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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神之格思,不可度思

“他為何會去湯谷?”

“小王不知,只知他帶著他那女徒弟先去了玉清境,後去了湯谷,來我森羅殿之前還見了忘川擺渡人。”

“兩千餘年了,他在麒麟崖設下結界,足不出戶,也不許外人探訪。究竟是何事讓如今他東奔西走?那個小丫頭到底有何特殊之處能令他另眼相待?”

“神尊也不止這一個女徒弟,他破例收了仨。”

“不一樣,我的直覺不會錯的。我寧願與他一起此生孤獨終老,我也絕對不允許他對其他人動情.....”香蒲美豔的臉上此時竟有些淒涼.....

玄冥王心中不忍:“公主這是何必呢?這六界才俊眾多,以公主如今的地位找一個情投意合的想必也不是難事.....”

香蒲氣極反笑了:“呵呵,當年我九死一生忍辱負重才得到如今的一切,不是我貪圖榮華富貴,我只是想擺脫下人之女的身份,是想有朝一日能配得上他,能堂堂正正當他的妻,可他竟連亡母之命、君王賜婚都全然不顧,我究竟是哪裡不好?他為何就是看不上我?”

“那小丫頭倒是說了一句‘如果公主不是公主就好了’或許公主一開始就判斷錯了?神尊他並不是如此在意身份地位?”

香蒲橫眉冷對:“她知道什麼?我不是公主顥天便會娶我?他是麒麟神族,哪怕我的爹孃因護他爹孃而死,他都不曾多看我一眼,又豈會娶個下人之女為妻?真是笑話!”

“公主接下來如何打算?”

“他如此在意湯谷之水與遊魂之怒,我便先他一步查清楚。有訊息你必須第一時間通知我,我先去趟魔界。”

“小王遵命.....”

..........

時辰尚早,師徒二人坐在忘川渡口的小亭子裡等待。

“師尊.....”歸瑤欲言又止。

“想問什麼便問吧。”

“軒轅曦是師尊的孃親嗎?”

顥天閉上眼睛,許久又睜開:“你要問的就是這個?”

“醫仙館以前也是師尊母親的吧?”

“那處以前叫《醫神館》。”

歸瑤點點頭:“瑤兒定好好研習醫術,絕不會丟醫神與師尊的臉。”

顥天悠悠地說:“不指望你發揚光大,好好替她傳承即可,也替她好好活著.....”

此時,忘川河上烏雲湧動,電閃雷鳴,河水翻滾,遊魂嗚咽.....師徒二人坐不住了,起身看著腥風撲面的忘川河。

“老頭不知道今日還能不能來?師尊,坐著等他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們去尋他吧。”這樣的忘川使歸瑤很是害怕,也聯想到不好的回憶,她還有些擔憂老頭。

“老人家自上古便在這忘川當擺渡人,他所知之事只怕比天宮的史官還要全,除非河水枯竭,否則萬難尋他。”

“偏生他白長了一張嘴,什麼也問不出來呢.....”歸瑤有些無語。

顥天看了她一眼:“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

“我還是喜歡那些愛講故事的神,比如天尊,土地神,玄冥王。”

“是以,天尊只能面壁思過了,另外兩個也不遑多讓,哼!”顥天的嫌棄不止一點,都是些愛嚼舌的神!

“......”

又等了許久,老頭才駕小船姍姍而至。他交給顥天一株花朵,花瓣上的紅色如鮮血般刺目,並囑咐道:

“彼岸花有引魂之力,萬不可夜晚入藥。忘川的遊魂之怒並不簡單,望上神能早日找到應對之法。”

顥天請他放心,告辭後帶著歸瑤直接回了桃園。

.............

醫仙館內。眾人都靜坐一旁,顥天親自把琉璃盞裡的湯谷水倒入藥罐裡,又取出扶桑神木作為火引(一般的火是煮不開湯谷水的)待水開後,將血紅的彼岸花投入藥罐內,霎時間,罐子裡的水呈現陰陽兩極,不停旋轉.....待兩極相融,湯色溫潤,絲絲幽香之氣嫋嫋升起,藥成!

歸瑤舉著藥碗又放下,看到眾人的殷切目光,忽然說道:“我總覺得我喝下去會有不好之事發生....”

顥天神色一動,看了她一眼並未說話。

姬千墨一個爆慄敲了下來:“胡說八道什麼呢?趕快喝了,早日修復丹田以後好好修煉!”

“別怕,萬事有我們大家在,不要胡思亂想!”婉兒瞪了姬千墨一眼,幫歸瑤揉著有些發紅的腦門。

“沒錯!”

“是呀!”

“快些喝了吧~”

歸瑤使勁兒嚥了下口水,彷彿下了什麼天大的決心一般,把手裡的湯藥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身體裡如翻江倒海,丹田處隱隱作痛,眼前的事物開始漸漸模糊,她能聽到大家的驚呼,叫她的名字,可卻無法發出聲音,最後失去了意識.....

...........

雪白的輕紗隨著微風輕輕搖曳,門廊上掛著的一串海貝與冰晶做的風鈴發出“叮叮噹噹”的清脆之聲,歸瑤彷彿做了一個漫長的,跨越了時間與生死的夢,她來不及細品,便睜開了眼睛,陽光有些許刺眼,抬手擋了擋。

“你終於醒啦~”是白稚的聲音。

“五師姐,我這是睡了多久?”歸瑤覺得身體都快躺麻痺了,掙扎著起身。

“一月有餘了....怎會如此能睡呢?還是說以往你都不睡覺的嗎?這下一次補個夠?”白稚對著她嗔笑道。

歸瑤訕訕道:“以前睡覺總是被噩夢驚醒,這一覺倒是睡得踏實。”

“現下你感覺如何?”

“好餓啊....我想我能吃下一頭牛!”

“牛你是吃不成了,除了你也沒人會做。”白稚瞪了她一眼。

“呵呵,開玩笑的,師姐忘了我是醫者?睡了那麼久,現下只能喝些軟軟的粥.....”

“好,你等著,我這就讓桃益去做。”白稚邊說邊出了房間。

歸瑤心滿意足地伸著懶腰:“還活著,真好呀~”起身赤足走到了樓臺上,看著滿園的桃花芳菲,深深地吸了一口桃花的香氣。盤腿坐下,氣沉丹田,一股渾厚的靈力自丹田處澎湃湧動,歸瑤又驚又喜,她隨手捏了個訣,伸指彈出,遠處碗口大的一顆桃樹枝竟齊齊斷開落下....

歸瑤自己也嚇了一大跳,她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擊中遠處已經成熟的桃子而已呀.....沒想到靈力暴漲後,術法也跟著這麼厲害嗎?不是隻有她目瞪口呆,去而復返的白稚也嚇一大跳:

“你作死呀?那桃樹好好的,你斬斷它作甚?”

“冤枉呀,五師姐,我只是想摘個桃而已呀.....”

“.......看來師尊說得沒錯,我們大家真是低估你了,你丹田真的修復了。”

“對了,師姐,大家都去哪了?”

“.......”

原來,就在歸瑤昏睡過去的第三天,顥天看她並無大礙,便帶著眾弟子下山去了。

“是為了查遊魂之怒嗎?”

“恐怕不止如此,我看師尊憂心忡忡,連小師弟都一起帶走了。你也知道我的嘛,奇門遁甲之術還可以,打架鬥狠我又比不過柳師姐,只能留下來陪你了.....哎、哎、你要去哪裡啊?”

歸瑤急忙走到門口準備穿鞋子:“我要去找師尊他們。”

白稚把她拉了回來:“你省省吧,師尊走前下了結界,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我們也飛不出去。”

“我才不當蒼蠅,他們也許會遇到麻煩,多一人多一份助力。”

“你!好好好,反正你也醒了,你乖乖把粥喝完,我研究一下怎麼開啟結界。”

“走,我們去大師兄那裡,他收集編撰的書冊裡應該有破解之法。”

“睡了一覺你倒是變機靈了.....”

歸瑤和白稚二人折騰了三天三夜,結合了白稚最擅長的奇門遁甲之術,終於在桃園結界內開啟了一小道口子,堪堪一人能透過。

“師姐,你留下來看守桃園。”

“可是....你孤身一人我不放心啊。”

“桃園不可無人看守。我隨師尊出遊時便知道遊魂之怒,大概能猜到他們去了何處,放心,我帶了足夠的藥品和毒藥,這幾日你也看到了,丹田修復後自保之力我還是有的。”

白稚考慮了一下:“那你要小心啊!不如你變化成男兒身吧,一個單身姑娘出門,總是不方便的。”

“這倒是個好主意!等會兒我出去後,我與你一起合力把這漏洞給修補好。”

歸瑤搖身一變,變成了眉目清秀的少年郎,一身白袍,馬尾高束,說不出的風流倜儻,白稚嗔了她一眼:

“早去早回,有事一定要傳信回來。”

“好,我一定每隔幾日便傳一個傳音紙鶴回來。”

歸瑤出了結界,二人裡應外合用靈力把漏洞修補好,歸瑤便御風而去.....

......

歸瑤遠遠地站在雲頭看著忙忙碌碌做生意的阿爹,還是決定不辭而別....她拿出六界堪輿圖,尋找到忘川的上流與魔界交匯之處,因沒有師尊那樣高深的神力,她只能一段騰雲駕霧,一段御風而行,太累了就御劍飛行一陣子,走走停停,也花了好幾日才到達冥界與魔界交匯處的一個叫幽蘭鎮的小鎮上。

她隱在雲頭上觀察了好一陣子,發現小鎮還挺熱鬧的,只是裡面好像大部分都是妖魔和精怪。她給白稚傳了一個紙鶴報了平安和位置,想了想,施法隱去了仙氣,這才走進了小鎮。

歸瑤進了家客棧,和一個面善些的妖小二東拉西扯一打聽,得知這裡的熱鬧是因為地理位置特殊,冥界與魔界的子民都在此處做些小生意互通有無。

歸瑤問清楚此地用什麼交易,小妖告訴她,有靈石或者靈氣丹都可以交易,歸瑤摸出塊上等靈石,這還是當年婉兒與師尊下棋得的獎勵,她一直儲存在乾坤袋裡。小妖看到這麼大一塊上等靈石,當下熱心地給她開了間上好的廂房,讓她先好好休息,並介紹她夜裡再去幽蘭街的集市逛逛。

入夜,歸瑤走進了幽蘭街。集市上賣的物品大多是些毒蟲毒草,仙草靈果,風乾的獸類,角、足、眼、耳……還有就是些成品丹藥、毒丸、香料,當然還有兵器、法器、寶器之類的……林林總總,熱鬧非凡。歸瑤心想,如果她在此處也開個店鋪賣丹藥毒丸,應該生意不錯。

正逛著,只見不遠處圍著許多妖魔,似乎有一場熱鬧可瞧,歸瑤仗著身量嬌小也擠了進去。

只見一隻長得不太好看的犀牛精正扯著一位翩翩公子,那公子玄衣墨髮,不正是三師兄姬千墨還能是誰?犀牛精怒氣衝衝嚷嚷著:“管你是天王老子,今天不把靈氣丹給夠,就是不賣!”

和旁邊的妖一打聽,原來三師兄看上犀牛精的千里筒,據說那玩意兒能看得很遠,就算沒千里,幾百裡還是看得清清楚楚的。犀牛精要十顆靈氣丹,姬千墨只有六顆,正在討價還價,姬千墨拿著千里筒不肯撒手,犀牛精一根筋,油鹽不進,抓住他,不給夠十顆靈氣丹也不讓走。

有趣,以三師兄的家底,就算沒有靈氣丹,靈石總是有的,莫非有什麼隱情?歸瑤決定不動聲色,先看看再說。

“大哥,跟你說半天了,我只有六顆丹,你也虧不了,就賣了吧?”

“不行,十顆靈氣丹才能拿走,一手交丹一手交貨。”

“不然你跟我回家去取?”

“那不成,看你穿得人模狗樣兒的,家裡一定不簡單,搞不好貨沒了,丹也沒了,人還要被打出來。”犀牛精嘀嘀咕咕。

姬千墨怒了:“你賣是不賣?!”

犀牛精滿臉寫著絕不屈服:“我不賣!!!”。

歸瑤看不下去了,摸出一塊上等靈石走了過去。

“這位兄臺,您看我這塊靈石能買走你的千里筒嗎?”

犀牛精眼睜得賊大,連連說:“能、能,太能了,只是這靈石太大,我也找不起呀。”倒是實誠人。

“喂,哪裡來的毛頭小子,你人傻錢多是吧?先來後到懂不懂啊?”姬千墨炸毛了。

“小黑,要不你找地方先把這靈石換一換?”歸瑤眨眨眼,反正這靈石也是當初他和婉兒師姐一起贏來的。

“你.....瑤.....小六?”姬千墨咧著一口白牙。

“在下正是瑤小六。”歸瑤笑得眉眼彎彎,活脫脫一個俊秀小公子。

“那還買什麼千里筒呀,走!”說著把千里筒還給了犀牛精,摟著歸瑤的小肩膀直接把人帶走了。

犀牛精在後面跺腳:“喂!千里筒還要不要啦?實在不行,六顆靈氣丹也賣給你了.....”

歸瑤訝然,正想回頭,姬千墨把她腦袋轉回來;“別看,我算看出來了,就他那樣兒等會兒他五顆丹都肯出手!”

這時後面傳來一聲怒吼:“五顆!不能再少了!”

姬千墨轉頭:“成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