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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狼群與火

既然拿定主意,李霄不再猶豫,待雲竹將臉塗黑,他又仔細端詳片刻。

“將頭髮弄亂,”李霄又想了想,“算了,女扮男裝吧。”

言罷,回想此前碰到的那個小叫花子的外衣,李霄將外衣脫下,放在樹上蹭爛,轉身又放在木灰揉了揉,遞給雲竹,“你穿上這個,把外衣脫了,我得埋起來。”

雲竹有些猶豫,但還是照做了,李霄又將中衣以同樣的方法處理做舊,隨手往臉上摸了兩把,像乞丐,但不是很像,因為還有一匹馬。

李霄回頭看向拴在樹上的馬匹,他不捨得放生,但權衡利弊之下,只能放生,兩個叫花子騎著馬,著實太顯眼了些。

但想到二人飲水也馬上見底,昨日跑了幾個時辰,都不曾見河流,附近水源實在是少的可憐,找到水源再放生不遲。

正糾結躊躇,發現大道上有道黑影,李霄心立馬提了起來,定睛細看。

是個趕車的老漢,看樣子得有五六十歲,車上空空如也,想來應該是去收糧或是拉草。

看到這個驢車,李霄計上心頭,讓雲竹藏起來,待老漢走近,急忙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與這老漢交談說話。

這老漢是附近村上的,如今糧食已經收完,此番只是去田間拉草。

短暫商議過後,李霄將馬牽過來交給老漢,而老漢則將驢車交給李霄,這時候馬很貴,一匹馬能換四五輛驢車。

這老漢也精得很,在他眼中李霄就是個叫花子,知道這馬絕非正途,但畢竟撿了個大便宜,易換後又送了半壺酒水,牽著馬一溜小跑原路返回。

李霄見狀倒也樂得清閒,老漢若是繼續東行,極有可能碰到那六個丐幫之人,而這六人也定然認得這匹馬,老漢可能遇險不說,他也很可能會就此暴露蹤跡。

有了這驢車,李霄心中也踏實少許,但也僅僅如此,因為一個半大少年,拉著一個瞎子少年,還是很搶眼的。

驢車很慢,四十幾裡足足走了一上午,但也多虧了這輛驢車,趕路之時,李霄一直在出虛汗,若是拖著雲竹步行,他早已癱倒在地。

“這些藥是你配的嗎?”雲竹突然說道。

“啊?”李霄疑惑回頭,看到雲竹手中的藥包這才恍然,“不是,我師父買的。”

“師父?”雲竹歪頭。

想起侏儒,李霄興致盎然,嗯了一聲便不想再說話。

雲竹不知道李霄師父已經死了,等了許久不見李霄回答,便舉其中一包,“這裡面我認得兩味藥,三七和白芨,多用以外傷止血。”

雲竹說完又舉起另一包,“這裡有三七、蒲黃與小薊,內服可止痛化瘀,這兩大包還細分若干小包,拿起便可立即使用。”

李霄聞言心中大悲,師父準備的這些草藥不是為他自己準備的。

侏儒知道自己被何物所傷,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知曉李霄不通藥理,獨自闖蕩江湖萬分困難,這些草藥都是為李霄而準備的,甚至還花費時間為他細分。

即便做過諸多不可悲傷的心理暗示,但觸景生情,李霄難能把控得住,一時間淚流不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的。”

雲竹眼睛看不見,耳朵卻是愈發靈敏,聽到李霄哭聲後,當即想到李霄師父已然身死,愧疚不已。

“沒事,”李霄止住哭聲,明白現在還不到哭的時候,“幫我拿包止疼的吧。”

飲水告馨,李霄接過草藥只能艱難吞嚥,好在效果不錯,不虞片刻,疼痛便消弱許多。

前行不遠,李霄看到了光亮,是水。

來到河邊,李霄先是喝水解渴,又拿水袋灌了一些遞給雲竹,又轉身來到河邊,沖洗手上的傷口。

原本沾了些草木灰,又綁的很緊,路上駕車之際不是很痛,此番看見傷口之多,且深可見骨,沖洗之餘,疼的李霄呲牙咧嘴。

手是身體最靈活的部位之一,又得經常抓取雜七雜八的東西,手心的傷口很難自愈。

酒能消毒,防止傷口惡化,但傷口沾到酒水後的疼痛也可想而知,李霄可忍不住,又嘶又哈的,直冒冷汗。

待清理完傷口,李霄一路小跑到驢車前,敷了些草藥,這才將傷口緊緊包起,坐到車上抱著手腕,疼的直抖腿。

李霄跑過來時,手上還有酒水,雲竹自然能聞到些酒氣,猜到李霄此番發出的聲響,是用酒水清洗傷口所致。

“為難你了。”雲竹說道。

“你們道士說話都這樣嗎?”李霄咧著嘴問道。

“我們?”雲竹當即恍然,“哦,你師父也是道士。”

李霄嗯了一聲,不是很想提及侏儒。

但云竹卻不依不饒,“玉清門下,玄字輩?”

李霄疼的攥著拳頭甩了甩,反問道,“你咋知道的?”

“包裹之中有符紙,昨夜你騙那匪人之時也曾說過。”雲竹回道。

李霄這才想起,昨日那小鬍子去而復返,他為了騙小鬍子,曾說過‘貧道玉清門下,隨師父玄奇真人下山遊歷’。

沉默片刻,李霄說道,“他不是道士了。”

“這是為何?”雲竹問道。

“不知道,”李霄想了想,“只是說經歷和所行之事和師門多有衝突,具體是什麼我也不太知道。”

說完又回到河邊灌了些水,便趕著驢車繼續上路。

“之前在易州分別後,你怎麼又回來了?”李霄隨口問道,突然想到周辰已經身死,“沒別的意思,就隨口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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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回頭看去,果不其然,雲竹沒再說話,神情也多有傷懷。

突然馬蹄聲再次響起,不在少數,李霄心中一緊,急忙回過頭,一隊人馬自從西面疾馳而來。

李霄擔心驢子受驚,急忙將車停在一邊,下車等候。

這隊人馬是兵卒,到了近前並未發難,只是詢問一番,便策馬離去。

走了一天,除了這隊兵馬和早晨那個老漢,其他販夫走卒一個都不曾遇到,倒是碰見了幾個牧民,但語言不通,也沒法搭話。

傍晚時分,二人並未進城,而是來到一片樹林,此時已是深秋,樹葉落了不少,但未完全落完,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李霄手中有刀,心中踏實不少,但也不多,因為他並沒有來過這裡,只知道有狼,並不知道是否其他猛獸,一旦鑽出個黑瞎子,二人可就慘了。

由於駕著驢車,進不到樹林深處,走了半個時辰,碰見水源後二人便停下了,把驢拴到一邊。

滿地落葉,李霄不敢生火,但夜間很是寒冷,即便是有棉被,二人也需要禦寒之地。

想砍些樹,但刀不是什麼好刀,李霄只能砍些樹幹將車支起,又竄到樹上砍了些樹枝,將車圍前左右遮擋一番,倒是可以稍稍抵禦些寒風。

做完這些,李霄又累又乏又疼,但他只能強打精神,因為他看見不遠處有狼,確切說是狼群,正在緩慢逼近。

“靠,有狼群!”李霄到大喊一聲,急忙上前將雲竹扶到車下。

此時也顧不上害怕燒山了,只能點起篝火,直到此時,毛驢才開始嘶叫。

突如其來的嘶叫聲,將二人和狼群齊齊嚇了一跳,但也僅僅如此,狼群繼續逼近,李霄更是萬分緊張。

他此前從未見過狼,只知道和狗很像,此番才知道,狼的牙齒更大,尾巴也更尖,狼爪似乎也比狗爪大上不少。

狼足足有三十幾只,並未立即發動攻擊,而是躬身挪動,同時一直還齜牙挑釁。

突然光線一變,李霄暗道不好,光顧著看狼了,篝火滅了,幾乎同一時間,一聲狼嚎響起,狼群也隨之發動了襲擊。

好在篝火併未徹底熄滅,李霄忙不迭扔了幾個樹枝,回身揮刀砍向狼群。

李霄不會刀法,但力氣夠大,一通胡亂揮砍之下,立即將三隻狼砍死於刀下,使得狼群很是忌憚,圍著他亂轉。

狼群忌憚李霄,卻不忌憚毛驢,很快便轉向開始攻擊撕咬毛驢。

毛驢本就不是狼群對手,此番還被拴著,只能繞著樹胡亂踢踹,三繞兩繞,韁繩越繞越短,最終只能一頭貼在樹幹上,四個蹄子亡命亂踏。

眼見毛驢叫的越發慘厲,李霄心中一橫,揮舞著大刀疾衝上前,又是一通砍殺,這才替毛驢解了圍,狼群忌憚李霄,不敢上前,圍著他和毛驢呲牙示威。

這時,篝火再次燃起,李霄心中大定,但很快就發現有些不太對勁。

剛剛那幾個樹枝扔的太過隨意,篝火燃起的同時,也將四周的枯樹葉接連引燃,不消片刻,火光沖天。

李霄見狀亡魂大冒,放火燒山可是死罪,此般被狼群圍住,難能回身救火。

好在狼群似乎更怕火,大火燒起同時,狼群立即夾著尾巴四散而逃。

眼見狼群撤退,李霄哪還顧得上毛驢,趕忙上前撲火。

此處距離水源夠很近,地面潮溼,火勢蔓延的速度並不快,但卻濃煙滾滾,熱浪濤濤,李霄強忍高溫左右來回撲救,這才堪堪將明火盡數撲滅。

明火撲滅了,還有冒煙的地方,二人未攜帶木桶,雲竹又幫不上忙,李霄只好將衣物脫下,沾水後四處撲救,一時間疲於應付。

等將火徹底滅掉之後,天已經大亮,方圓三丈之內幾乎是用水淋了個遍,再無餘火。

李霄筋疲力竭,狼狽不堪,躺在泥地之上大口喘息,頭髮被火燎去大半,身上也多有燒傷,燎泡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