默了會發來了訊息。
“嗯。”簡便的結束了這次對話,我有些惆悵。
張歲秧一般都在音樂室裡待著,這幾天正在改革畫室,我趁著縫隙將拖了半個月的書更新起來。是前段日子新開篇的文,還沒有上傳,得存點稿子,以防萬一。
是一個榮華萬千寵愛的將軍獨女從出生就被道士換了容貌,說若不改則活不過及笈之年(太美招橫禍),結果陰差陽錯的愛上了他國美貌無雙之少年帝王的故事。少年帝王錯殺她父,女主服毒自縊,卻被神秘人帶走。一別六年,女主換了身份容貌來和親,顛覆王朝,再次愛上了這個闊別已久的無情帝王。
這書框架大,我構思了好幾個月。
最近隱隱有疫情的騷動,阿姨買了許多能放的菜和藥,剛好今天的書房裝修的差不多。
張歲秧說今晚整兩杯,我笑著點頭說好。她愛喝紅酒,總之都是我沒有見過的國外品牌。她說今晚還會來一個女孩,就住在隔壁。
二二年三月,在上海,我第一次見到她,她叫葉長嘉。
葉長嘉的長相和氣質太貼合,特別乾淨、清秀、白瘦,有種風一吹,她就能倒下的柔弱感。如果說張歲秧是一簇火焰,狂熱且奔放;葉長嘉就是一池溫水,柔淨清軟。
可是這樣如清風明月的女子,卻是不那麼光彩的。
“我和長江認識是她家的貓兒,就那隻,叫夏。”張歲秧指著葉長嘉腳下的白胖貓兒。
“你好賈潔,我叫葉長嘉,可以叫我長江。”葉長嘉像我伸出了手,我握住了那白的發光的手指,粉色的指甲細長,好美妙的女孩子。
“你好。”我點了點頭,盯著她的眼睛不忍挪開,她的長相和氣質太舒服了,是個男人應該都想將她呵護起來。
我們吃著牛排,喝著紅酒,整個大廳被燈光照印的明亮生輝,清冷的別墅不再如從前。
“慶祝我的別墅多了個人,增添了人氣,我敬你。”張歲秧端起酒杯就與我碰杯,我茫然的看著滿滿半杯她豪放的一飲而盡。
葉長嘉靠近我小聲說:上次和她喝酒她也這樣。
我點了點頭,做好心裡準備,也一飲而盡。
“賈潔,你不是我第一個好朋友,但你讓我感覺你很真誠。”她已經有些犯暈,我聽著她掏心掏肺。
“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你請我吃臭豆腐那一刻。”
“願聞其詳。”我不明白,但我覺得這背後有一個很隱秘的故事,足以讓人交心。
“小時候我家庭條件還不算很好,我爸每個月只給我幾塊錢。過年了多些,有一年我暑假拿著所有的零花錢全部拿去吃了臭豆腐,因為太好吃了!我忍不住~然後我就特別窮!飯都吃不起了!我那時發誓,一輩子不買臭豆腐了!”張歲秧談著過去,我和長江靜靜的聆聽。
“後來我爸生意做成功了,直接誇階級,短短几年,我家就變了個樣兒。我就老忍不住想吃臭豆腐,就老讓別人給我買,大家都知道我有錢,經常問我,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自己買?”
“我聽的太多了這樣的疑問了,買一份就那麼難嗎?非要問為什麼嗎?”張歲秧搖著頭嗤笑。
“我總不能每個人都解釋一遍吧?就算我解釋了,也總有人質問我,小時候說的話你有必要那麼認真嗎?後來我就忍,儘量不吃。我厭倦解釋了……”
“可是當下火車那刻,我真的忍不住了,就是特別想吃,我已經做好了你問我的準備,可是你沒有。”她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有些動容,卻不知如何回答。
“有些人就是一瞬間認定的。”
我能回答她的,只有默默的碰了碰杯,喝下那杯承載故事的紅酒。
張歲秧的點就很莫名其妙,我只是一個懶得過問的人,冥冥之中卻與她契合。你說什麼算作緣份,誰來給你答案?
“有錢了,虛假的人就看得多了。”葉長嘉吃著沙拉,嘴裡說著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