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筱筱手不自覺一抖,那枚十分不合尺寸的扳指就從她拇指上脫落了下來,骨碌碌滾到了床上。
這瑩潤碧綠、成色極佳的玉扳指……
怔愣片刻之後,她才反應過來這是祁迎川的東西,頓時如遭雷擊。
“我做了什麼?”她喃喃著,只覺得頭更痛了。
——完、蛋、了!
偏偏楚筱筱是酒後亂性斷片的,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起來自己昨晚的胡作非為。
楚筱筱看著自己手心的印痕,不用想就知道,她是有多寶貝它,竟然捏了整整一個晚上都不捨得放手?
總不能是祁迎川給她的吧?那就是她上手硬搶的了?
祁迎川不會氣炸了吧?!
雖然她確實很惦記這個扳指,卻也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和膽子從祁迎川手裡搶過來……
不對,現在最重要的是,她還有沒有對祁迎川做了別的事?!
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天啊……”
楚筱筱越想越頭疼,哀叫一聲,倒頭在床上滾了一圈。
盈月端來了剛煮好的解酒湯,見她行徑奇怪,不解道:“小姐,你怎麼了?”
“沒什麼,”楚筱筱木然道,“只是覺得你家小姐我可能要死定了。”
盈月只當她是宿醉之後還沒有完全清醒說了胡話,把解酒湯放在一旁,又拿來洗臉盆,讓楚筱筱簡單洗漱了一下。
楚筱筱一邊喝著解酒湯,一邊想起什麼,謹慎道:“盈月,我昨晚沒有吐吧?”
千萬不要發生她搶了祁迎川的東西又吐在他面前這種事!
“沒有,”盈月搖了搖頭,“小姐你也真是的,怎麼能喝這麼多酒呢?雖然那不是什麼烈酒,但也有後勁呢。”
“不過小姐你倒還算好,喝醉了也沒有不舒服,就是在馬車上睡著了,奴婢怎麼也叫不醒,又扶不動你,還是王爺把你抱回來的呢……”
楚筱筱還以為自己幻聽了,結巴道:“等等,你、你說什麼……?”
盈月笑吟吟道:“昨晚是王爺將小姐你抱回來的!”
“……真的假的?”楚筱筱有點懷疑人生了,“他有那麼好心……呃,他有那麼貼心?”
映珠和映雪突然冒了出來,對視一眼,映雪微微笑道:“王妃,我們都看到了,衛一衛二也看到了,是真的。”
映珠喋喋不休道:“奴婢在王府裡待了這麼大幾年,還從未見過王爺如此溫柔,就連王爺不冷臉的時候也很少見……”
末了,她又興奮不已:“王妃,王爺看著很是在乎您呢,以後一定會常來的!”
王妃對王爺如此深情,總算能熬出頭了!
楚筱筱一下被雷了個外焦裡嫩。
溫柔?這個詞真的適合祁迎川嗎!
她這宿醉的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早飯和午飯並著一起吃了之後,又好好泡了個澡,楚筱筱就坐在書桌前發起了呆。
福寶趴在一旁呼呼大睡,她騰出一隻手時不時摸幾下,另一隻手拿著祁迎川那枚扳指在看。
“應該是個好東西,不然他怎麼會一直戴著?”楚筱筱撐著臉,眯起眼睛透過扳指的圈看傾洩在屋子裡的陽光。
這一看,她才注意到,扳指內部一圈似乎刻著什麼圖案,看起來並不尋常。
而且她也知道,祁迎川平時在思考什麼事情的時候,就會習慣性地摩挲這枚扳指。
楚筱筱摸了摸那一小片紋路,頓時更加頭疼了。
這果然好像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無錯書吧還回去吧?可是怎麼還啊?
她現在暫時還沒有勇氣去面對祁迎川,雖然還不知道自己醉了酒之後是不是真的做了過分的事,但是她拿了他貼身的東西是事實,生怕被他算賬。
不還?祁迎川估計會更加生氣吧?
還沒等楚筱筱糾結完,空青就已經注意到了自家王爺手上的扳指不知所蹤。
空青以為祁迎川無意中弄丟了還沒發現,立即提醒道:“王爺,您的玉韘……”
祁迎川昨夜似乎是沒睡好,此時眼下竟帶著隱隱的青黑,聞言按了按額角,啞聲道:“無事。”
空青微微一愣。
莫非東西是真的丟了?王爺不像是這麼丟三落四的健忘性子啊……?
那枚玉韘,對王爺來說雖不算什麼稀罕之物,但那也是專門尋了上好的玉料雕琢而成的。
不為其它,只因這玉韘是王爺的貼身信物,內部刻著獸紋,對於他們祿王府的明暗衛來說,象徵著王爺。
見此物,如見王爺本人。只有隸屬王爺親衛的人才知道,所以即使算不上特別貴重之物,但也有著特殊的意義。
從前訓管祿王府親衛時,空青都會帶上那枚玉韘,甚至比他貼身侍衛所用的銀令更有效力。
空青心中納悶,只好道:“那屬下再命人去重製一枚新的。”
祁迎川想起某人做的好事,眉頭擰了起來,本要說不必理,又懷疑起楚筱筱自覺歸還東西的可能性,隨即擺了擺手,讓空青看著辦。
楚筱筱最後還是沒敢去見祁迎川,只好把他的那枚扳指好好地放了起來,打算下一次他們再見面時若無其事地還給他。
不過,祁迎川因為螢國使臣來朝的事情成天見不到人,就連空青也跟著忙得腳不沾地。
這天,楚筱筱實在閒得慌,耐不住性子,看見自己屋裡牆上掛著的弓,手癢癢了起來。
衛一被映珠映雪纏得不行,在院子裡幫她們做彈弓,給她們閒來無事時拿去玩玩,正細細削著木屑,就聽到楚筱筱在叫自己。
“王妃,可有吩咐?”衛一一進屋裡就問道。
楚筱筱指著牆上那張掛得高了很多的弓,鬱悶道:“你幫我拿一下。”
衛一話不多說,幫她取下來了。
“掛這麼高做什麼?之前明明我能夠得到的。”楚筱筱把弓拿在手裡,還是沉沉甸甸的,很有份量。
這把弓,正是之前他們大婚那晚遇刺,她為了轉移刺客的注意力協助祁迎川所用的。
衛一解釋道:“這張弓不夠輕,王妃還是不要用的好。且這弓放了許久,落灰了,王妃若是想用,屬下找來新的便是。”
他這麼一說,楚筱筱立刻問出自己心裡一直以來的疑惑:“王爺怎麼會在屋裡放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