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筱筱得不到回應也不氣,又皺皺鼻子,低頭在他頸側像小貓似的好奇地嗅了一下,微涼的鼻尖在他脖頸肌膚上蹭了蹭,隨即迷濛道:“為什麼你身上總是這麼香?”
祁迎川不但討厭髒汙,還對氣味極其敏感,尤其是各種異味。
空青深知他習性,每日都讓人在他洗淨的衣物上燻過特製的香,味道不會很濃,就連他的屋裡、書房中、馬車上,都會放置這樣的冷香。
無錯書吧楚筱筱平時就挺喜歡這個味道,此時居然抓著祁迎川的衣領又埋下臉聞了聞。
……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祁迎川這才終於想起冷下臉,不由分說地拉開她,豎起兩根手指,問:“這是幾?”
楚筱筱一臉茫然,毫無反應。
祁迎川:“……”
喝了那麼多酒,能正常才怪了!
他煩躁地捏了捏眉心,楚筱筱又像發現什麼新奇事物似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祁迎川拇指上的那枚碧玉扳指,攥住它想要捋下來,但是一時沒成功。
祁迎川收回自己的手,聲音壓得很低:“你就不能安分一點?”
楚筱筱拿不到那個扳指,抿了抿嘴,似乎都有點委屈起來:“我喜歡這個,你不能送我嗎?”
末了,還耍無賴誣衊道:“祁迎川小氣鬼!”
她纏著祁迎川的手不放,祁迎川臉色黑了黑,隨她去了。
有些人喝醉了會撒酒瘋,有些人會直接倒頭呼呼大睡,而楚筱筱則是鬧完性子之後,就開始犯困了。
她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揉了揉疲乏酸澀的眼睛,眼裡凝聚的淚光順著臉頰滑落下來,看得人心裡癢癢的。
祁迎川下意識抬起手,擦掉了楚筱筱臉上的淚珠,隨即一顆心微微一沉。
這感覺真是太奇怪了。
他從來不喜與人親密接觸,男子尚且如此,更別說女子,可是近來一段時間裡,他卻有好幾次不由自主地主動靠近她,實在是怪異。
甚至並不會不快,還很覺得十分可以接受。
祁迎川看著自己指尖那抹溼潤的水光,輕輕地捻了捻,嘴唇緊抿起來。
楚筱筱頭腦一陣昏沉,只想立即睡一覺。
眼見祁迎川端坐著,擺在那的兩條長腿看起來既結實又舒適,她撿了剛才被自己丟在一旁的軟枕,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祁迎川腿上。
在祁迎川還想不到她要做什麼的時候,楚筱筱就挨在他身邊坐下,然後很是自然而然地倒頭枕上去,閉上了眼睛。
祁迎川額上的青筋突了突。
但是跟一個醉鬼計較,實在沒有意義,他只能沉著臉勉強忍受。
楚筱筱還覺得這個姿勢不舒服,於是把腿搭到了座椅上,完全是把座椅當床、將祁迎川的腿當枕頭了。
只是這馬車再大,也不是用來躺著睡覺的地方,空間有些不足,她便不舒服地動了動,又蜷縮成一團,嘴裡還嘀嘀咕咕著什麼,然後睡了。
祁迎川聽到她說的是,枕頭怎麼這麼硬……
這軟枕這麼薄,相當於是枕在他腿上,能不硬麼?
這還不算,也許是喝了酒,身上衣物還不薄,楚筱筱覺得熱了,掙來動去,還把自己的衣領給扯開了一些。
一時間,馬車裡終於安靜下來。
眼前的人呼吸平穩,睡顏乖巧安寧,烏髮微散,裸露出來的後頸白皙無瑕,這樣子與平日裡又有些不太一樣,祁迎川絲毫沒發現自己就這麼盯了半晌。
等終於回到祿王府的時候,馬車停下,睡熟了的楚筱筱依舊沒醒。
空青半天不見人下來,便問道:“王爺?”
祁迎川掀簾而出,雖然臉色平靜無波,但空青發現他平日裡整潔的衣衫竟然有了明顯的褶皺。
他不由往馬車裡瞧了一眼,心中狐疑。
盈月瞥見楚筱筱在裡邊靠著廂壁睡著了,連忙過去輕輕推她:“小姐,小姐!回府了,你醒醒……”
楚筱筱美夢被打擾,皺了皺臉,但是沒有醒。
盈月試圖把她扶起來,但是睡著的醉鬼沉沉甸甸,她身板小力氣也不大,行動很是吃力。
她只好下了馬車,一臉為難地跟祁迎川道:“小姐還睡著,奴婢去叫映珠和映雪來。”
祁迎川並未說話,而是重新進了馬車裡,隨後在空青臉上表情出現一絲裂縫和盈月震驚的目光下,把楚筱筱扛了出來。
他神色帶著不耐,偏生楚筱筱被他肩上硬邦邦的骨頭頂得不舒服,掙扎了好幾下,差點還踹到一旁的空青。
空青臉上的木然一點點凍結了。
祁迎川一把抄著楚筱筱膝彎,將她打橫抱住了,闊步往她院子裡走去。
盈月連忙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楚筱筱被抱著就老實了不少,睡得更香了,直到祁迎川把她抱回院子,又進了屋裡,一點都沒有要醒的跡象。
自從他進了院子,映雪就睜大眼睛緊緊地盯著看,映珠也一副見了鬼的樣子,扒在門邊往楚筱筱屋裡看去。
祁迎川把她放到了床上。
楚筱筱在床上翻了下身,抓了個軟枕抱在懷裡,沉沉睡熟了。
盈月見祁迎川似乎沒有立即要走的意思,只好當著他的面給楚筱筱脫了外衣和鞋襪,掖好了薄被。
祁迎川低頭看了看楚筱筱一直握得緊緊的手,擰了擰眉,轉身走了。
在屋外抓到探頭探腦的映珠,他隨口道:“去煮些解酒湯來,讓她喝了再睡。”
映珠眼裡的笑意幾乎都要掩飾不住了:“是,王爺!”
王爺居然抱著王妃回來了,是不是就說明,他們終於有些進展了?
太好了,要是王爺以後常來,王妃就不用因為常常見不著王爺而對著畫思念傷神了!
楚筱筱殊不知自己又被映珠這個想象力豐富的丫頭胡思亂想了一通,迷迷糊糊讓盈月擦了擦臉,又餵了些解酒湯,這個晚上睡得十分好。
不過第二天早上,她還是沒逃過宿醉後的頭痛欲裂。
楚筱筱被盈月叫醒時,感覺頭痛得簡直像是要炸開了。
她抬手想揉揉太陽穴,突然發現自己手裡有什麼東西,才拿到眼前一看。
拇指上鬆鬆套了一枚碧玉扳指,也許是被攥了一夜,在手心裡硌出了淺淺的印子。
這個扳指,怎麼這麼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