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進駐古城那天，正是蔡尋剛發起進攻後的第二天，蘇然五萬軍隊如今死傷慘重，能用的人也不過三萬多些。
“我被蔡老賊步步緊逼，北山軍營的新兵又多，我能想的辦法都想過了。要擱以前和蕭敬軒在北防軍那會兒，我早單槍匹馬不顧一切也衝上去了，如今卻被蔡老賊困在古城兩天。”
歐仲英點頭，身邊武將也對著蘇然投以肯定的目光。
“頗有乃父風範，兵力懸殊，迫不得已才能硬拼，為將者應為大局考慮，你這麼做很好。”
歐老先生對蘇然頗為讚賞。蘇然不僅有股少年氣性，熱血澎湃，還能在關鍵時刻以大局為重，任憑敵人叫囂也沒有衝動應敵，而是堅守古城，保護後方，將戰場每一寸都不肯退讓，雖然丟失了部分地方，卻能將戰場控制在對我方有利的地方，可見不僅有謀略和眼界，還能穩住心性，有將才之能。
不過看現在這著急氣憤的樣子，看來定性還是差了些……
蘇然沒注意歐老先生的打量，對著一眾武將氣道：“前天蔡老賊發起進攻，我堂堂鐵血硬漢，卻只能躲在城牆裡閉門不出，任他們隨意辱罵叫囂……真是憋屈至極！如今咱們有人了，定要出一口惡氣！”
武將們有的點頭稱是，有的同樣同仇敵愾，有的卻搖頭無奈。
“欺負咱們有兩方戰場，趁此機會偷襲也就算了，還在城外叫囂侮辱人，真是忍不了！”
“如今咱們兩軍人數差不多，反擊是必然的，不必氣憤。”
“行軍打仗如何能意氣用事，長晉聯軍只是各出了五萬多人而已，可不是他們只能出五萬，還是謹慎些好……”
“哼，謹慎個鬼！兩軍各為其主而已，沒打就怕了，慫貨！”
“你！……”
“行了。”歐老將軍緩慢出聲，頗具威壓的掃視過爭吵的兩人，低哼了一聲。心思各異的，可不止長晉聯軍啊。
“蔡尋這人之前做過攻打北胡的主帥，我也算了解，這人主攻，頗有才能，如今還是防禦為主。不過也不能窩縮在古城，應當循序漸進，緩緩拿回咱們的地方才是。前幾仗王爺要立威勢，既不能太貪心，也不能太保守……”
即是聯軍，自然不可能長久下去，蔡尋要想借助聯軍之力打壓平陽王，只能在短時間內激進一些，因此這前幾次戰鬥尤為重要，但秦衛軍不能也像聯軍一樣不要命似的一味地衝以人數取勝，畢竟聯軍後方還有人，秦衛軍沒了可就難有後繼力量了。故秦衛軍前期只能保守抵禦，但又要揚軍威於世，震懾人心，那就只能靠一些精尖力量了。
歐老將北山軍重新調整，編入秦衛軍，當天和眾商議對敵之策。
第二天，蔡尋竟親自帶兵出征，十萬多大軍壓境，分三路朝古城方向攻來。
歐老臨危不亂，步履穩健的上了南邊唯一一堵完好的城牆，親自指揮應敵。
蕭敬軒想要趁此機會帶著李清越一起加入精兵營，李清越卻拒絕了，依然跟著之前混編的普通營對戰。
普通營計程車兵衝上最前端，兩方真刀真槍實幹，到最後軍備發的劍都鈍了，有人直接揮舞拳頭，以身擋劍。
場上屍山如海，緊急之時卻時不時就被絆倒，有的因為被屍體絆倒直接成了別人的刀下亡魂。
李清越一劍一劍麻木的砍著刺著，直到被一具屍體絆倒，敵人正揮劍而來。
不論敵軍友軍，如此緊急情況絆倒她，李清越脫口而出一句髒話，罵完趕緊轉身揮劍格擋，卻看見倒下之人正之前同一個營中的十四歲小少年，人開朗活潑，時常哥哥，哥哥的叫，說是青州城牆上看過她的英勇事蹟，崇拜的不行。
如今，他已經緊閉雙眼長眠於這異鄉的土地上了。
“呃！”
面前的敵人趁此機會使勁將劍壓下，李清越脖頸出現了一條劃破的血線。
危機時刻，李清越用盡力氣踹一下，那人倒退幾步，李清越將劍也擲了出去卻被輕鬆讓過。索性李清越也就是隨意一擲，緊接著反手抓了一把土撒向敵人，一躍而起壓住那人拳頭直衝腦門。
三拳過後李清越手上紅腫漲大，還有一些沙土劃破的痕跡，而敵人早已面目全非，血跡斑斑。
隨手拿起劍回望，蕭敬軒和蘇然及幾位年輕的將軍帶著騎兵和精兵已經收拾了身後的戰場，活捉了幾個小將領。
鼓聲陣陣傳徹戰場，顯示著我方的勝利。敵軍此時也鳴金收兵，李清越站在血流成河的戰場中滿目悲涼，聽著身旁那些人忍不住的哀慟大哭。
“說了讓你跟著我去精兵營的。”
李清越聽到蕭敬軒的聲音響起，看他一眼，繼續整理著戰場上的屍首。
“我喜歡一步步來。這樣挺好的。”
精兵營可不是人人都能進的，她能進去，王成也能，但其他人呢？
“你是放不下的人太多了。但你要知道，戰場可不是打架，總歸要自己有實力才能保護好自己。”
無錯書吧蕭敬軒說的是實話，李清越有氣無力的嘲笑道。
“實力就是踏著這些前衛營的屍體來掙功勞？”
明明可以直接讓騎兵打頭陣，卻白白讓前衛營以身軀肉搏。
“戰爭贏才是目的，不然只會有更多更無辜的人不斷犧牲，你應該明白的。”
精兵和騎兵能生擒敵方將領和前衛營打頭陣的關係密不可分，出來的時機成熟，此戰自然不僅能獲勝，還能讓天下廣知，這才是這場仗最好的結果不是嗎？
李清越搬著屍體不發一言，心裡知道蕭敬軒說的有道理但就是難受的很。
蕭敬軒知道李清越在戰場上經歷了很多，兩人默默無言，將屍體拖到了大坑裡。
百軍冢立好之後，等其他人散開，蕭敬軒才拉過人道：
“你脖子上受傷了。”
“不要緊，小傷而已。”
見李清越滿不在乎，蕭敬軒直接將人拉著坐下。從懷裡掏出一小罐藥粉。
“接下來還有硬仗要打，聯軍輸了勢必不服氣，你難道還要拖著這大大小小的傷口迎戰不成？”
說著強硬的拉過李清越的胳膊上好藥，又往脖子上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