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格被鉗制得說不出話來，眸子漸漸染上混沌之色。
趙慕見到第五格痛苦的神色，眼尾泛起猩紅，竟莫名有種想要嗜血的衝動，肆虐的興奮在心底滋生並瘋長，眼中冷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洶湧的暴虐。
她雙手掐上去，手背青筋暴起，雙眼像被覆上一層瘋狂的霧霾，尋不清方向，煩躁得想毀滅一切。
就在趙慕想要掐死第五格的前一刻，一道溫柔的呼喚讓她動作一頓。
“阿慕。”
慕昭找到趙慕時便看到地上東倒西歪的一片人，以及趙慕紅著眼掐著第五格脖子的一幕，他隱隱覺得不對勁，忙出聲制止。
“阿慕，停下來。”
第五格被鬆開來，癱坐在地上，捂著脖子劇烈地咳嗽。
趙慕眼中的瘋狂慢慢褪卻，她垂下手，回頭看那喚她的聲音來源，眸子恢復清明。
可下一瞬，趙慕突然壓抑著嗚咽出聲，抱著頭不停搖晃，似乎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不得解脫。
“阿慕！”慕昭眼疾手快扶住趙慕將倒的身形，“你怎麼了？”
他看著趙慕痛苦的神色，把脈一番探查，竟發現蠱蟲躁動不安，趙慕的內息亂成一團。
慕昭從小腿後抽出一把匕首，一刀劃破自己的手腕，扶著趙慕的後腦勺，把血餵給她。
趙慕無意識地嚥下口中腥甜，稍稍平靜下來，卻依舊緊皺著眉頭，神色滿是痛苦。
“你對她做了什麼！”
他把趙慕輕輕放在草地上，讓她背靠著樹幹，然後一手鉗住了第五格的喉嚨。
第五格沒說話，一雙眼睛狠狠盯著慕昭，見他這副緊張的模樣，眼中浮現濃濃的嘲弄和快意。
他勾起嘴角，“你不是很厲害嗎，猜啊！”
慕昭猛的鬆開鉗制，一腳踢在第五格腹部，就著他倒下的力直直踩在他胸口處。
第五格咳出一口血，卻大笑起來。
“慕昭，你殺我兄弟殺我妻子，害我一夜之間失親失友的時候，你就該想到你會有今天，你這種魔頭，遲早會遭報應的！”
慕昭扯起他的頭髮讓他對著自己的眼睛，聲音陰冷，“那你就應該來找我！”
“她跟你有仇嗎？”
“你把仇恨加俱在一個無辜之人身上，你的做法和我這魔頭又有什麼區別？”
第五格無言以對，但他絕不會對慕昭服軟，頭髮被扯得生疼，他依舊嘴硬道：“只要能讓你痛苦，良心算得了什麼，魔頭又如何。”
慕昭甩開扯第五格頭髮的手，居高臨下問他：“誰讓你這麼做的？”
第五格的目光閃了閃，一言不發。
慕昭沒什麼耐心，他分神注意著趙慕的動靜，餘光見趙慕似乎陷入了噩夢醒不過來，不知何時已蜷縮起身體成了一團。
慕昭不願再耽擱，也不在乎對方的沉默是預設還是別的，用匕首斷了他手筋腳筋，撿起一個倒在地上的弟子手中的麻繩，把人捆了。
猶豫了一下，又卸了他下巴，然後大步朝趙慕走去。
待抱起趙慕，他才背對著第五格淡淡道：“你不說，那就讓桑寓木來跟你談吧。”
“他逼供的手段，想來比我強。”
話罷，慕昭抱著趙慕火急火燎去到續連閣，閣內守衛顯然被吩咐過，見到他都當做沒看見，繼續守好自己的崗位。
“桑寓木呢？”慕昭叫住一個小廝問道。
“回大人，桑護法在藥堂。”
“讓他派人去草坡那棵老香樟下把人抓回來，再叫他過來這裡。”
“是。”
慕昭找了個空房間將趙慕放在床上，幫她褪了鞋讓她躺好，這才看向她的臉。
趙慕的眉頭就沒舒展過，她只覺頭疼不已，腦子裡叫囂著無數念頭，吵得她心煩意亂。
她隨手一抓，迷糊中握住了慕昭的手腕，她感受到那手僵了一瞬，下一刻便反握住了她的手，絲絲縷縷的內力傳入她體內，似是在安撫著她。
慕昭盯著趙慕眼都不眨，給她輸送內力。
趙慕平靜下來，但沒一會兒又陷入了掙扎，嘴裡囁嚅著什麼。
慕昭手上內力輸送不停，他靠過去，湊近了才聽清趙慕的話。
“滾開……”
“疼……”
“我怎麼這麼命苦，到哪裡都沒有家……到哪裡都在疼……”
“我做錯了什麼……這麼對我……”
“這世上多我一個有錢人怎麼了……”
“我不要喝藥。”
“會疼。”
“別打我……”
“我不想殺人的……活著怎麼這麼難……”
“……”
“滾開！”
“啪——”
巴掌來得猝不及防，慕昭臉上泛起火辣的疼意，連忙離遠了些。
桑寓木踏進房門，剛好看到這一幕，他尷尬地咳了一聲，強壓下上揚的嘴角。
“那個，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慕昭竟然被扇巴掌了，有點想笑怎麼辦。
慕昭冷冷看他一眼，桑寓木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正經道：“你讓開，別擋道。”
慕昭握著輸內力的手沒動。
桑寓木不客氣道：“有我在，差你這點內力嗎？起開。”
“你在這兒擋著我怎麼看。”
慕昭鬆開了手，給桑寓木騰位置。
過了一會兒。
慕昭問：“怎麼樣？”
桑寓木擺擺手，“別急，她沒啥事，就是吸入了一些引春香，這香本身沒毒，但有一個特殊的作用，就是引蠱躁動。”
“你用血平復了她躁動的情緒吧，她現在應該是陷入一些陰暗的夢境，等她醒了就沒事了。”
慕昭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嗯。”
“哎你讓我抓的誰啊，光讓我抓人，抓誰又不告訴一聲。”
桑寓木想起這人說話說一半，給他搞的跟猜謎題似的，真是夠了。
慕昭坐回床邊，繼續給趙慕慢慢輸內力，“不知道他叫什麼。”
“反正樹下就他一個醒著的人。”
“他說我殺了他幾十個兄弟，還殺了他妻子，我印象中殺了誰妻子的，應該是你們藥堂副堂主吧。”
“我把他綁在樹下，手腳筋都挑斷了，下巴卸了，不用擔心他自殺。”
桑寓木知道是誰了，“第五格，我知道了。”
“看來咱們教裡也不太平啊，我親自去一趟吧。”
第五格沒見過趙慕，顯然不應該知道趙慕體內有蠱蟲的事。
而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燻什麼引春香。
引春香通常只有行房事用來助興。
自從他妻子去世後，他便不再有過任何女人，也從不讓侍女近身，可以排除是從別處沾染。
那就只有可能，有人告訴了他，讓他用此香引起蠱蟲躁動。
多半也是被仇恨蒙了眼，被利用了。
至於是誰，還得他去審了。