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王整頓軍營，特地從各處抽調十萬大軍抵抗長晉聯軍，特意命名為秦衛軍，取自護衛大秦之意。平陽王特意安排了與蘇老將軍齊名的歐仲英老將軍為總帥，但武將年邁多有宿疾，歐老將軍身體大不如前，因此命北防軍副統帥馬元山為秦衛軍副帥，也從北防軍、青州、錦州、燕州等地挑了些能兵強將趕往月照縣。

“王爺為什麼不派你來統領軍隊？”

蕭敬軒和李清越騎馬走在月照的村道上，穿過不多的密林跟在幾隊士兵後面前行，後面還跟著隨行而來的老將軍歐老，老將軍時不時咳嗽兩聲，那咳嗽聲直直從肺部衝出，就算老將軍竭力壓制也破開悶悶的鼻腔穿過了馬車簾子。

李清越有時直來直往慣了，一方面實在為老將軍身體擔憂，一方面又看不上這人也能當秦衛軍統帥，懶得廢話直接向若無其事的蕭敬軒發問。

老將老矣，平陽王怎麼能讓十幾萬軍隊聽他任命？若是他一不小心病倒了，軍隊難道等他病好了再去打仗？

突然聽到李清越的話，看他還沉眉看了一眼後面歐仲英元帥的隨行馬車，眉目低沉略顯不滿，便稍微湊近了身子悄聲解釋。

素來兵要年輕有力，年富力強，但將帥卻是年齡越大越好，當然是還要能指揮戰場。老將不僅有豐富的對敵經驗，還在關鍵時刻能穩住心態，這在兩軍對戰之時能起關鍵作用。蕭敬軒不知李清越因為什麼不滿，解釋完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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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何會如此問？是因為歐老將軍連日來咳嗽嗎？”

李清越點頭稱是。

“倒也不完全是，我只是覺得相比於老將軍的身體狀況，你這個年紀和閱歷也能獨當一面，而且軍中你威望甚高，定能鼓舞士氣。”

難怪李清越如此發問。蕭敬軒與平陽王好的讓人感覺像是親兄弟似的，平陽王對蕭敬軒關懷有加，也能在關鍵時刻為他著想，不像對她和大多數人似的疏遠客套，按理說這種關鍵時刻交給這位少年英才才是，畢竟蕭敬軒在軍中也是頗有威望，一直以來從無敗仗，成為統帥也是完全可以的，可是平陽王竟然只是讓他做了一個隨行的五品威武將軍，實在是出乎意料。

蕭敬軒輕笑，“軍營哪裡能和當土匪一樣，你們當土匪當然是強者為王，大多數老當家的很少有善終的，誰強誰有話語權，素來奉行弱肉強食的道理。但在軍營裡，我雖常有勝仗，獨立行軍作戰的能力較為優越，但真論作戰佈局，我可比不上上頭的幾位將軍，行軍作戰就好比狼群捕獵，我就算是作為年輕的那隻公狼也是無用的，還是得看頭狼的指揮。”

“狼群也是強者為王……”李清越小聲辯解，她明白了蕭敬軒的意思，也覺得有點理解，但在土匪窩裡待慣了，她還是信奉勝者為王的的想法。

不過對此事也沒有再說什麼不合時宜的話。

長晉聯軍推蔡尋為帥，張震、穆晏連同幾位渝城、宛城軍的將領統帥大軍，已經將蘇然手裡的五萬大軍從平頂山逼退到了月照縣古城村。

李清越隨著蕭敬軒和平陽王到了錦州邊境，然後等平陽王整頓後跟著幾位老將一起南下，如今已經馬上到了古城邊緣。

古城李清越不算陌生，當初從清河鄉出來後，李清越和王成在古城流浪過一段時期。

古城之所以被稱為古城，是因為傳說這裡很早之前是齊國發跡之地，裡面有好幾座老城牆還在，因此也算是月照發達之地。

只是如今觸目所及老弱病殘，街道上人丁凋零，正值冬季，偶爾被寒風一吹，還能飄過滿地的不知多少天沒人清掃的樹葉。

“英雄自亂世而出，百姓卻要面臨亂世之苦……”

蕭敬軒作為前軍進城，李清越觸目所及皆是一片悲涼。之後的話再也說不出，只能看見古城之內只有一些形色匆匆的兵役在到處巡邏，而城中百姓早已所剩無幾。

殘陽西照，幾分暖意到不了悲涼的心底，只憑添了幾分蕭瑟。

蕭敬軒先去和蘇然交接好大部隊匯合之事，李清越則是跟著之前留在平頂山的衛江、白彥檢視兩軍戰況。

“你們走了三天，長晉就已經派了聯盟軍來試探，蘇小將軍分析商議之後，決定讓月照縣百姓全部自行遷移去成洲。清風寨一行我和衛江怕你念著，便派了幾位護從跟著，不過路途遙遠，又無車馬，他們如今怕是才到不久。”

一群弱小遷移十幾天，李清越心裡確實擔心不已，但如今正值兩軍對戰，她只能將擔心放進心底。

“多謝了！”

衛江做事穩重，考慮周到，聽到他派了幾人護衛，李清越打心底感激。

“李大人何必客氣，我和白彥跟了大人，大人當我們是自己人才是！”

“是呀，李軍侯！”

李清越聽到衛江實在的話點頭，看白彥跟著打趣忍不住踹了一腳。

看他們連日作戰臉上鬍子拉碴的，沒了平日的精緻講究，苦笑了一下，又接著問近日作戰情況。

“蔡尋也是近兩日才調來的，之前是那個穆晏老蹦躂，和聯軍奪了平頂山之後還想奪月照縣城，那時候被我們打了回去。這幾天他倒是安靜了些。不過蔡尋真不愧是老將，只這幾日就將我們趕到了古城來，蘇將軍說你們再不來，他就退到青嶺去挖個大坑等著蕭大人和你，到時候好一起埋在裡面……”

原本是和蕭敬軒共守月照，如今將訓練新兵的北山軍拉上前線，獨留蘇然一人面對對方十萬大軍，而且還是上了無數次戰場老軍，蘇然雖然有一萬多精兵卻也招架不住。

只是，“他為什麼還要拉著我呢？”

李清越不過是一個蕭敬軒手底下的小兵頭子罷了，不過和蘇然喝過幾次酒，因為要物資扯過幾次嘴皮子架，哪裡就值得蘇然挖坑了？

“我也問了？”白彥一臉我真不錯的樣子，然後又湊近道：

“你猜他怎麼說？”

“說了什麼你倒是說呀！”李清越一記鎖喉，白彥才知道眼前這人可不是這幾天營中的兄弟們，啞著嗓子雙手拉扯著李清越胳膊，掙扎道：

“他說他和蕭敬軒總要有個伺候的，你就不錯！”

原話是，他和蕭敬軒總要有個伺候的，李清越細皮嫩肉，眉清目秀的，既能打仗又能養眼還能茬架，最主要還和蕭敬軒一起“私奔”丟下了這堆爛攤子，可不得是他！

不過白彥看著鎖喉的嫻熟技術，是沒有勇氣再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