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我想跟她交朋友,不然我不會接下那根菸。你看定一個人,就要想好結果。
後來張歲秧的網名改為了:路邊的玫瑰
我說她俗氣,她說不懂其意是俗,我缺的,就是懂的人。
張歲秧是野生派的流浪歌手,我是野生派的流浪作家。
她十八歲輟學,去北漂滬漂。她跟我說北京上海的繁華與共、燈紅酒綠、霓虹萬千。我就跟她說鄉下有什麼果子樹熟了,什麼花落了,以及月亮有多亮。
我在山河裡看山河,一山更比一山高。青野煥白林,漫天風雪揚。這一路攀談,我們在最沉靜的列車上暢想未來。
“賈潔,以後我要當一個狂野的歌手。”暖陽的星點餘暉,點亮了那時的張歲秧。
有夢想真好啊,這一路萬重坎坷,它能支撐你走到終點。但你要小心,因為它不僅有陷阱,它還有捷徑。捷徑裡面道路平坦,可那是一條很窄的獨行路。掉下去,不一定是深淵,也許是世人的指摘、唾罵、攻訐,是一切的不美好詞彙擠入你的生活。
“賈潔,你喜歡什麼樣的?”張歲秧在這個深夜裡突然問我。
“不是白雲,不是玫瑰,是溪流。”我抱著書蜷著腿,盯著對面的女孩。
“為什麼不是大海?”張歲秧總是被我的某些回答所感到疑惑。
“大海只在特地的地域才會有,而它的容納量會吞沒我;江河太急,流轉的速度會席捲我;唯有溪流,潺潺而流源源不斷,如永遠不枯竭的靈泉……”
“如果你這樣解釋,我覺得你更像溪流。”張歲秧沉默了一會兒,撐著手說。
我下了火車,張歲秧與我一道。她帶著我走,走了一會兒突然停下來。她回過頭,與我對視了一秒說:“你可以請我吃一碗臭豆腐嗎?”
我愣了一秒,望了望旁邊的臭豆腐字眼。我走過去對著那老闆說:“來一份臭豆腐。”
張歲秧跟了過來,很感動的看著我。“謝謝你,賈潔。”
“嗯…有忌口嗎?”
“沒沒沒,嘿嘿”張歲秧搖頭,內雙眼直直盯著我笑,看的我有些不自在。
後來張歲秧醉倒與我說,賈潔,有些人就是一瞬間認定的,我認定你,就是你二話不說給我買臭豆腐的那一刻。
我們吃了頓飯後就分道揚鑣,我去了一個小鎮,這是我知道的所有資訊。除了一個地址,和大姑的姓名。
我去了當地公安局,果不出其然,死去的人身份資訊已經登出。加上我沒有確鑿的戶口來確認,這是條無名之路,更像一場無望之旅。
我只身去了烏蘭木倫草原,位於呼市清水河宏河鎮境內。
我將大姑的名字列印出來,我逢人便問。後來找到了當地的找人公社。
除了一張泛黃的老舊照片,然後寫上名字,祖籍四川。聯絡電話寫的我自己的,下面配上的文字,是跟爺爺有關的。可能是因為這篇文章的型別少見,在當地也是漸漸的火了起來。
文章內容如下:
您好,我在尋找這個婦女的兒子們。
如果您認識圖中的婦女或者兒子們,煩請您聯絡我。謝謝。
她叫賈君餚,四川人。
圖片中逝去的婦女是我的親大姑,十一歲被拐賣,後嫁到了內蒙古。四十多歲回來了一趟,帶著兩個哥哥,可我沒有見過。
聽媽媽說她在回來的幾年後就去世了,後來就再無音訊。我現在迫切的想要見到哥哥們,因為,爺爺患了重症,肝癌。
我問過媽媽,為什麼哥哥們之後就再沒有來,媽媽說,應該是他們也找不到路了。
所以我來了,哥哥們,我認得路,你們跟我回家吧。我們去看看爺爺。
下面寫著我的電話號碼。其中我並沒寫酬金,因為真正想要幫忙的,他是看不到這兩個字的。至於給與不給,那都是後話了。
我住在一家小店裡,每天都要接好幾個電話。但是苦苦追尋,都不是。我才明白,這份看起來影響力不小的文章,在萬萬人中去尋找起來,難度是那樣的高。
後來,我在除夕夜接到了一個電話。
“喂?你好?”
“好什麼好,你在哪裡?”對面是個女聲,嬌俏中帶著絲磁性的啞。
“怎麼了?”我依舊軟綿綿的問著。
“你給我定位。”她還是霸道的讓我發去定位,我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是她應該不會害我。
我沉默了一下,將定位發了過去。
大概過了兩個多小時,我聽到了敲門聲。我心咯噔一下,起身貓著身子去看貓眼。
呼~原來是你。
我開了門,張歲秧衝進來抱住我,我沒站穩,差點被她撞倒在地。
“過年了,你來幹嘛?還帶這麼多東西?”我推開她,看著門外的東西,不明所以。
“陪你過年。”張歲秧換了鞋,將東西挪了進來,我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