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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章雨露之恩,報效萬一

“師兄,師尊他們呢?”

“他們在忘川之巔。師尊前幾日感應到他在桃園的結界被人破了,又收到五師妹的傳信,知道你一人獨自離開了桃園,命我來此尋你,不然你以為我為何要買這千里筒?臭丫頭,我還沒罵你呢,膽子真是越發壯了!”

“那我們快去找他們吧!”

“急什麼?他們還且得等幾日,如今才月初,須得等到十五月圓才能見到扶桑之根,你可以先逛逛幽蘭鎮,我正好有些私事要辦。”

歸瑤回味了一下他這句話,看著姬千墨道:

“不是師尊命你來尋我的吧?是你自己堅持要來的,對吧?”

姬千墨眼神閃爍:“大師兄本來要來,我不過是和他打了個賭贏了他,且,我也想來。”

“我不知道你有什麼私事要辦,但你必須帶上我。”

姬千墨看著她精緻的小臉想了想,輕笑道:“總是要見的,帶上你又何妨?”

..........

姬千墨告訴歸瑤,幽蘭鎮百里外有片密林,密林深處便是魔界禁地,平時無人膽敢靠近。一來,密林設有陣法,靈力低微者進入非死即傷;二來,傳聞魔君時常在此閉關修煉,萬一驚動了他,想來也不會有好下場,是以從來無人膽敢踏入。姬千墨問歸瑤敢不敢去,歸瑤白了他一眼:

“你敢去,我就敢去!反正你別想丟下我一人前去冒險!”

姬千墨聽她這麼說,鳳眼上揚,笑得異常燦爛:“我知道你丹田修復後靈力高了不少,但還是不能冒險,先試試,不行我們就撤。”

“好!”

趁著夜色正濃,二人換了套黑色勁裝,說走就走。路上並無太多阻礙,直到密林的陣法前,魔族侍衛被歸瑤用乾坤袋裡的迷香放倒,姬千墨看著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歸瑤急忙解釋:“放心,不會把你放倒的。”

姬千墨挑著鳳眸:“如果你真想放倒我,哪裡用什麼迷香?”

歸瑤白了他一眼,心想:我幹嘛要放倒你?這人真有點欠揍。

避免打草驚蛇,他並沒有破掉陣法,施法弄開了個口子,拉著歸瑤進入了密林。

這密林,除了陰森森的卓卓樹影與層層霧氣,無一活物。二人飛掠至半空避過那些霧氣,視野才開闊一些,無奈空中也有陣法禁錮,只能低空避開樹枝飛行。

飛了一段才看見前方竟是一個大大的山谷,想來這山谷便在這密林中央,層層霧氣竟是由山谷中漫出,向四處蔓延開來……

不多時,到達山谷上方,二人落地,站在邊上往下看,霧氣太重,竟看不出深淺。

姬千墨放開神識去探查:

“我要找的人應該就在下面,並無守衛,只是一時半會恐怕進不去,如不出錯,此處被下了一道禁錮,而且是上古史秘術,要開啟這道禁錮需得找出破解的法門,或者找到對應的法寶。”

“如果大師兄在就好了....”

“小瞧我是不?他收集撰寫的陣法我全都看過,但這是上古秘術不是說破就能破的,否則上回我就.....”

“原來你早已來過呀?”

“自從知道她被關在下面,我就偷偷來過幾次,但每次都無功而返。”姬千墨眉頭緊皺。

“下面關押的是何人?”

“我的生母,他們都騙我,說她得了失心瘋,可我不信,一個瘋子,用得著動用這上古秘術囚禁她嗎?”

“原來如此....你怎麼不早說?她究竟犯了何罪要被囚禁在下面?太可憐了,我們必須救她出來!”

姬千墨呆呆地看著霧氣騰騰的深淵,無力地閉上了雙眼,一滴淚悄然落下....歸瑤知道他心中難過,輕輕地拍拍他的背,姬千墨不想讓歸瑤看到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用手指勾起那滴淚狠狠甩掉!

“滴答”山谷下竟有迴響,緊接著“嗞~”的一聲,像是水滴落入滾燙的鍋中或是火紅的木炭之上,隨即就被蒸發的聲響。歸瑤心頭一動,她好像在某冊古籍上看到過類似的秘術,當下衝口而出:

“會不會是血祭之術?師兄,你用你的血試試看?”

姬千墨毫不猶豫咬破自己的手指,擠出血滴,滴下山谷之中“滴答”~“嗞~”隨後便再無聲響。

難道猜錯了?歸瑤不死心,拔下發簪劃破指尖,也滴了一滴血下去,“滴答”~“轟隆”一聲悶響,山谷下霧氣盡散.....禁錮術法解除了?

姬千墨震驚地看著歸瑤:“瑤兒,這是怎麼回事?”

“我....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自己的血可以救人,難道還能解上古禁術嗎?”歸瑤呆呆地看著自己破掉的手指....

“此事以後再論,現下看看能不能下到谷底。”

二人趕緊朝谷底望去。此時偌大的山谷只剩稀薄的煙霧嫋嫋升起,四根巨大的滕條從山谷底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向山谷中間伸展,直直隱入地下,這四根滕條到底是栓著什麼東西?這意味著山谷下方還有地牢之類的所在。

“瑤兒,下面不知是何情形,你留在此處,我下去看看。”

“且慢!先掩住口鼻。”歸瑤聞到煙霧中有不尋常的氣味,從乾坤袋裡掏出兩顆避毒丹,一人一顆服下,又掏出兩塊帕子,捏碎了一顆醒神丹撒在了上面,遞給姬千墨一塊,自己拿其中一塊綁在口鼻上。

“我們一起下去,有事還可以有個照應。”

姬千墨看著她認真細緻的模樣,點了點頭,把帕子也綁在口鼻上,道:“我們走。”說著就拉起歸瑤的手飛掠而下。

山谷下面是一大片平整的空地,他們順著藤條的方向走到了中心位置。只見四根粗大的藤條紋絲不動地直入地下。

“我們分頭找找看有沒有入口。”歸瑤掙脫開姬千墨的手。

“不用找了,入口應該就在藤條下面。”姬千墨祭出自己的武器弒神柬,將靈力注入,大喝一聲向藤條砍去,“鏘”弒神柬直冒火星子,藤條卻只留下一個極小的劃痕.....

二人面面相覷....歸瑤在劃痕處聞了聞,思考了片刻,說道:

“在湯谷時,曾聽土地神提起,扶桑樹是由兩棵相互扶持的大桑樹組成,相傳曾是棲息九個太陽的地方,一個太陽出來值班,九個太陽棲息在扶桑樹上。所以最是耐熱,能燃燒扶桑木的只有扶桑的本體....這根本不是什麼普通的藤條,應該是用扶桑神木煉製幻化的。”

歸瑤掏出土地神贈送的冰晶盒子,小心翼翼地用靈力取了兩根扶桑原木,放在藤條與地上的連線處,又掏出二師兄桑文給她點火用的扶桑木,輕輕一吹,燃起了火苗,點燃那兩根原木,不一會兒,四根藤條果然燃燒了起來,而且瞬間燃燒殆盡,藤條消失了,地上露出個大洞口。

姬千墨感慨道:“看來帶你來是對的。”歸瑤衝他得意地仰臉一笑,姬千墨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也笑了。

“我先下去!”說著,他縱身躍入了洞中,落地後才叫她下來。

姬千墨在下面堪堪接住從上面躍下的歸瑤,只聽一個略顯嘶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在橋上走,你在河裡看,你看得見他,他看不見你.....你看得見他,他看不見你.....別怕,上天入地,孃親永遠和你在一起......上天入地,孃親永遠和你在一起.....”

姬千墨捏了個光明訣,瞬間四周亮了起來。此處是個地下洞窟,約十丈有餘,有細細的溪流不知流向何處,洞內潮溼陰寒,令人不禁打起寒顫.....

那個聲音輕呼:“啊....不要過來...”循聲望去,溪流邊上有個略微高起的平臺,上面坐著一位滿頭銀白長髮的女子,她似乎不適應突如其來的光明,正抬手擋著臉,身上的衣服烏漆嘛黑,已經辨別不出顏色....

姬千墨瞬間閃身到女子身邊,低下身子,用微顫的手輕輕拉下女子擋著臉的手,輕聲說道:“你別怕....”

女子轉過臉來,歸瑤看到女子的臉,震驚得幾乎驚叫出聲,她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女子的半邊臉是一片猙獰醜陋的疤痕,另一半臉雖然蒼白得毫無血色,但歸瑤此生都不會忘,正是那位與她一同落入忘川河的美麗女子,她居然還活著嗎?那她到底是誰?

此刻,女子眼神空洞而茫然,呆滯地看著已經滿臉淚痕的姬千墨。

“母后,我是墨兒啊....”

“墨兒?....不,你看得見他,他看不見你,他在橋上....他在橋上,別怕...別怕....”

“師兄....她就是你的孃親嗎?”歸瑤也在女子身旁蹲下,拿起她的手開始給她把脈....

“他們一直都在騙我,他們說我母后得了失心瘋,不願意見任何人。把她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這就是他們說的養病?”姬千墨眉頭緊皺,雙目通紅,臉上暴起道道青筋。

“湯谷水與彼岸花既然能治好我的丹田,應該也能救她。”歸瑤輕聲說。

“此話何意?”

“師兄,也許她也是我的孃親.....”

“不可能!”姬千墨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歸瑤把自己在襁褓之時被丟下忘川河的事與他說了一遍.....

“你是說,我母后是為了救你,才跳下的忘川?”

“是的,如果我不是她的孩兒,她為何如此?”

姬千墨也不敢肯定,他兒時正值神魔大戰,父母為了護他周全,把他留在了魔族聖地,那些年月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等大戰結束被接回,已被告知母后已經生病,從此再不得見。可他心裡又實在接受不了瑤兒是自己親妹妹這件事....

“母后是火鳳,所以他們才設下這樣的秘術禁錮於她,只因為她瘋了就要這樣做嗎?你又為何會被丟下忘川?難道.....”姬千墨想到歸瑤的血能解開方才的上古秘術,又想到自己同父異母的姬陌白,心中閃過一個疑問.....

“師兄,旁的事先放一邊,留待以後慢慢查證,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為好。”

“好,我們出去再說。”姬千墨當下背起母親與歸瑤一起離開了洞窟。

山谷的秘術已破,想來是瞞不了多久,三人只能先出了密林。到了密林出口,歸瑤檢視了一下還在昏昏沉睡的魔族侍衛,對姬千墨點點頭,施法修補了之前開啟的缺口,這才離開了密林往幽蘭鎮而去。

......

客棧裡,歸瑤幫泡在浴桶內的火鳳輕輕地擦著背,她的背上也佈滿了大片大片的傷疤。腦海裡的回憶又有再次浮現:一滴溫熱的液體,滴在襁褓中粉雕玉琢嬰孩的額間,嬰孩睜開了眼睛,望著上方那個伸手試圖抓住她,與她一起墜落的、滿臉淚痕的、絕望的美麗女子....當年的雨露之恩還未能報效萬一,歸瑤心裡酸楚一片,眼中不知不覺流下了溫熱的液體....淚滴“滴答”一聲滴入了浴桶內....歸瑤來不及訝然於自己竟會流淚這件事,只聽火鳳忽然開口道:

“孩子,別怕,我定會護你周全....”

歸瑤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著火鳳放聲大哭:“孃親,孃親,您是我孃親對不對?瑤兒以為您早已不在了....對不起,對不起,讓您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您放心,瑤兒一定會把您治好的....”

門外的姬千墨握緊了拳頭,合上了一雙潸然淚下的鳳眸....

歸瑤幫火鳳換上乾淨柔軟的衣裙讓她在坐在銅鏡前,拿著帕子給她擦拭剛洗好的頭髮,雖然滿頭銀絲,但依舊滑不留手,那麼美麗的一位女子現在變成了這個模樣....

“瑤兒,快,他們追來了,此處已經暴露我們要趕緊離開。”姬千墨焦急地在門外說道。

歸瑤趕緊開啟房門:“是魔族的人嗎?”話音剛落,四周湧來團團黑霧,門外的姬千墨已經被黑氣反手束縛住,動彈不得,歸瑤對這個黑霧絲毫不陌生,當初姬陌白也是用的這一招把自己綁走的,轉眼間,歸瑤也被綁了起來。

“少主,失禮了,魔尊有令,要將少主一干人等請回邀月宮。”一位身披黑甲的高大武將手裡拿一個還在冒著黑霧的法器,及其敷衍地行了一禮,往後一招手,一群同樣身穿黑甲的魔族士兵一擁而入,把本就不大的客棧房間堵得水洩不通.....

......

忘川之巔的一個草屋內,正在打坐的顥天忽然睜開了眼睛,衣袖裡的手輕輕一翻,多了個髮簪,他輕輕摩擦了片刻,忽然吩咐一旁的白喆:“繼續盯著,為師去去便回。”“嗖”的一聲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徒留白喆一臉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