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一路向北,亡命奔逃,突然想起一干物品還在馬車之上,但後有女鬼,只好繞道西行。
西行之際,看見那幾個原本站著不動的道士,也全部癱軟在地,但不敢停留,一晃之下見其七竅流血,當是活不成了。
此前有侏儒在,李霄並不懼怕這倆女子,此番侏儒身死,這倆女子不但白日現身,距離也更近了,只剩兩丈。
跑出七八里地,李霄已經汗流浹背,頻頻回頭觀望,發現兩個女子卻絲毫不見乏累。
人終有力窮之時,即便已經晉身洞神,也不可能這麼一直跑,看著手中的大刀,李霄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深知這麼跑下去不是辦法,想法一冒出,李霄便不再猶豫,急停轉身回沖,揮舞手中大刀砍向兩個女子。
令李霄意想不到的是,在他轉身瞬間,兩個女子也隨之急停後退,始終保持在兩丈距離。
眼見追之不上,這辦法行不通,李霄叫苦不迭,只好轉身再跑,而兩個女子同樣是緊追不捨。
此前都是被人一招放倒,哪裡經歷過這般亡命奔逃,著實是有些跑不動了,眼前開始發黑,好在是轉機出現了。
之前的震天響聲,馬匹受驚,李霄向西跑出足足十幾裡,方才看到馬車,頓時又生出些許力氣,咬牙強撐追向馬車。
勉強追上馬車,突然發現駕駛位上竟然坐著個人,但情急之下顧不得多想,疾衝上前,手腳並用,爬上馬車,搶過馬鞭,策馬疾馳。
李霄抬手擦汗,大口喘氣之際回頭看去,這口涼氣當即又被吸了回來,那倆女子竟還在身後。
似乎哪裡不太對勁,當即拉停馬車,回頭再看,那倆女子竟也隨之停下,又跳下馬車,前後左右試探一番。
果不其然,兩個女子也隨之前後左右移動,始終保持二丈距離,既然不會傷害她,立即放心來。
直到此刻,李霄方才得以喘息,連忙抬手擦汗,大口喘氣。
李霄大為疑惑,侏儒曾說過她倆並非陰魂,甚至還一度稱之為‘人’,但為何會不知疲累,更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為何要始終跟著他。
沉思良久,掏出懷中三寸方盒,師父臨別之際,將這方盒放在他懷中,當時情況危急,並未追問深思。
方盒是木質,六面皆是刻有大小一致的太極圖案,但也僅僅如此,除了圖案再無凹痕縫隙,若不是晃動之下可以聽見其中細微響動,甚至一再認為這只是一個方木頭。
想到這,李霄看向眼前的兩個女子,揮手將方盒扔向三丈之外,又急忙緊隨其後將木盒接住。
李霄可不捨得扔掉木盒,當初師父被金烏翼羽擊中之際,卻仍是第一時間伸手保護木盒,可見其在師父眼中萬珍貴分,自然在李霄心中也是。
甩出木盒只是為了試探兩個女子,在他扔出木盒的瞬間,她們並未跟著木盒一起移動。
但李霄卻發現一個細節,兩個女子的眼神會隨著木盒移動,至少證明她倆和這木盒是有關係的。
白衣女子的瞳孔極小,不易發現,但黑衣女子的瞳孔卻極大,跟隨木盒移動期間,眼白大量顯露,一半黑一半白,異常明顯,李霄這才得以發現。
想到侏儒,李霄再次露出悲傷,潸然淚下,這方盒當是師父捨命運送之物,此前只知道要送到嶺西,但是不知道要具體交給誰。
如今師父已然身死,身為徒弟自然要繼承遺志,繼續護送,但他連嶺西在哪都不知道,又該如何護送,頭疼萬分。
“喂,你哭什麼?”突然一個聲音自馬車之中傳來。
李霄側頭看向此人,方才想起先前追逐馬車之際,車上坐著一人,但當時情況危急,未曾細看。
“你又是誰?”李霄皺眉。
“你先搶我馬車,還問我是誰?”此人從視窗探出腦袋。
“呵,我物品還在車上,還你馬車,找打!”李霄冷哼道。
李霄跳到視窗前,抬手作勢要打,但看清此人相貌後,生生止住了,愣在當場。
即便此人滿臉烏漆墨黑的,他仍認出了此人,正是自大黑山上刺他的那女子,也正是救他命的那師兄妹二人中的師妹。
“怎麼是你?”李霄問道。
“你認得我?”雲竹反問。
“你不認得我?”李霄也反問。
疑惑打量片刻,李霄發現雲竹兩眼無神,便問道,“你眼睛怎麼了?”
雲竹當即縮回腦袋,不再說話。
無錯書吧“是我,李霄,你在大黑山上用劍刺的那個。”李霄怕產生誤會。
“是你啊,”雲竹再次探出腦袋,面露驚喜,“快上車。”
“咋了?”李霄歪頭疑惑。
“有人追我,來不及解釋了,快走。”雲竹說道。
似乎有些驚恐,但臉上烏漆墨黑的,看的不是很清晰。
“哦。”
既然救命恩人有事,李霄又豈會猶豫,上了馬車,策馬西行而去。
“你眼睛怎麼了?”李霄再次發問。
“中毒所致。”雲竹嘆氣。
“我有解毒內丹,你翻翻包裹,”言罷,突然想到雲竹看不見,“我來吧。”
說完探手去抓,突然抓到一個細軟之物,起初並未在意,摸索片刻,這細軟之物突然縮了回去。
這一來一回哪能想不到,李霄尷尬說道,“不是故意的。”
李霄說完就後悔了,雲竹之所以沒說什麼,就是怕引起尷尬,而今被他說破,更是尷尬非常。
將侏儒留下的包裹拽出來,取出解毒內丹,想伸手遞進去,擔心再引發尷尬。
“你伸手出來。”李霄說完乾咳兩聲。
“嗯。”雲竹也乾咳兩聲,將手伸出車外。
皓白纖細,雲竹的手很是好看,這是李霄的第一印象,但轉念一想,就是這隻手差點將他刺死。
李霄曾經過兩次生死,但每次醒來之初皆是難受異常,反倒是令他更加怕死。
“這是百目蜈蚣內丹,聽說可解百毒,你試試。”李霄將內丹放在雲竹手中。
此時太陽偏西,幾近申時,前方仍是不見城村,李霄倒不是怕黑,而是這荒郊野外的,哪裡有那麼多的破廟殘屋。
等了片刻,不見雲竹說話,李霄忍不住好奇,“怎麼樣?”
“沒用,”雲竹將內丹遞了出來,“你從何處得來?”
“不應該啊,放到眼上試試?”李霄很是驚訝。
“試過了。”雲竹說道。
李霄接過內丹,大皺眉頭,“前幾日我親眼所見,拔毒效果奇快無比,怎會沒用呢。”
說到此處,李霄再次想到侏儒,心情又是一暗。
如今師父身死,李霄卻顧不上傷懷,因為對手還未得到想要的,定會衝他下手。
對手高手眾多,花樣百出,此前若不是師父殺伐果決,以雷霆手段鎮壓,二人怕是早就讓對手拿下了。
從師父兩次重傷於少年之手,其中原因雖不盡其詳,但也能看出對手似乎很是瞭解師父的弱點。
對手在明知道這些紫氣高手不是師父對手的情況下,卻仍是派出許多,現在細想,其中原因當有兩點。
第一,用命去試探師父的底牌。第二,接連試探之下,淡化第一次少年襲擊對師父的影響,當然,期間若不是李霄出現換得了內丹,對方早就得手了。
這期間很少有人靠近師父,辦事也多是假借李霄之手,即便靠近,師父也是時刻提防,不曾給出任何機會,直到小叫花子的出現,讓對手看到了轉機。
從師徒二人遇到小叫花子,到師父被襲重傷,最多不超過一個時辰,而對手的過人之處,就在於運籌決策。
這一個時辰之內,對手從遇到轉機,到觀察二人做出判斷,再到制定、實施計劃,再到最後計劃成功,足以見得背後謀劃之人的厲害之處。
在背後出謀劃策之人,李霄曾想過白面書生,但很快就被否決了,此人此前從未出現過,足以證明此人從不會將自己置於險境,就更不要提和師父面對面了。
有這麼一個可怕的對手,北上之路沒了依靠,只能靠他自己,本就修為低劣,如今卻又多了個累贅,想完成先師遺志更是難上加難。
想到這,李霄開口問道,“你師兄呢?”
雲竹並未說話,但李霄卻聽到因悲傷而發出的哽咽聲。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